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个病人
由于教会长期的宣教，民众潜意识里总把病痛和不敬神联系在一起，觉得生病是件耻辱的事，十分讳疾忌医。
即使走投无路来找游医，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来。
白天，弗兰德的诊所十分冷清，一个病人也没有，陆远就待在诊所里冥思。
直到入夜后，才有一个病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病人从头到脚裹在一条灰色的破毯子里，只露出一条缝隙看人，遮挡得比陆远这个游医还严实，关好门后，才把毯子解了下来。
“有什么能帮你？”
陆远站在柜台后面，打量了一眼病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皮肤粗糙。
衣服是最普通的亚麻布做的，领口和袖子脏兮兮的，手上也全是茧子，一眼就知道是卖苦力的人。
“咳咳咳咳……”
病人还没说话，先剧烈咳嗽起来。
陆远集中精神，淡淡的金色辉光从目孔中闪过，“不洁之秽”在病人身上的分布显现出来，主要集中在胸口两侧。
那是肺的位置，病人咳得这样厉害，至少是肺痨级别的。
对陆远来说，这些黑点都是火种的柴薪，不过他没把黑点抽离，那样病人马上就会痊愈，未免太奇怪。
想“吃”到这些不洁之秽也不难，只要给病人进行一些治疗，然后让他相信
病人弯着腰咳嗽了一阵，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咳咳，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咳，教堂的神甫让我回家，咳咳，我有孩子要养，不能死。”
肯找夜医医治的，大多都是这样上有老下有小连死都死不起的人，陆远试探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对，咳咳，我只能到你这里碰碰运气，咳咳……”
第一次来，那就好办了。
陆远走出柜台，坐到了诊桌的这边，示意病人坐在对面，回忆着前世医生的做法说：“张开嘴，伸出舌头我看看。”
“看舌头？”病人有些奇怪，但还是张开嘴，把舌头伸了出来。
陆远假装观察了一下舌苔，又翻开病人的眼皮看了看，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个小病症，很快就能治好了。”
“小病症？”病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远，“那些神甫说我的罪太重，神不肯原谅我，说我已经没救了。”
虽然他是第一次和游医打交道，但来之前专门打听过，这些人经常故弄玄虚，从顾客那里骗取钱财。
“在别人那里，你可能没救了，但在我这里，就是个小病症。”
陆远再次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脸遮在面具后面看不到，但镇定的语气让病人产生了一丝信任，“治起来会不会很贵？”
“确实不便宜，你需要支付10个铜子儿。”
为免把客人吓走，陆远报了一个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价格。
10个铜子儿大约是一个苦力一天的工钱，除非真是穷得连裤子也穿不上，基本都能付得起。
“10个铜毫？”
病人打听过，游医的诊费很贵，至少两个银币起步，也就是200个铜毫，还不包治好。
他来之前找工友勉强凑到了200铜毫，没想到只要10个铜毫，那真的是很便宜了。
这让他不禁又产生了一丝疑虑，便宜往往没好货，诊费这么低，效果怎么样真的很难说。
“就是10个铜毫，但有个规矩，不管你在这里经历了什么，都不能向外人透露，否则霉运就会跟上你和你的家人。”
陆远担心这个病人出去后，向外人谈论他和在这里治病的经历，把士兵引过来，特意强调了一句。
虽然这个概率非常低，但小心点儿总不是错。
“我绝不会出去乱说。”病人保证道，就算他想说，恐怕也没人有心情听他谈论一个游医，这本身就是个禁忌的话题。
“在这里等。”陆远起身进了内门，准备给病人配置一些“药剂”，把不洁之秽抽离出来后，就可以把疗效推到药剂上。
他从没接触过药剂和草药，也懒得折腾得太复杂，直接进了厨房。
这个世界的配料已经有很多种，他舀了半碗凉水，兑入一些香料和半块盐巴，又掺了些大麦粉进去，搅和成一碗浑汤，端回到了诊室。
“这碗药是我的独家秘方，见效非常快，交钱，喝药，你就可以走了。”
病人犹疑地看着碗里的浑汤，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一碗药，但还是从口袋里数出一百个铜毫，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端起碗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感觉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这些用草药熬成的药剂味道本身就很奇怪，病人还是把浑汤一饮而尽，汤中香料的味道激得他又咳嗽起来。
趁病人咳嗽时，陆远用意念把他胸部的黑点抽离出来了一半。
之所以留下一半，是因为只是喝了一碗药，一下子就痊愈有些太离谱，分几个疗程治好才更合理。
这些“不洁之秽”全被投入了火种，火种的经验条已经变得很长，只涨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样子。
不过速度依旧比冥思快很多，只要有20个病人来看病，火种立刻就能升一级。
当然，冲诊所惨淡的客流量，想凑二十个病人也挺难的。
陆远并不着急，饭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来。
病人每次来，他可以都只抽一半不洁之秽，时间一长，总会积攒起足够的病号，以后就能在冈巴克图养蛊了。
这种釜底抽薪的治疗方法十分奏效，病人本来正在激烈咳嗽，一半的不洁之秽被抽走后，好像有人把他咳的那口气抽走一样，忽然不咳了。
病人不由愣了下，他胸口这阵子一直闷闷的，稍微活动就想咳嗽，越咳越停不下来。
此刻凝神感受，那种闷涨感轻了很多，呼吸也顺畅了。
他呆呆地说：“神，这碗药真的奏效了，我还以自己要死了。”
陆远察觉到病人对他变得信任了许多，忽然意识到，他可以通过治病来培养出崇信的信徒。
“你需要再来几次才能痊愈，否则病情很快会复发，在外面，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霉运会跟上你和你的家人。”
“游医先生，我知道，谢谢你，我明晚这个时候再过来。”病人躬身道谢，裹好那条破毯子，离开了诊所。
这个病人刚走不久，又一个病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