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布林杂种
疼,锐利的疼。
这是陆远醒过来后的第一个感受。
周围是间满是马粪味儿的马厩,他两个手腕各被一条铁索拴住,吊在马厩的横梁上,姿势像只要起飞的鸟。
健壮的上半身横七竖八的满是鞭痕,浅的鞭痕已经结痂,但深的鞭痕开始破溃流脓,一群苍蝇围着他“嗡嗡”乱飞。
而遭到这样的对待,仅仅是因为他不小心看了眼农场主的女儿。
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人就想让他死!
陆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蓝星,一场意外让他离开原来的人生,重生为这个世界的一个婴儿,至今已经过去十八年零三个月。
从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起,陆远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人们叫他“巴斯耐德”,而这个词的意思是杂种。
这和他的母亲有关。
他母亲是教区的一名医官,一次随军出征,途中受到哥布林的袭击,和主力部队失散了。
他母亲失踪了八个多月才回来,不久后就生下了他,所以人们都说他是哥布林打的种。
陆远知道自己和哥布林没关系,放眼整个冈巴克图,他的相貌都排得上号,身高也接近一米九,和那些丑陋矮小的生物没任何相像的地方。
他身上能和哥布林扯上点关系的只有一个,十岁时,他那里就赶上了成人大小,十五岁时,城里最壮的男人也不愿和他一块上茅房。
这点经过人们口口相传,成了他是“哥布林杂种”的铁证,说他是天生的秽种。
陆远追问过母亲他生理学上的父亲是谁,但母亲直到郁郁病死,一个字也不肯提。
那年他才十二岁,母亲把他托付给一个表亲。
表亲不愿要他这个累赘,转手把他卖给了奴隶贩子,奴隶贩子又转手把他卖到了这家农场。
他从小就比同龄人健壮,十二岁已经长得像十六岁,农场主勉强花十三个铜子买了他。
为逆天改命,陆远远比别人勤劳,每天完成的农活比五个人加起来都多。
他还坚持做一个有谈吐和有礼貌的人,教养比那些受过礼训教育的贵族子弟都好。
不管谁遇到困难,他都积极帮忙,当成是自己的事。
受了委屈,也是一笑而过,展现出自己的大度。
这些努力没白费,人们对他越来越友善,很少再有人再当面叫他杂种,他也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摆脱“哥布林杂种”的标签。
直到今天,残酷的现实朝他泼了一头冷水。
只是因为他看了一眼文茜小姐,就被人造谣图谋不轨,农场主莫斯连问也没问,就把他吊起来抽得昏死过去。
陆远根本就不是主动去看文茜的,文茜确实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但身为奴工,避免看雇主是常识。
是监工弗莱德说,大家快看,文茜小姐去喂马了。
他才抬头看了眼,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陆远忍着疼痛回想这些时,马厩的门“吱”一声开了,一个细高的年轻人走进来,是监工弗莱德。
“弗莱德监工,你知道这只是误会,我对小姐没有半点邪念。”
陆远还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弗莱德冷着脸瞥了眼他,拿起旁边的皮鞭又狠狠抽了他两鞭子。
疼痛直冲脑顶,陆远咬牙忍耐,不说话了。
弗莱德有个堂哥在西城当治安官,一向不把他们这些农工当人看,说得越多挨打越多。
弗莱德这才轻蔑一笑,“知道为什么是你么?一个奴工,臭杂种,不好好干活儿,到处卖弄小聪明,显得比别人高一等,不打你打谁?”
为改变命运,陆远确实向农场主提过不少小建议,这些建议得到采用后,也切实为农场带来了好处。
可惜冈巴克图是个只认出身的地方,穷人的孩子永远是穷人,奴工的孩子永远是奴工。
再加一个“哥布林杂种”的debuff,他始终得不到重视。
“监工,我提的所有举措都没妨碍到你,我还帮过你。”
“你还觉得自己冤?”弗莱德冷笑道,“人们都夸你聪明,那我就是蠢了?”
弗莱德确实有些狭隘,平时有点不痛快就对农场的奴工打打骂骂,但陆远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嫉妒。
同时也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弗莱德故意做局陷害他。
果然,弗莱德炫耀一样说:“告诉你,我就是故意让你看文茜的,也是我向老爷说你图谋对文茜不轨的,呵呵,没想到吧?”
陆远忍着怒火没说话,骂弗莱德也没用,只会白白挨顿打。
看着陆远忍气吞声的模样,弗莱德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我向老爷建议把你卖到南边的矿窑里去,以后你就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卖弄你的小聪明吧!”
被卖到矿窑的都是不服从管教的奴工,十个里有八个要残废,是奴工最害怕去的地方。
但陆远还是没说话,弗莱德只是个监工,这件事的结果还得看农场主莫斯的意见。
他很能干,一个人能顶五个,莫斯未必舍得把他转手。
而且他的朋友瑞秋已经去找文茜小姐了,争取把这件事说开,以后想办法不惹弗莱德就是了。
弗莱德就是来找陆远炫耀的,又抽了他几鞭子,得意洋洋地离开了马厩。
过了一阵,一个穿灰色布裙的年轻女郎匆匆走了进来。
陆远眼睛一亮,是瑞秋,附近几座农场里最漂亮的女工,平时和他关系也最好。
瑞秋也很善良,从两个人认识的那天起,从没叫过他一声“杂种”,连开玩笑都没有。
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会在背后议论他,他知道。
陆远先观察了一下瑞秋的神情,眉头紧紧皱着,胸口不由往下一沉,事情恐怕不太顺利。
果然,瑞秋匆匆走过来说:“文茜小姐不肯宽恕你,她说原谅你,会让人觉得她可以被冒犯,影响她的名声。”
陆远一呆,“可我什么也没干,就是不小心看了她一眼,这是个误会,一句话就能解开。”
瑞秋看着陆远的脸,眼神深处满是悲凉。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下个月,文茜小姐就要和弗莱德那个当治安官的堂哥订婚。”
“她很看重这场婚事,准备吊死你维持她的声誉,今晚就动手,想活命,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陆远呆呆地问。
瑞秋低下头说:“我听过一个传说,只要和其他种族的女性交媾,哥布林血脉中蕴含的力量就会被激活。”
“什么?”陆远似懂非懂。
瑞秋又把头抬起来,注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深处有温柔在流淌。
“我只是个奴工,文茜的狗都比我值钱,你不拿走,也是给别人拿去,不要出声……”
说完,她把布裙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