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溟水
溟水将现——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凌老道倒是收敛了不少，一旁低着头暗暗关注凌老道神色的舒清清立即见缝插针！
连忙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自家师父才是最厉害的！
一脸诚恳得看着凌老道再来上一通夸赞，那好听话不要钱似的从她嘴里蹦出来把凌老道哄得找不着北！
笑着敲了这小徒弟的脑袋道：“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瞧着像是个被顺毛的猫儿，心下更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宁道人在一边看的直乐，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对付这不着调的老头还得是他这小师侄出手啊！
被凌老道敲了下脑袋舒清清也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知道他这是看着炸毛实则也没放在心上。
想到方才宁师伯说的溟水将现，一抬头刚打算出言询问溟水为何物时便发现周围的水属灵气含量骤然拔高，那扇门附近的水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氤氲、凝聚！
四周忽然一片寂静。
安济河两岸原本低声交谈的人群在水汽汇聚的那一刻默契的止住了话头，齐齐抬头看向河面上的那扇门。
一张张脸或饱经风霜或年轻稚嫩，五官都各不相同，眼中却有着相同的神色。
那神色像是在喜悦，但又不是像她吃到了美味灵膳时那种纯粹的喜悦，他们的眼神里还掺杂着她看不懂的忧伤。
目光悠远，仿佛自己看向的不是一扇门，而是透过这扇门在和什么人对望。
“……啪嗒…”一滴水珠顺着帷帽上的珠帘落下，重重得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随着这滴水珠的滴落，一阵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要在瞬间将她的身心乃至灵魂都冻结！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变成一尊冰雕时左肩忽得一沉，一股暖意瞬间笼罩住了自己，转头便看到凌老道含笑的双眼。
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抬下巴示意她不用出声且接着看，舒清清点点头转过身子继续关注着四周的动向。
抬眸间只见河岸上的其他人此刻都在低声掐诀念咒，随着指印的翻飞从河面上那一盏盏的花灯中飘出了片片如烈火般鲜艳的花瓣，飘飘忽忽的飞向每一个低声念咒的人，最终隐入眉心消失不见。
在红色花瓣从花灯中出现刹那，那阵诡异的寒气也消弭殆尽。
想来是这花瓣对这寒气有着克制作用，也不知这花瓣是什么来头，连这般霸道的寒潮都能压制！
这些花灯难道是什么厉害的套组法宝不成？
舒清清看着这一景象很是震撼，不过这些花灯若真如她所想那般都是法器，那这位炼器师的等阶至少也得是地阶了吧……
就在她盯着花灯胡思乱想之际，河道上那扇漆黑大门上盘踞着的各类异兽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阵气浪席卷而来，禽鸟啼鸣走兽嘶吼！
诸多兽影出现在门上似要破门而出！
一只背生双翼的碧眼白虎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扑向岸边一个看着与她年纪相仿的童子就要咬断他的头颅！
“……啊！”她倒吸一口凉气胸腔里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一道惊呼就要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得咽了下去。
原是这白虎幻影的利齿只差一厘便要碰到那童子时，从安济河水底猛然窜出无数条泛着冷光的钩链！
一瞬间便将那欲要食人的恶虎团团围住，链尾的倒钩狠狠扎进虎妖的身躯中，留下条条倒翻的伤口！
说来也怪，这白虎本该是个无法触碰到的虚影但就在它逼近人群时身形竟然愈发凝实，好在那些锁链及时赶到！
恶虎仰天长啸仍不死心的在层层锁链中奋力挣扎着，想要朝着人群扑杀而去！
但也只是徒劳，每在这锁链所构成的牢笼间挣扎一份它的身形就变得虚幻一分，最后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除去这样一个心腹大患，那些锁链这才转向其余效仿那恶虎想要挣脱束缚的其他幻影，轻而易举的将它们又扯回了门上的浮雕里，最后它们也隐入水底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突然，从恶虎挣脱到尘埃落定，又快到让舒清清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然而那扇大门上消失的双翅白虎浮雕却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
风一吹过带，仿佛还能听见那凶兽不甘的悲吼……
舒清清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气，若是没被那钩链及时束缚，那名童子怕是要小命不保啊！
锁链是和这道门同出一源吗？
这扇门又是什么来历？
舒清清此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马上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边的动静吸引了。
……门，开了。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只有光影在闪烁，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许多缥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
“师兄！我来助你！”
“该死的邪魔！”
“不能抛下他们！”
“娘亲……我怕呜呜呜呜…”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有何惧生死？！外敌来犯，我辈修士自当斩杀肃清！除魔卫道！”
“但邀诸天与我斩尽邪魔！”
“我们还会有下辈子吗？”
“……玄灵界还有救吗？”
无论其年长年少，身处何方，每一道声音都悲愤非常又透着股浓浓的绝望。
“……邪魔…救玄灵？这是处于战火时的玄灵界？”
耳边的说话声越来越大，诸多言论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头痛欲裂。
但是比起混沌的大脑更难受的是她的心脏，胸腔里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目光所及之处逐渐连跳动的光影都不见了，眼睛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厚重不透光的布。
就在她心慌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浑浊的天空没有任何遮挡，土地焦黑草木枯死遍地白骨，一个长相怪异浑身冒着黑气的人形生物正趴在一具尸骸上细细得啃食其上的血肉。
不消一会便只剩下几根碎骨被那怪物随手丢弃，食髓知味的朝着前方继续前行。
前方，是一个凡人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