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猛禽依人
庄浩不但是学霸，更是一个经历过残酷末世浩劫、心理年龄接近三十岁的“老男人”。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早已洞悉幽若兰的内心——尤其是有次将她的日记本收到系统物品栏之后。
幽若兰从小就因为体型而被嘲笑，进而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无比自卑。
她不相信自己居然也会被人表白，更不相信今天受到欺负时还会有人站在她这边。
庄浩很清楚她内心的样子——
敏感又谨慎，谨慎又期待，像是闷着的一团火。
每一个极度自卑的人都闷着一团火，这团火或许会燃起来，或许会无声灭掉。
燃起来就会破茧重生，灭了就是前世的自己一样，抑郁不得志。
此时正是饭点，肯德基内热闹非凡，两人的身形，惹得很多人注目。
庄浩这老男人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幽若兰内心的这团闷火给燃起来。
他问道：“你还记得我们高一学过的《逍遥游》吗？”
幽若兰答道：“记得，讲的是一种追求绝对自由的人生观。”
“那你知道，逍遥游之后的《齐物论》吗？”庄浩又问道。
“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齐物论》的开篇，讲的是‘天籁’。”
“天籁？”
“是的，天籁，但不是东瀛车的那个天籁。”
“那你说的天籁是什么？”
“风，你知道吗？”
“知道，但这跟天籁又有什么关系？”
“先给你讲完这个课外知识点‘天籁’吧！”庄浩喝了口可乐，清了清嗓子说：
“《齐物论》中说，风吹万物，都会发出声音。人吹出来的风，如吹箫···咳咳···吹葫芦丝、吹笛子、唱歌、说话，都是人籁。
而地面的风吹过树林、吹过水面、吹过我们的耳朵发出的声音，叫做地籁。”
“我知道了，”幽若兰饶有兴致地说：“人籁，是人吹出来的声音，地籁，是自然发出的声音，那什么天籁呢？跟你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庄浩道：“既然风吹万物，发出来的声音都不一样，那么使它们发出声音，不是天籁是什么？我们的高矮、胖瘦、美丑、穷富、甚至是生死，所有的世俗定义，都是属于人籁，但从天籁的角度看，都是平等的，都是一样的，无论人籁还是地籁，都是天籁的一部分。”
“所以呢？”幽若兰静静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庄浩。
“所以，我的喜欢没有对错，我的选择也没有对错，这个世界原本也是没有对错；
那些说对或错声音、看好我或是踩我的声音，统统都是属于人籁。甚至是非对错的本身，也是人说出来的，也是属于人籁。”
幽若笑了。
庄浩脑中自带瘦脸美颜，感觉她笑起来挺好看的。
他继续说道：“是非是非，有‘是’，就一定会有‘非’；我们就不应该在是非对错的‘人籁’中迷失自己，进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后面庄子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幽若兰听得入迷了，目不转睛看着庄浩。
“所以，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见过很多次面？见过很多次面的人就一定会喜欢吗？
还有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说过很多话？说过很多话就一定会彼此喜欢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会有一见钟情？
还有，谁规定了美丑？
谁规定了喜欢一个人就一定得有标准？
谁规定了大多数人喜欢，我才能去喜欢？
难道我就一定要活在大多数人的定义当中？
活在“人籁中？世上本来就没有是非对错，为什么要非得让自己活在某一个极端当中？”
幽若兰恍然大悟，道：“世界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是也不是，鲁迅先生说这句话的意思，很多语文老师都没法理解，他们理解得很片面。”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
庄浩说道：“很多人走的路，虽然是一条路，但不一定是最近的路、最好的路、更不一定是最适合你自己的路。”
“所以我要见路不走！”幽若兰豁然开朗，眼睛亮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
庄浩的这一番话，隐隐间打开了心里的她心里的很多枷锁。
最后，庄浩说道：“就比如，我喜欢你这件事，没有原因，不要怀疑。不管我是喜欢将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反正就是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不一定要有什么原因。”
幽若兰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
她感到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谢谢你，今晚给我讲了‘天籁’这个知识点，好久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么多话了。”
“那你家人呢？”
“上天让我现在还没有家人，没有原因。”
庄浩愣了一下，没想到幽若兰还是个孤儿？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
他拉着幽若兰的手，推开肯德基大门。
打了一辆车，直接去滨海市海景餐厅。
当天晚上，庄浩花了一万五千元在海边给幽若兰安排了一个生日晚会。
当服务员推着蛋糕出来的时候，幽若兰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蛋糕上的小烟花映着她的大脸盘子时，她又笑得三个下巴颤个不停。
看着眼前的蛋糕，望着大海，幽若兰笑道：“别人都说你疯了，我看他们才是疯了。”
庄浩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我疯了。”
说完，他抱着沙包似的抱着幽若兰。
幽若兰也不抗拒，任由他搭在自己坦克般的身躯上···
······
或许是高中的恋爱比较纯粹，又或许是学霸之间的爱情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又或许，只有高中这个阶段才是人间清醒，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哲人。
总之就是大道至简，精神至上，一夜过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庄浩将她带回来了自己租下来的酒店。
他早早地将手机调成静音，而幽若兰的电话也没响过一下。
当天晚上，虽然睡在一块，但庄浩也没有乱来。
他觉得，要这个时候要是取了经，大有猪八戒在人参果刚长起嫩芽就拱掉的嫌疑。
躺在酒店大床上，洗澡后关了灯，两人依旧围绕着“天籁”聊个不停。
一片漆黑中，彼此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幽若兰忽然说道——
“庄浩。”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天籁的？”
“一个人独处久了就自然知道了。”
“看你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多独处的时候？”
“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呆了十年，所以对于很多问题都有答案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吗？”
“差不多吧！”
“那你觉得高考是人籁吗？”
“是。”
“知道了天籁有什么好处？”
庄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能睡得更香····”
“嗯，晚安···”
“哎哟····”
“怎么了？”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
第二天，两人牵着手去上学，震惊整个滨海第一中学！
“卧槽！细狗真的和胖妹在一块了！”
“绝配啊！真踏马绝配啊！”
“若是胖妹坐在细狗身上，细狗岂不是要断成两截？”
众人议论纷纷，并且在他们背后偷偷拍照，发到班群中去。
有好事者将他们的背影拍成视频，发到斗音上，由于极具视觉冲击力，还上了个大热门。
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如海啸般掀起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淹没了整个校园，并向全国核爆开来。
网友们评论纷纷，当然，吐槽者居多——
[真爱！绝对是真爱！！]
[可恶，这细狗口味这么重，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你们懂什么？从传统文化上说，女人是男人的钱包，这大妹纸聚财啊！]
[胖妹说，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细狗：臣妾做不到啊！]
······
看到网友以及身边的嘲笑，庄浩深刻体会了什么是“井底之蛙”、“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不知鸿鹄之志”。
他抬头挺胸，面对旁人以及的指指点点，不但毫不在意，甚至心中暗爽不已。
他知道，只需一个月，他就会成为他们眼红的对象。
“他笑任他笑，清风拂山岗，他妒由他妒，明月照大江····”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至于幽若兰，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对所有人的看法都不介意，整天粘着庄浩，形影不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不，猛禽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