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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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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来到你的城市,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云曦,我们到了,这就是青城。”

    这个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小城,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一个样子。我曾经爱过这里,爱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也曾恨过这里,恨这里的一叶一花,现在,我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带着满满的思念,我会不会再一次爱上这里呢?

    我带云曦来到那条熟悉的巷口,陈大爷远远的看着我,最后在确定是我后,他把手中的面丢在那里,笑着向我走来。看着慈祥的陈大爷,我再一次想起曾挂在家里的那张爷爷的照片。我的眼泪终于没能止住,我一把抱住他“哇哇”地哭得像个孩子。

    “云曦,快叫爷爷。”我擦着泪水对云曦说。

    “爷爷…………呜呜…………”云曦也不知所措得哭了。

    “没事,都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大爷,我妈还好吗?”陈大爷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拉我们进屋一边说“来,进来说”喝了两口茶水,陈大爷在屋里踱着的步子终于停了,他说:“超麟啊,你不在的这些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怎么了,陈大爷。”我仿佛知道了什么,怯怯的问。

    “你妈,她,去世了。”

    “啪”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为什么就从我手中挣脱了,我抱着云曦,一时说不出话来,泪水悄悄的从眼角滑落。

    “你妈,是因病去世,走的匆忙。至于你爸,他……”

    “他,怎么了?”

    “自打你妈去世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踪影了。”陈大爷面带苦色。

    我像是失了魂一样,昏昏沉沉的,有种分裂的感觉。云曦,像是听出了什么,趴在我肩上小声的哭泣。我仿佛听见,妈妈再叫我,她说“超麟,超麟,你在哪里?”

    “妈,女儿不孝。没能陪着你。”我突然止不住了,失声痛苦起来。

    时间过了许久,我渐渐平息自己内心此起彼伏的心绪。陈大爷,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爸的。”陈大爷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

    “说吧,陈大爷。”

    “这件事,你不知道,你可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大概八九岁的时候曾得过一场大病吧,当时,你爸还不像当初那样,他还很好。他带你四处就医,各种偏方小药也都带你去诊治,后来,你们家也就不剩多少钱了。但是,你的病还是不见起色,所以你爸决定带你去,大城市北京去看,到了那里的确查出了病,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很稀奇的一种病,需要做手术,但是做手术需要很多钱,你爸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我急切地问。

    “你爸决定把自己的肾卖了,他当时是自己要这么做的,你妈在家不知道。但是,还是不够你手术的钱,还差几千块,你爸就又擅自卖血,他是隔几天就卖一次,终于把你的钱凑够了,给你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你爸就带你回来,但是他没说关于他的事情,只是说你的病好了。”

    “为什么我不记得当时的事情?”我突然想到我的那个记忆断层。

    “因为你病的时候,是一直昏迷的,吃饭都是你妈嚼碎了喂你的。”

    “我爸后来怎么了?”

    “他回家后就一倒不起,发起了高烧,医生说是身子极度虚弱,等他慢慢死里逃生后,就变得有点傻乎乎的了,就是经常会办傻事。也就是你爸妈经常吵架的原因,因为你爸的记忆似乎紊乱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我妈一直都不告诉我?”

    “可能这件事尘封太久了,再说出来,你爸肯定又会以为这种事不是他做的,毕竟他像你一样记不起以前的很多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歇斯底里的低吼着。

    这些事来的太过突然,我实在难以接受。为什么,自己现在才知道,要是我以前就知道,我就不会离开了嘛?这个我也说不定,那么说自己以前知道也无济于事。但是,我真的好难接受,妈妈,爸,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放下我一个人去接受一个尘封二十年的谎言。我该怎么做呢,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还有机会吗。

    张云,我好冷,你在哪里,我现在好难受,我捂着自己的胸口,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我想象着他们的容貌,却突然变得好模糊,我想象着自己当初的无知和自私,觉得自己好愧疚。

    过了许久,我带着这满脑子的疼痛,一个人从陈大爷家出来,我不想云曦看到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那是我曾极度憎恶的家,那是曾被我看作是人间地狱的地方,那是自己曾多次想逃离最终成功逃离了的地方,现在,我再一次站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了憎恶,没有了苦痛,没有了逃离,有的是迟来的恍然的爱,却发现已是物是人非。

    我来到门前,门已经上锁,才发现自己曾经几乎没用钥匙开过门,要不就是没关,要不就是妈妈为我开门,我在慌乱中从包里翻几年前的钥匙,竟然真的被我找到。我打开门进去发现这里还保持着我走时的原貌,被妈妈整理一新的桌椅茶几、锃亮的窗户、墙上悬挂的相框,现在都变得灰迹斑斑。我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追忆着逝去的一切,但却想不起多少,我想我曾带着怨恨离开这里,决心不再回来,这个过程加速了我对家的淡忘吧。

    我整理了爸妈的一些照片从家里带了出来,我想我的以后就要对着照片思念了,像那个阿姨一样,不过我要面对的却是三张,一个是爸,一个是妈,一个是张云。

    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流泪。

    没有过多的停留,我从陈大爷家出来就给弱水打了电话,跟她说我回来了,让她跟乌巫一起去张云的地方找我。我想我现在已经无敌了吧,人世间还有什么痛能比得了这些呢。但是,还是要感谢上天眷顾让我有云曦。

    当我来到张云的墓园时,我看到了两个熟悉且亲切的人,他俩看我来像孩子一样疯了似的跑了过来,一把把我抱紧怀里。他们或许看出了我的心情,或许他们也知道了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只是不愿向我提及,或许也怕向我提及吧。

    我牵着云曦,对她说:“云曦,你爸就在那里,他在这等了我们很多年了。”

    云曦,四下张望的找,她发现自己找不到时,她由衷的第一次大喊了一声“爸爸”让我的心狠狠地一颤。

    我在张云墓碑前的石阶的草丛里找到了我多年前放到这的发卡,它还在这,在这毫不疲倦的为我守护着张云,我跪在地上深深的吻了墓碑,像是触到了张云的味道。

    我们坐下来,谈论一些欢快的事,才知道,乌巫和弱水已经订婚了。这是回到青城以来第一件让我欣慰的事,我微笑着祝福他们。我跟他们讲我的几年,讲我的见闻,讲一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太真实的经历。我们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看天空中的云朵,大声喊着:我爱你,死去的青春。

    现在,我真实的踩在这个有张云的土地上,和我亲爱的女儿张云曦一起。

    现在,我努力让自己释怀所有不平凡的一切苦难,决心从新再来。

    现在,我和我最爱的朋友一起,踮起脚张望这个世界,我发现梦想就在脚下不远的地方。

    现在,我和我的父母一起,去感受人世悲喜,他们是我生于世的原因,也是我继续生于世的力量。

    我抱着云曦,来到张云跟前,对他说:“张云,你知道吗?当你第一次吻我的额头时就注定这辈子只有你一人为伴,因为我曾在某天黑夜里对着天空立下誓言:第一个吻我额前这块小疤痕的男人,将会是我的终生伴侣,永不食言。

    我把那本失而复得的书放在你的墓前,青城是我们的“巴黎圣母院”,而我则是你的卡西莫多。

    在这里,我将继续书写我们的爱,以生存的各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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