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胆的决定
这间木屋是陆远的母亲找人修筑的,对他的意义相当于家,突然要走,难免有些不舍,但眼下只能先离开,以后再想办法回来。
陆远准备躲到北边的山里,找个山洞住下,取了燧石和火绳,把床上的铺盖也卷起来背上,离开了木屋。
他先向东边钻进了林地,直到马茜亚完全看不到后,才改变方向一路向北。
只要进了山里,就算冈巴克图所有人都出来寻找,都不可能找到他。
陆远走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停下来。
这一带已经远离冈巴克图,林地里开始有野兽出没,除了个别来采集草药的游医,极少有人来这么远的地方。
陆远有些困顿,准备休息一阵再走,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把铺盖放下,一枚金黄的东西忽然从铺盖里滚了出来。
陆远捡起来,是一枚金币,上面刻着国王弗内斯特一世的头像,是价值最高的王头金,金色比较旧,至少放了好几年。
陆远有些奇怪,把铺盖放平摸了摸,有一角竟全是金铢,单个单个地缝在一个个小格子里。
他全抠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九十多枚,全是王头金,不禁疑窦丛生。
母亲在世时,他们的生活一直很拮据,甚至到了要靠接济才不至于饿死的地步。
这么多王头金是从哪来的?母亲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提过?
陆远揣着这些疑问,把铺盖翻过来仔细摸了一遍,找到了一张羊皮,是封遗书。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拿着这些金币,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生活,只要有钱,没人敢叫你杂种。抱歉,妈妈不能陪伴你长大,爱你。”
信只有短短几句,没有提到金币的来历。
陆远看着羊皮卷上熟悉的字迹,疑问不仅没解开,多年前的一些疑点反而浮上心头。
母亲是突然病死的,那天他去集市上卖母亲做的甜面包,回来后,家里来了一些僧侣,说他母亲得暴病死了。
他母亲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但也只是有些郁郁寡欢,绝对没到要病死的程度,而且他早上离开时还好好的。
他不相信,可这些人不让他进家门,说母亲把他托付给了表亲,然后就让表亲强行把他带走了。
甚至举行葬礼时,他也没看到母亲的尸体,只看一具棺材,被匆匆埋到了城外的墓园。
以至于过了好几年,他都有种母亲还在哪里活着的感觉。
陆远又读了一遍那封信,有种感觉,母亲写这封信时,已经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仔细回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们母子虽然过得不富足,但生活还是比较温馨的。
可有一天,他看到母亲在偷偷地哭,问母亲怎么了,母亲说对不起他,没能为他抗争一个身份。
他当时觉得事情不对,问母亲是不是去找过谁,但母亲不肯说,后来直到突然病死,也没提过这件事。
结合这些异常,陆远不难想到,这些金币是笔封口费!
他进而想到,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母亲去找了这个人,想为他讨一个身份。
这个人给了他母亲一大笔钱,想堵住他母亲的口,后来不放心,又杀了他母亲灭口。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他这一世的生父,所以没有连他一块杀了。
可哥布林又是怎么回事?他体内的圣洁之种是怎么来的?
陆远忽然很想回到冈巴克图,把这些事情查个一清二楚。
他想查清自己的身世,想知道是谁杀死了他母亲,想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陆远脑袋上仿佛开了一个洞,思路突然打开了。
回冈巴克图并不是痴人说梦,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能想到一个杀人行凶的哥布林杂种,会有胆子躲在冈巴克图?
只是他需要一个身份,不用经常露脸的那种。
这个选择就多了。
按照教廷规定,凡从事占卜、游医、入殓等可能渎神的职业,在公共场合必须穿仪敬袍和佩戴遮面,以示对神明的尊敬和提醒民众规避。
仪敬袍是种带兜帽的袍子,遮面是种只有两个目孔的面具,穿上后从头到脚都会被遮住,连鬼都认不出来。
他可以假扮成一名外来的游医,然后用母亲留下的钱,在冈巴克图买座小房子住下。
只要他不摘掉面具,把治安处的人的脑袋全劈开,也想不到一个凶残的奴工会假扮游医在冈巴克图公开营业。
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躲起来暗中调查母亲的事,还能靠治病积攒“柴薪”来升级火种,一举两得。
陆远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开始思考细节方面的问题,比如到哪买衣服,怎么避免引起士兵的怀疑等等。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传来了脚步声,扭头看去,目光一凝,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林影里走了过来。
身影背着一个大筐,黑袍的右胸上有个大肚瓶标记,这是名游医。
陆远对这个世界的医疗体系十分了解,和前世截然不同。
在教廷的宣教下,人们生病后并不认为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觉得这是神明的惩罚,第一时间会去教堂忏悔,而不是求医。
只有被教堂宣布无药可医的人,才会去找游医碰碰运气。
而这些治不好的病人,通常被认为是被神明抛弃的罪民,游医和这种人做交易,也被视为对神明的亵渎,会受到诅咒。
只有走投无路又实在不想卖身为奴的贱民,才会从事这个职业。
这也是陆远觉得计划可行的重要原因。
已经沦落到去当游医,说明社会关系已经基本断清了,就算他胡吹八扯也没办法去核查。
何况,谁会有闲心去核实一个夜医的过往?
由于在野外,这个游医把遮面挂在了胸前,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长眉细眼,脸部看着有些浮肿,腰里挂着一把剑用来防身。
游医很快也看到了陆远,愣了下后,眼睛猛地瞪大了。
一个奴工杀了主人和许多士兵的事,最近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悬赏通缉令也贴得满城都是。
他立刻认出来,这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哥布林杂种,赏金已经涨到惊人的100金币。
100金币!只要挣到这笔钱,他后半辈子再也不用愁了。
游医眼中发出贪婪的光芒,伸手摸向腰里的剑柄,想着即将到手的财富,忍不住笑起来。
陆远看着他身上的行头,唇角一翘,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