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行
众人互相搀扶着，最后看了看曾经欢声笑语的府邸。
皆是强打精神离去，俞远则背起装昏的俞楚扬，踉踉跄跄的走在了最后。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有些胆子大的对着俞家人指指点点的痛骂着，看来皇上的圣旨起了作用，这些百姓真以为俞家背叛了晟国
人群中有不少百姓眼神里透着失望和悲伤。
众人万分煎熬，埋头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出了城门。这里明显空旷了不少，百姓也没那么多了。
俞老夫人悄悄问道：“程氏，那李蒙跟你说了什么话？”
程礼寒小声回道：“母亲，李蒙给了我一颗丹药，说是俞老将军的恩情还尽了。”
郭婉凑了过来说道：“这药不会是害人的吧？”
程礼寒偷偷拿起那颗丹药闻了闻，说道：“我在家时跟着母亲学了些医术，这颗丹药对夫君的伤势是有些用的。”
是的，里面的药材确实对俞楚扬病情有些作用。但丹药本身并不稀奇。
李蒙说了那一番话，程礼寒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神药呢，没想到就这。若是能找到药材，程礼寒有把握配的比这颗丹药要好十倍。
俞老夫人听说过程夫人懂些医术，于是她没有怀疑，说道：“等楚扬清醒了就给他服下吧。”
程礼寒点点头：“知道了母亲，我去后面看看夫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总比没有好。
她故意走慢几步落到了最后，看着俞远则吃力的背着俞楚扬，背上的男人脸色越发苍白了，心中盘算着流放路上有没有什么药材对俞楚扬有效。
忽然，程礼寒发现俞楚扬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朝自己微微的睁开了眼。
程礼寒默不作声，既然俞楚扬醒了却装着昏迷，肯定是有别的成算。
于是她把丹药藏在手中，借机装作伤心的样子抚摸着俞楚扬的脸，趁机将那颗药丸塞进了俞楚扬口中，嘴上哽咽的说：“夫君，你快醒来吧。”
官兵们没有发现，只以为她在关心自己夫君。
俞楚扬闭着双眼，他含着那颗药丸，虽疑惑这是哪里来的，但一股暖流浸湿了他干涸的心灵。
程氏这女子，有几分聪明。
俞远则的汗已经流到了衣襟上，他还是安慰道：“弟妹，你别担心，三弟一定会醒来的。”
程礼寒和俞远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良久，一家人走到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终于到了城外野林。
穿过这片野林，便算是从城外到了城郊。
官差领着他们进了林子，一个高大的身影闻声立即站了起来，他用一块丝巾掩着面，身着一袭白衣，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虽掩着面，但依旧能看出男子眼神里的担忧。
他递给为首的官差一个布包，指了指程礼寒。那官差用手掂了掂，颇为满意的说道：“抓紧些，时辰不早了。”
那男子抓着程礼寒走到了不远处，解下丝巾焦急的开口问道:“礼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挨打？”
程礼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没有回答，看着自己哥哥道：“程祎，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你不是最讨厌那些文邹邹的公子吗。”
程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急切的说道：“你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哥哥问你，有没有挨打受委屈？”
程礼寒笑着否定。
程祎像是稍微放了点心，他递给程礼寒一个用牛皮的大包裹，解释道：“礼儿，这些东西你应该用得上。”说罢又往她手里塞了两个丝袋，认真的说道：“这些是哥哥和爹娘给的，不要舍不得用，饿了就拿出来买些吃食，这些官差认银子，不会太为难你。”
程礼寒心中一阵柔软，只觉得赶路的那点疲惫也消失不见了。
“哥，爹娘如何了？”程礼寒担忧的问道。
程祎替程礼寒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爹娘未曾受到你的牵连，有些事务要忙，不能来送你。”
程礼寒见程祎眼神飘忽不定，开口道：“圣上龙颜大怒，爹娘为了家族，避嫌不来见我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没受我的牵连就好。”
程祎安慰的说：“爹让我转达，说他带着人快要研发出新型兵器，到时定会为你想办法的。”
程礼寒双眼含泪，问道：“娘呢？娘好不好？”
程祎无奈道：“娘边哭边把爹打的上蹿下跳，怨他不该那么轻易就把你送去了俞家。”
程礼寒破涕为笑：“你也不拦着点，这是圣上的旨意，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这时，官兵走了过来，满脸不耐的催了一声赶紧。
程祎眼眶泛红，拍了拍程礼寒的肩膀，最后嘱咐道：“礼儿，路上照顾好自己，到了那边不要惹事，要乖，听老夫人的话”
程礼寒擦了擦眼睛，故作开心的说：“哥，你放心吧，你妹妹我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肯定照顾的好自己。”
程祎担忧的看着程礼寒说：“就你那半吊子，别把自己给治死了，你听哥的话，老老实实的。”
等到程礼寒答应，程祎显得放心了许多。他转身冲俞老夫人作了一个揖，并未说什么。
程祎回头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程礼寒，得到一个大大的微笑回应。他不想让程礼寒看见自己流泪，于是戴好面纱潇洒的离去。
程礼寒整理好自己复杂的心情，走到俞老夫人身边说道：“哥哥他因为我的事心情不佳，母亲别见怪，我代替哥哥赔个不是。”
俞老夫人拉住了程礼寒的手，说道：“你哥哥并未对我不敬。若你是我的孩子，嫁出去第二天便抄家流放，我定然满心怨恨，但你哥哥并未落井下石。孩子，终归是我俞家对不起你。”
俞老夫人这话说的熨帖，程礼寒心中直道没有信错人。
“你们家还有没有送行的，若是没有，就别拖延时间，赶紧起身赶路！”一个官差强硬的说道。
俞远则看了看身边面色忧虑的郭婉，抱拳道：“差爷，可否再等等。”
远处，一位妇人匆忙跑了过来，她陪着笑脸递给为首的官差一只玉簪道：“刘官爷，可否行个方便？”
刘衡瞥了一眼，勉强接过了这只玉簪，不耐烦的说：“快着些。”
妇人连声答应。
看见了郭婉，郭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将郭婉搂进怀里，哽咽道：“小婉，娘刚收到消息，差点没能来见你，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我的女儿”
郭婉被母亲抱住，当场流下了泪水。
俞远则默默放下俞楚扬，走到这对母女身边。
他双膝跪地，满脸泪水的对郭夫人说：“母亲，是我没本事，对不起婉儿。我发誓只要我在一天，就算饿死也不会委屈了她”
郭夫人听了这话，掏出一个荷包装进了郭婉的怀中说道：“小婉，这是娘这些年存下的银钱，娘没用，攒的不多。你省着点用，照顾好自己”嘱咐一番后，她平复了下心情，叫俞远则起身。
俞老夫人看也不看跪地的二儿子一眼，拉过郭夫人的手保证道不会亏待了郭婉。
在官差的催促中，郭夫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