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姐姐始终是你姐姐
昏暗地穴中的巨大心脏缓慢跳动，心跳声如神人擂鼓，轰隆作响。它正是当初救下姜宁的诡异心脏……
无聊又寂寞的托塔亚这天竟一次迎来六位客人。
如果姜宁在这里的话，相信她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其中的一位老妇人竟是在维尔达为她检查过身体的那位老人，霖的祖母。
维尔达守护者——杜梅露。
六人相见，回忆涌上心头，难以言表。
房间内，栈桥守护者图拉丁率先发话了，“相信各位在信中都有所了解了，有外来者通过栈桥降临在纳尔萨斯。”
“人呢？”原初森林妖精琳娜问道。
图拉丁摇了摇头，“我当即出手击杀她，却被救走了……”
“她？”北方守护者普顿皱了皱眉头。
几人自然明白普顿所指是谁，能在图拉丁手里抢人的这个世界上可不多，除了他们六个，就只有那个再这托塔亚沉睡了不知几何的托塔亚之心。
幻境连接现世的栈桥都已经停用了近千年，突然启动送个人进来，要说没有内鬼，没人会相信，几乎可以确定是她无疑了。
可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西方守护者薇薇茜弱弱说道，“师姐他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她都疯了，有什么道理？”普顿没好气地说道。
看到普顿似乎心情不太好，薇薇茜立刻噤声。
杜梅露：“那栈桥呢？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图拉丁将手中的书塞进书架里说。
众人听到图拉丁的回答松了一口气，栈桥没事就好，他们真的很担心千年之前的战争重演。
“栈桥毕竟是神留下的，我也不能对它做更多的探查……”
“我请大家来的主要原因还是想一起去看看……师姐。”
图拉丁讲的揶揄，毕竟七个人加一块都快能凑出两桌麻将了，也不见得能凑出一个愿意单独见她的人。
人多一些无非更有底气罢了。
图拉丁心中自嘲，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见师姐需要所谓的底气了呢？
看来时间真的会消磨人的勇气……
“那要走就走吧，也别啰嗦啦。”黑色礼裙的南方守护者希尔薇娅率先开口，“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们也好问清楚原因，她说不说是另一回事儿。”
守护者们已经很尽力不去提及她的存在了，但事件的矛头又偏偏指向了她。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一直没怎么发声的年青男子北境之王普顿开口说道，随即就已经站起来向外走去。
其他几位守护者见状也接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薇薇茜在后面扯着希尔薇娅的袖子小声说道，“他现在这个精神状况去见冥姐姐真的没问题吗？”
希尔薇娅听后叹了口气，拿手指戳了戳薇薇茜的脑门讲，“一会儿可别乱说话。”然后牵着她往外走。
昏暗洞窟内的心脏像是有感应一样跳动了一下。
都传闻托塔亚之眼下沉睡着一个心脏，称作“托塔亚之心”但谁也没有见过所谓托塔亚之心到底是什么东西，传闻能实现愿望，凡人趋之若鹜。
冰冷、深达千丈的湖水下，一座金碧辉煌的地宫矗立其中，地宫中每过片刻便传出庄严又洪亮的钟声。
普顿推门而入。
华丽肃穆且极奢穷欲的大殿豁然出现。大殿中央的王座上一个极其美艳的黑裙女人撑着下巴手臂支在王座的狮头扶手上，看着进入大殿的普顿，嘴角轻轻上扬。
女人握了握支撑着下巴的拳头，似是玩味一般地语气调侃道，“哟，来挺快。”
普顿直接无视道：“外来者你清楚吗。”
女人撇了撇嘴，扬起嘴角的美人痣，抬手掩住嘴，装出惊讶的表情，“什么外来者？我可不知道。”
“冥川！”
女人丝毫不在意面前这位“老相识”咬牙切齿的直呼名讳，而是缓缓从王座上站起来走近黑着脸的普顿，笑道：“早就跟你说过你这个脾气应该改一改，守护者也会跟小屁孩一样对姐姐撒脾气？”
冥川抬起手要搭在普顿的肩膀上，普顿一把拍开她的手，说道；“没兴趣和你说这些，就问你知不知道。”
“嗯，知道怎么了，还要杀了我不成？”
“你知道你放进来个什么东西吗？它现在哪？”普顿语气严厉。
“一个小姑娘罢了。”
“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姑娘能唤醒妖魔余孽？你知道最近妖魔越来越多了吗？你龟缩在这里能看到外面什么情况吗，一千年前死的人还不够多，还想再来一次吗？”
冥川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普顿，“这个世界需要变数。”
“什么变数，多少人会因为你所谓的变数去死，再为这里引来一场天灾就是你的变数？”
“纳尔萨斯的新生需要有人牺牲！不止是纳尔萨斯人，必要时我也会献出生命！而不是像你一样活在自己的理想乡中，溺死在幻想里。”
“这个世界需要新生，但纳尔萨斯人的生命轮不到你来做主。”普顿冷静下来，一千年前的妖魔之乱，他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大师姐，失去了朋友兄弟，如今有机会阻止战争重演，他一定不能容忍所谓世界的新生而再体验一次失去的滋味。
普顿身后雷光乍现。师父死后，他会同二师姐讲这么多这也算是头一次了。
“讲道理？”原本兴致缺缺转身回到王座上的冥川回过身，“好啊，这么多年过来不知道你有没有长进，你的‘道理’够不够硬！”
普顿似是忍无可忍大声说道，“好！讲道理是吧，看看这些年过去你还能不能赢我！”
说罢，普顿唤出一柄冰矛，周遭气势大变，。
大殿的温度陡然间如坠冰窟上方万年不变的托塔亚湖水都开始缓缓析出冰晶。
“姐，姐姐姐,打起来啦！”刚刚扯着希尔薇娅衣袖赶到的薇薇茜着急的询问身旁的富贵温雅的华服男子，“怎么办啊，要劝架吗？”
“劝什么劝啊，劝得开吗？能劝开早和好了，让他们打吧。反正谁也弄不死谁就当释放情绪了。”一旁刚刚才走到的东方守护者照曦君听到后讲,又见薇薇茜嘴里嚼着什么，“你在吃什么？”
“大饮灵果做的果脯，你要吗？”
照曦君摇头。
希尔薇娅听后点了点头，听到照曦君的后半句话诧异的看向琳娜。
后者神色如常。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俩个人对峙的气氛如火如荼，冥川回过神，向前踏出一步，身后百丈金身拔地而起煌煌神威直压普顿。千丈深的湖底顿时亮如白昼。
“你拿个玩具出来干什么。”冥川咄咄逼人。
普顿不为所动，一头白色的巨熊虚像从身后显现，周遭雷腾电掣，上万道蓝色的弧电盘踞在身周。巨大的狗熊虚像迎向冥川的金身。两座巨像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爆，巨大的能量余蕴轰的向四周排开揭起一阵热浪。
湖水沸腾不止。
普顿堪堪后退两步。
“怎么，顶不住了？几百年没什么长进嘛。”冥川漫不经心的站在原地，“如果只有这种水平你不如回去再等个几百年再来找我讲道理。不过那时候我的说不定计划早已经完成了。”
“呵。”
冥川歪了歪头，“不服气？”
普顿不说二话，身后的巨熊虚像更加凝实。他的确是没想到冥川被镇压在托塔亚之眼下将近一千年后实力竟然不退反进，竟然隐隐有进入幻想级生命的趋势，甚至也可能已经进阶幻想级。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幻想级，那就是在地脉中已经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龙种厄比尤斯，当年天灾降临都没能让它苏醒。
如果冥川进阶幻想级，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谁能和她“讲道理”。
但是，普顿仍不会就此认输，他有他的依仗——半神虚影“姆林德格斯”，他代表了不可阻挡的力量，是野蛮，荒芜与自由之神，仅仅是他降下的虚像就足以媲美幻想级。
凝实的巨熊虚影将普顿一同裹挟起来，身畔雷霆更胜。
半神降生。
奔雷流光压向冥川的金身。
已经化为巨熊的普顿粗暴地朝冥川咆哮，似在宣泄怒火与暴戾。冥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化为巨熊的普顿，北境传说中的半神吗？可惜这片土地上的半神早已离去，如今这个不过是半神们遗留在这片土地上蕴含着他们力量的符文构造出的“冒牌货”罢了。
即便比肩幻想级可也仅仅是“比肩”，比起真正的幻想级冥川抬起手对着暴怒的巨熊托起，身后巨大的金身一同动作阻挡了挥舞着巨大爪子的熊神。
巨熊仿若怒不可遏，他有尖牙，他有利爪，他要把面前这座金身撕碎！巨熊双足站立，巨大的爪子撕扯着可恶的“巨人”。
巨大金身在巨熊一次又一次攻击，冲撞下摇摇欲坠。
冥川面露惊讶，这尊半神虚像竟然真的能发挥到这种程度。
摇了摇头，冥川想到，自己这位弟弟的力量这也算是见识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算账了？毕竟作为姐姐再怎么纵容弟弟也该拿出该有的威严来，况且好不容易清醒一次
本该坠落消散的金身再次拔高且金光更盛，接着冥川简简单单的向前踹出一脚，本势不可挡的巨熊骤然向后倒去。跌倒的巨熊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容的冥川，然后恼羞成怒地发出大声地咆哮，雷霆暴动，翻身起来四脚着地向前奔跑，黑色的奔雷欲要击灭这个可恶的女人！
“嘭！”又是一声巨响，巨熊再次被踹飞数十里。
冥川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上前抬脚就踹，一脚、两脚、三脚巨熊虽仍在愤怒咆哮但毫无招架之力。在冥川的轰击下巨熊包括他身下的土地都硬生生下陷数百米。
万年寂静的托塔亚之眼今日“雷声”阵阵。
一直远远观望“战场”的琳娜见此不由的直咽口水，啧，场面过于残暴了。
“我说咱真的不管？咔、咔、咔”
“咳咳，你管个试试？”希尔薇娅有些不忍直视。
终于注意到薇薇茜的小动作，“你哪来的瓜子？”
“呃来的时候带的，呵，呵呵”
希尔薇娅疑惑地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开玩笑，明明就是单方面吊打，亏打之前还看普顿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现在看来果真是“势在必行”地被虐。
只是没想到冥川现在已经是幻想级了，本来还以为普顿就算打不过至少也得五五开，可现实是普顿已经输了。
雷声戛然而止，雷霆巨熊消失只留下深坑中“奄奄一息”普顿。冥川收起金身站在天上向下望，看“废物”弟弟正在怀疑人生。
“喂，服了吗？”
冥川对自己用了几分力还是很清楚的，不至于会把他打残最多在床上躺一周。
普顿躺在地上撇了冥川一眼，然后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
“还挺耐打。”
“哼”，普顿转身向希尔薇娅三人走去。
一时三人都不由的心慌。
另一边，栈桥守护者加索和守门人杜梅露感应到托塔亚底下“叙旧”的动静消失后才放下杯子一起去找希尔薇娅三人。
由此可见二人非常的有先见之明，去心惊胆战的看他们打架不如先喝杯茶歇歇。
辉煌的宫殿里冥川再次翘着腿优雅地坐在王座上丝毫不见刚刚的“暴虐”身形。
七位幻境守护者也已经来到大殿中。
希尔薇娅带着奇怪的目光环视着宫殿，见其他人什么没说也就不做声了。
“阿川，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照曦君有些难以开口，但毕竟事关幻境不能因为几人的一些私事耽误，还是调整后说道：“想问有关于外来者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冥川皱起眉头，轻轻冷笑道，“这个时候才能想起我？”
“不是冥川你知道的”话到嘴边照曦君却说不下去了，他想说的是，自战争结束后冥川清醒的时候实在不多不忍打扰，但其实是不想看见如今冥川的状态——一个大号“心脏”，连人都不是。
众人一脸难堪。
“师姐”图拉丁叫到。
“啊，你别叫我师姐！”冥川头疼地朝加索喊道，“你这个样子叫我师姐？”
是了，图拉丁俨然就是一副垂垂老人的形象，可这样一个老人却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师姐的场景着实奇怪。
冥川意外的在一些地方在意的很，毕竟女人都喜欢被人叫得年轻些。
加索苦笑，托塔亚的时间与幻境中的时间流速还有些出入，传奇生命还不足以抵御这里的时间所以看起来年老许多。
至于冥川算是与托塔亚绑定在一起了，时间什么的倒不会和在加索身上一样流逝得这样明显，可以说基本没什么影响。
但现在明明几人都是为了追朔外来者来的却没有人提了，倒是杜梅露开口了，“阿川，我们能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想要阻止纳尔萨斯毁灭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知道一旦计划失败纳尔萨斯人将迎来灭顶之灾……一个没有人民的土地毫无意义。”
杜梅露心里也隐隐猜到冥川将所谓变数丢在了哪里，并不是很诧异。
冥川沉默良久，“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是眼下最行之有效的方案，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抓住。”
“这个坏人，我当定了……”
几位守护者知道如果不拿出可行的方法，根本不可能劝住她，可去哪里寻找更好的方法呢？
身为守护者，这个世界正在死亡，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的感受到。
无路可退吗？
栈桥他们是打不开的，也许只能依靠妖魔了吧……
可如今的纳尔萨斯还有实力应对自己主动引狼入室的“狼”吗？
当然如此谋划的也不止冥川，比如某位“先驱”被冥川随手丢在一只猫身上现在还正被人肆意地“侵犯”呢，这也算是冥川恶趣味的一种了。
……
随着几位守护者的离去，冥川疲惫地靠在王座上，“怎么，你不走？还要我送送你。”
普顿板着脸从身上拿出一个戒指递到冥川跟前：“这次我输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行了行了，你几百年前也是这么说的，赶紧滚看见你这张臭脸就来气。”冥川接过戒指不由分说得把普顿推至宫殿外，宫殿大门重重地合上。
普顿又看了眼宫殿转身离去。
随着沉寂万年的托塔亚再次变得寂寥，金碧辉煌的宫殿轰然破碎。
没有什么宏伟宫殿，没有什么庄严钟声。在巨大心脏映衬下显得狭小的洞窟内万年寒冷寂寥，蓝色心脏缓慢跳动，沉闷孤寂的声音令人烦躁生闷。
“哈哈哈，我们打个赌”
“她肯定会回来的！”
“我没杀她”
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时而发笑、时而慌张，说些毫无逻辑的疯话。
外界，回去的路上希尔薇娅和薇薇茜走在一起。
“冥川可是幻想级的生命了，你今天看她和普顿打架有没有学到什么？”希尔薇娅提问薇薇茜。
“我知道！打架要用脚踹才过瘾，一脚不行就两脚”
琳娜身后的普顿满脸黑线。
薇薇茜小心地打量身后的普顿，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拉着希尔薇娅快速走远，希尔薇娅扯着薇薇茜的脸蛋凑近了小声说道：“这件事告诉你‘你姐姐始终是你姐姐’，是不是啊。”
远处的普顿嘴角抽搐，身影化虹离去。
薇薇茜含糊不清的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最终薇薇茜极其不情愿的掏出了从希尔薇娅那里顺来的零嘴，呃已经不能叫“顺”了，“搬”更合适。
足足有一堆，怪不得一路过来就没见这丫头嘴停过。
“没了？”
“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