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息素
因信息素的复杂性以及技术手段的限制，人类至今无法制定信息素的分级标准，只能根据其不同的表现形式，有一个大致的划分：抽象型强于自然型强于合成型。
抽象型是指那些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的味道，它会因个人感受不同而产生主观上的变化，比如火焰、冰雪；自然型则是自然界中存在的具体香型，像是某种花香、蜂蜜等等；合成型是与人工合成物相似的味道，如香水、汽油等。
但以上分类也只是个笼统的归纳，有很多信息素无法归类，也有横跨两个种类，不好具体划分的类型。
就比如现在在录影棚肆虐的信息素，水。
说它是抽象型，是因为水本身无色无味，对它味道的描述因人而异；但同时水也是自然存在的味道之一，在自然界的特定环境中有其统一性。
但不管怎么说，水也是等级颇高的信息素，如此猛烈散发的后果便是不少人都受到了影响。
有人尖叫，有人瑟瑟发抖，还有人头痛欲裂无法呼吸，除了完全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录影棚瞬间乱了起来。
台上的嘉乐四子也因这突发的变故导致队形混乱，四个人挤作一团，仿佛一群在陆地上扑腾的鸭子。
“音乐停！”江怀秋拿起话筒厉声道，“你们谁的阻隔贴掉了？”
吴熵扶着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的队友，哭丧着脸说：“是我…对不……”
江怀秋直接打断他命令道：“把信息素收起来！”
吴熵连忙集中注意力收拢信息素，可过了几秒钟空气中的信息素不减反增。
他挫败地低下头：“我刚分化还不太会控制……”
任傑见状，起身绕过桌子，走上舞台，从裤兜里拿出一张防水阻隔贴，递给吴熵。
“防水的，不会掉。”
吴熵定定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没有丝毫异状的任傑，扯了扯嘴角接过阻隔贴：“……谢谢任老师。”
任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从裤兜里摸出一支无针注射器，塞给吴熵：“应急用。”
吴熵：“……”
这时，医务室的人赶到了，江怀秋拿着话筒转身看向观众席：“觉得不舒服的人举手。”
话音刚落，观众席里便有不少人举手，瞬间提高了医务室的工作效率。随着吴熵贴上阻隔贴，空气中的信息素渐渐消散，一部分练习生受压制的状态缓解不少。
眼看录影棚渐渐恢复正常，众人松了口气。江怀秋揉揉眉心，放下话筒低声对林哲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起身便往外走。
林哲应了一声，回头就看到任傑一动不动地盯着江怀秋的背影，下三白的眼珠子看着就很凶。
好在林哲教人无数，早过了会被表象迷惑的年纪，一眼就看出他潜藏在凶狠眼神下的担心，宽慰道：“不用担心，怀秋没事，他就是受不了太浓的信息素。录第一季时，没有强制要求贴阻隔贴，好多alpha就没贴，怀秋一到休息时间就会离开录影棚。毕竟是omega，就算不会被影响，鼻子太灵也是件麻烦事。”
任傑点点头，抬手仔细摸了摸阻隔贴顺手还按了两下，心里默默记下“江怀秋不喜欢信息素太浓”这一点，没有注意到旁边路过的吴熵脸色微变。
李笙一行人跟着江怀秋出了录影棚，等周围没外人了，英子忍不住嘀咕：“真是邪了门了，连着两天遇上这种事，这是碰上同一批质量不好的阻隔贴了吗……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啥，围观傻子而已。”yuki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头就走。
大秦叹了口气，拍拍英子的肩膀，快步追上其他人。
唯有李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说说你，在圈子里工作也好几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
英子不服气：“我哪不开窍了？”
“你要是开窍，就不会以为掉阻隔贴这事是巧合了！”李笙冷哼道，“如果不是昨天刚好发生了任傑那件事，节目组就不会给omega学员打抑制剂，等那个alpha练习生的阻隔贴一掉，第二个顶a就此横空出世。说不定在他的计划里，还妄想怀秋也会为他倾倒呢！”说到这，李笙轻蔑地笑了两声。
“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英子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不然还真是意外啊？你一个alpha，阻隔贴是不是那么容易掉，你心里没个数？”
英子终于琢磨出味了，但很快又皱起眉：“那昨天任傑那事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李笙一愣，犹豫了一会才回答：“……应该不是，如果不是音响出了问题，怀秋三点就会结束彩排，他俩根本不会撞上，后面遇上私生也纯属意外。而且昨天那小孩彩排跳了两个多小时，汗流得跟水一样，阻隔贴如果被水浸透了也会掉吧？”
英子点点头：“那估计真是意外了。”
说着，她望向不远处的江怀秋：“难怪怀秋这么烦躁。”
江怀秋确实很烦躁。
自从他的性别曝光后，无数alpha蜂拥而至，妄图诱导他发情并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优秀。
三年间，全世界的抽象型信息素几乎都在他面前暴走过，除了把他闷个半死，还将他身边的人祸祸个遍。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他的演唱会上，好几个omega因此被误标记。
这件事真论起来其实和江怀秋完全无关，他也是受害者，但他却主动承担了那些omega清洗标记的手术费。
可标记可以洗去，心理上的伤害该如何弥补？
然而释放信息素的alpha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媒体还在新闻报道中刻意强调受害的omega都没有贴阻隔贴，忽略了她们不处于发情期的事实……
大秦见江怀秋满脸烦躁，劝慰道：“至少今天在场的omega都注射了抑制剂，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而且那个练习生大概是想模仿任傑走捷径，并不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江怀秋深吸一口气，“冲我来和冲他来有什么区别，最后结果还不都一样……所以我才这么厌恶ao的生理构造……”
“什么？”
“没什么。走吧，该回去了。”
江怀秋转身朝录影棚走去，大秦注视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录影棚已恢复正常，嘉乐四子站在台上，惴惴不安地看着江怀秋入座。
强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江怀秋拿起话筒：“重来一遍，音乐。”
听到这句话，嘉乐四子明显松了口气，很快调整好状态，再次卖力表演起来，除了吴熵。
原本表现最好的吴熵，在第二次表演时明显心不在焉，不是忘词就是跳错舞步，等一曲完毕，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一点也没有刚才信息素狂卷录影棚的气势了。
江怀秋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分毫不显地接过其他三位导师的评分表。
前三位alpha的评分都不错，这也无可厚非，他们表现确实亮眼。可一看到吴熵的评分表，江怀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声乐林哲给了三分，并在评语区写下了心理承受能力和临场应变能力有待加强的评语。
rap郑琪琪给了两分，嘉乐四子rap部分并不多，也存在口齿不清的问题。
唯有舞蹈一项，任傑给了四分。
江怀秋强忍住质问任傑的冲动，心里迅速算了下平均分，拿起话筒直接宣布了评级结果——嘉乐四子其他三人b级，吴熵c级。
得知这个结果，吴熵顿时眼眶一红，不管揣着什么样的小心思，他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短暂的插曲过去，初评级继续。
一个唱跳平平的beta表演完毕后，江怀秋看着手边的资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omega小分队虽迟但到？”
郑琪琪转动着手里的笔，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在导师们的玩笑声中，洛小北三人走上舞台。
他们都是个人练习生，同属于一个大学戏剧社的同学，脑子一热报名《ace》，谁知竟一路杀进前一百名，三个omega惊喜、激动、但无助。
好在三人都有一技之长，洛小北拉小提琴，另外两个跳舞，合力翻唱了一首电影插曲，倒也把舞台搞得有声有色。
表演完毕，三个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四位导师，看得他们都有点不忍心下狠手了。
短暂地沉默后，任傑对照着手边的资料，看向台上的三人组合：“洛…小北。”
洛小北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是…是我。”
任傑看着他：“刚才你好像没怎么跳，是不会还是？”
洛小北握紧手里的小提琴，有些局促地说：“我…我跳舞不太行……”
任傑点点头，低头在洛小北舞蹈那一项上画了个圈。
等统计三位导师的评分时，江怀秋一看到那个圈就炸了。
把评分表往桌上一扔，他冷冷地开口道：“如果不能公平公正的评分，何必来上这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