第3章 家中的七小姐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近,沈瑶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温婉地笑问:“是送去大哥哥屋里吗?”
沈崇有好几个月不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爹和娘亲对他好些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儿,沈瑶又开心起来。
她前几天刚好做了一个荷包,顺便送给大哥哥,探探他口风。
沈瑶快步走出花园长廊,路过听风阁,一眼便看见父母的身影。
尤其是母亲,正牵着一女子的手谈笑风生。
她的角度看不真切,只觉得女子倩影华容婀娜,身上衣袂飘然,仿佛天边一轮清冷的月亮,孑然立于夜色中。
就连素日严厉的父亲,眼底也带着温和宠溺。
这人什么来头?
她从小在沈家长大,还没见过如此面生的远亲。
……
“钰儿,若是不喜欢,娘亲就叫人再换。”
话音刚落,沈崇笑着解释:“两月来已经换了三回,母亲是想给妹妹造个宫殿不成?”
江文瑛瞪了他一眼,“钰儿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已经亏欠良多,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娘亲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沈钰心底泛起一股微妙的暖意,“母亲不必麻烦,我很喜欢。”
妇人刚褪去的红又盈满眼眶,“欸……我姑娘喜欢就好。”
一家四口正其乐融融。
“咔嚓。”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瑶故意踩到一旁的枯枝,单从叶片来看,竟然是价值百金的佛手银杏。
哪怕是风干了的枝干也极有收藏价值,竟就这么扔了?
这听风阁的新主人怕是个不识货的土包子。
虽然心底这么想,沈瑶面上却没显露半分。
直到江文瑛柔和地叫她过来,开口介绍道:“钰儿,这就是瑶瑶。”
沈钰眉目清绝,微微笑着颔首,“久仰。”
“娘亲,这位是……”
看着女子的眉眼与母亲有几分相似,沈瑶更加断定,怕不是江家那边来打秋风的亲戚。
“她叫沈钰,比你大几个月,是你的姐姐。”
沈瑶有些莫名其妙,竟然也姓沈?
她只思索了几秒,随即温柔可人道:“见过姐姐。”
“姐姐这次来京都准备住多久?有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告诉我,我来帮你安排。”
她是家中同龄唯一的女眷,少不了要来照顾一下这个穷亲戚。
否则有些不长眼的,把目光打到她这些哥哥身上,那还得了。
沈瑶转头撒娇地看向江文瑛,等着母亲夸奖自己。
沈崇却眼神微凛,淡淡道:“以后平阳侯府也是钰儿的家。”
沈瑶愣住了。
就算是常住也不必说到这个份上吧。
不仅给她住离瑞景轩最近的听风阁,还大费周折地重新修葺,想起刚才的佛手银杏残骸,沈瑶很快联想到,难道那些五色菊也是给她的?
这女子究竟是谁?
沈廷附和道:“没错,吩咐下去,以后钰儿就是平阳侯府的六小姐。”
沈瑶神魂剧震,那她呢?
江文瑛满意地点头,“瑶瑶既然比钰儿小,就改口为七小姐。”
母亲竟也同意了?
怎么会这样……
众人视线死角,沈钰微微挑眉。
佛手银杏的枯枝本就在门边一角,如果不是故意路过,根本踩不到。
她从来无意与沈瑶争些什么,但既然这个位置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也不过是各归各位罢了。
即使她什么都不做,沈瑶心里照旧会有想法。
听到突然改口,沈瑶的眸中有点委屈,“父亲母亲既然决定好了,女儿自然是尊重你们收养女的意愿。”
她特意强调,想以此来突出自己身份的不同。
虽然和江文瑛与沈廷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他们从小养大的,和亲生的并无差别,岂是这个半路出家能比的?
“不是养女。”
“钰儿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什么?
沈瑶刹那间咬紧下唇,脸上血色近无。
沈崇道:“上个月我在京都的典当铺看见了外祖父为沈家孩子特制的手镯,于是顺着线索调查下去,这才找到了钰儿。”
说话间沈钰手腕上的银光直接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知道这个手镯。
沈家五个哥哥都有,是苏州江家那边特制的,幼时戴在手腕上,随着年岁增长环扣可以调整,上面有特制的沈家徽标。
她们当年丢失的那个女儿,手上也有。
后来做完这对,江家的老爷子就过世了。
也成为了沈瑶的遗憾。
“这些年我们亏欠钰儿太多,她如今既然回来,我和你父亲定会尽全力弥补,瑶瑶也不用担心,在我们心底,你依旧是父亲和母亲的好女儿。”
沈瑶感觉自己牙关在打颤,说不清是痛楚多一点还是嫉妒多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很快沈瑶便换上一张笑脸,把手腕上刚从珍宝斋买来的玉镯褪了下来,“姐姐回来的突然,妹妹没来得及备礼,一点心意,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随即又微微福了福身,“女儿恭喜父亲母亲寻回明珠,日后定会好好照顾姐姐。”
端庄大方,温柔知礼的名门闺秀仪态尽显。
沈瑶伸出手,递上玉镯,眼底真诚而热烈。
沈钰虽不喜戴首饰,却不好当面拂了她的心意,便抬手去接,刚碰到边缘,还没拿稳,不曾想对面松开了手——
“啪嗒!”
水头上好的玉镯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裂成三块。
沈瑶的手僵在半空,“姐姐,你这是……”
她欲言又止。
沈钰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原来在这等着她。
对面立刻强颜欢笑道:“许是这个镯子姐姐不喜欢,没关系的,我今日在珍宝斋买了许多首饰,等会儿让下人全部盛上来姐姐先挑选。”
沈瑶这番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
江文瑛也出来解围,“钰儿怕是不小心的,瑶瑶别想太多。”
沈钰在心底摇头。
好一个以退为进。
“还好今日父亲母亲和大哥都在场,若是私底下妹妹给我,摔碎了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钰四两拨千金地抛出这句话,面上依旧春风和煦,仿佛自己是无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