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退婚
秋雨淅沥,天渐凉,林母坐在屋子里纳鞋底儿。
“娘亲,陆家公子中了秀才。”林慎行急切从外面跑了回来,满眼欣喜。
林母顿了顿,长叹一声:“可怜我儿……”
林谨言微微睁开眼,屋子里光线昏暗,一股子霉味在鼻间萦绕,他揉了揉鼻子摸床头的手机,摸摸索索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林谨言惊坐起环顾四周。
脱落墙皮的屋子,打着补丁的被子,吱吱呀呀的床便是这屋子的全部, 他惊的一身冷汗,犹记得昨天向家里出柜后喝大了早早的躺床休息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谨言心里七上八下的准备下床问个清楚,低头一缕头发垂了下来,他惊叫一声引的屋外的母子俩匆匆跑了进来。
“谨言,你醒过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母心里焦急,连忙拉起林谨言仔细检查。
林谨言摇摇头又低声问道:“这是哪里?”
“林家的,你赶紧滚出来,识相的话赶紧把彩礼退了,我家嘉诚中了秀才,他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你们家那个昏迷不醒的傻子怎么配的上他。”陆家的带了一群人双手叉腰骂骂咧咧的闯了进来,一巴掌甩在林母脸上。
“谨言醒过来了,他可以嫁。”林慎行挡在了林母前面。
“呸,当我家是个哥儿就收呢,要不要脸。”
“陆家的,当年这亲是两家长辈定下来的,你看……”林母面色苍白,她看了一眼傻儿子有些为难。
“我们家诚可是要娶官家小姐的,你们看看,快看看林家有多么不要脸,一个傻哥儿嫁不出去硬塞给我家,这可让我怎么活啊……”陆母随意在地上坐下来,一边抹泪,一边哭天喊地活像死了人似的。
“这林家也真是的,这傻哥儿搁谁也不愿意娶啊……”
“陆家也没少从林家拿银子吧……”
众人围着指指点点,林谨言依旧一脸懵,谁要嫁人?谁是傻子?
“里正,瞧瞧,那呆样儿,真配不上嘉诚啊,还不赶紧退婚。”妇人七嘴八舌,一人一口唾沫真能将人淹死。
“林家的,你觉得呢?”里正一脸为难。
“里正、娘亲,我跟刘大人求求情,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陆家诚垂着眼面色难堪。
林谨言心中万马奔腾,听了这么多他似乎才明白傻子就是他自己,嫁人的也是他自己,还得给人做妾,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连忙站出来。
“谁要给你做妾,做梦呢?退婚,十两聘礼还给你,这些年你从我们家拿的东西折现,少说也有二十两,欠我的银子立刻马上还回来。”林谨言双手环胸打量着众人,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人大吃一惊。
“谨言,你不傻了?”林慎行晃了晃林谨言的胳膊。
“突然开窍了。”林谨言微微一笑。
林母喜极而泣,连忙道:“我儿不傻了,你们看……”
还未等陆家拒绝,林谨言急忙道:“娘,我不想嫁给他,银子还回来就行。”
“你都十五了,再不嫁人就该随意分配了,分配个傻子、瘸子怎么办?”林母忧心忡忡。
啥?分配?这是什么制度?这年头还有分配结婚的么?林谨言大无语。
“傻子配瘸子,绝配。”陆母呸一声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倨傲。
“那也比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强的多,拿着我们林家资助的银子给刘家小姐买礼物,陆公子这如意算盘打的我在梦里都听到了。”林谨言虽面色苍白柔弱不堪,但清冷决绝的语气惊人不寒而栗。
“你骂谁白眼狼。”陆嘉诚气的捏紧拳头,脸色铁青。
“谁白眼狼就骂谁。”
“看我不揍你。”陆嘉诚一拳砸了过来,林谨言一个躲闪,他依旧不依不饶。
两人扭打起来。
“儿呀,你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陆母又开始嚎啕大哭,哭诉林家不仁不义。
“你骂谁傻子?”
林母一巴掌抡在陆母脸上,既然打算退婚,又怕什么呢?这些年陆家明里暗里欺负他们,但碍于林谨言是个傻子,她也不敢计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骂林谨言,林谨言是傻子……看他额间的孕痣那么淡,一看就是生不了孩子的。”陆母不依不饶,泼妇一般撕扯着林母的头发。
“都停下来,不嫌丢人么?”里正呵斥一声,但打的激烈,谁还听他的呢。
“拉架,看什么热闹。”里正又吼了一声,众人才把他们拉开。
“退婚,陆家退十两银子,两家人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林谨言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生怕对方反悔。
陆母虽不甘心少了十两银子,但能顺利退婚银子找机会赖掉也不是不行,想到这儿她脸色稍微好点。
“陆秀才,麻烦写欠条吧。”
陆嘉诚面色难堪,他僵硬的接过纸笔黑脸写了欠条,双方在里正的见证下摁了手印,陆家不甘心的离开,林谨言松了一口气。
“林家的,谨言再有一个月就十六了吧,嫁不出去就去衙门分配吧。”
“哦。”林母应了一声:“得多多麻烦里正了。”
母子三人将里正送出门。
门外一帘秋雨,烟雾笼罩的小村庄宛如仙境,林谨言张开双臂呼吸新鲜空气,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只是以前资助陆嘉诚读书,日子过得紧巴,这以后得想着赚钱才是出路。
林母进了后院逮了一只鸡高兴道:“谨言身子好了,娘给你们杀只鸡补补身子。”
“娘,我来做。”
林谨言微微一笑,虽然不知原主为何傻了,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一定替原主尽孝。
“娘,我为什么要嫁人?我不是男子么?”
林谨言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虽然他是男同,总不可能这个世界都是男同吧。
“你是哥儿啊,哥儿就得嫁人。”林母有些担忧:“你该不会又傻了吧。”
“没没没,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林谨言讪笑,低头飞快清洗鸡,水里的倒影跟他前世一样,但眉间多了一颗痣,他轻轻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