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救援来了
时榆在逃亡路上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抱头鼠窜是在什么时候。
距离时间好像有点久远。那次翟野一个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江浕在雪山趴了半个月狙人,刚回来没两天,正在养身上成片成片的冻伤。时榆任务空窗期,闲的没事就去教谢冥羽玩狙。清净了没两天,沙漠b区那边忽然狂炸了几百个电话给平原这边的大本营,哭天喊地吱哇乱叫地求助:
好哥哥们求求大家了快点来支援一下,沙漠这儿正新建了个军火库,大半人手都挪去运送军火了,供给站这边人手真真不够。现在有人过来砸场子,兄弟们要撑不住了老大也联系不上,求求哥哥们了快来搭把手!
大本营这边的人原先没把这当回事。帮派火拼嘛家常便饭了都,小拼怡情大拼调情。而且沙漠那处供给站离老军火库也不远,估摸过去打个一两天就差不多能回来了。
于是他们当机立断摸出几副牌,利索开打,一边打一边嚷嚷谁输了谁等会第一个跳直升机,负责把所有人的装备包背下去。不打牌的就坐旁边看,一边看一边调戏沙漠那边的二把手:
哎呦好哥哥们这就去了乖弟弟别急。
叫劳公,五秒钟到达战场。
我想无痛当爹,弟弟你懂我的吧。
手机里二把手的喊的撕心裂肺,一把好嗓子生生喊的劈叉快劈成了一字马:
哥哥!!劳公!!爸爸!!我的亲爹们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想当我三姑六姨小舅子二姑妈想当什么都行!!我家族谱今天就从你们名字开始写!!快别他妈打牌了别打了!!
他硬生生盖过了打牌那几人的喧闹。一群人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严重,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像个喇叭一样的手机,牌也顾不上收了,纷纷去穿鞋抄包拿装备。
那天平原b区某个别墅区的居民看见个奇怪景象:一期别墅区的一堆住户急急忙忙地往外跑,三两成群仿佛一期里面爆发了丧尸病毒。
直升机没那么多,一次去不了那么多人。时榆和一部分人便先往沙漠去了,另一部分人在别墅一期里面挨家挨户敲门喊人,挨个把空窗期的人都踹出门一起往沙漠赶。
其实大本营里也没几个人,大多都出任务去了,剩下的一把抓起来一炮能全炸没。但好在能在大本营里待的都有点身家,一个电话下去能摇到不少人。
于是就这么兵分两路,时榆他们当打头阵的。
直升机飞到一半时,时榆终于接上了二把手的通讯频道。频道刚一接通,二把手的声儿就急吼吼地冲出来了。二把手给他们投送了张实时卫星地图,让他们直升机别飞太近,不然会被炸下来。去支援的人没法,左右摇关系,紧急弄来几辆吉普,无缝衔接换乘交通工具,勉强在天黑前到了供给站边。
供给站虽然被叫供给站,但其实是个小城。因为所处的环境比较恶劣,所以面积特别小。
战况确实有点惨烈。砸场的人来的不多,但是装备精良,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想乘虚而入的。
炮火太密集,支援的人根本摸不进城里。气的他们七嘴八舌把二把手一通乱骂:
这种火力叫人来干什么?!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是不是?!
二把手骂的更大声,听上去气的已经快要背气了:
谁让你们空手来了?!谁他妈让你们空手来了?!
把二把手的怒吼和通讯器一起掐断以后,一帮子人陷入沉默。
手上没东西,支援起码还得在路上飙个两三天,怎么办呢?
一群爷们儿头一碰,眼神一交汇,响指一打,决定了。
行,咱们摸屁股去。
这屁股摸的太强硬也太疯癫。两天以后,支援的队伍赶到并狠狠给这场火拼画上句号后,二把手领着人满地找了一天一夜,才在几公里外发现一队也在搜人的队伍。二把手当机立断,该杀的杀该逮的逮。逼问出“摸屁股小队”的大概方向后,二把手找了十二辆车,一辆车上安十六个喇叭。循环播放“寻人启事”,这才把人都捡回来。
“走吧,咱们回养老院吧,大姑,小姨,太奶,九爷,七公……”二把手挨个喊担架上二十来个半死不活的人,竟然做到了喊的每一个都不重样。他笑容狰狞,面目扭曲道,“妈的你们一群龟儿打的什么龟毛战术啊?”
“你懂个屁。”摸屁股小队的人嘎嘎地笑,“你个土鳖,没见过勾股定理吧。”
那次时榆身上六个破弹片两个枪眼,伤口全灌了沙化了脓。队伍里的那些人也都彼此彼此,虽然浑身上下没几处能看的好肉,但是都撑着没死。在黄沙里鼠窜了好几天,牵制了一部分火力还搞了几次偷袭,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地完成了支援任务。
伤口灌沙和淋雨哪个好?时榆边跑边想。
还是淋雨好点吧。沙黏在伤口上又痛又痒的,洗也洗不干净。雨好歹过一会能自己干。
“你们有人能出来支援吗?”白辞易哆嗦着嘴唇,伸出手想去扶时榆,被时榆拒绝了。
“没有。没事,你带着跑。你知道药厂有监控区吧?”时榆有些昏昏沉沉的。他麻木地迈步跟在白辞易后面,嘴唇变成死寂的灰白色,“进监控区就行。你别停,你跑,我跟不丢。”
他推了白辞易一把,步子又迈大了一些。
别停。他不能停。他怕一停下来他就再也跑不动了。
“你认路的吧?”时榆见白辞易哆嗦的越来越厉害,呼吸也急促起来,便扬起笑,打趣白辞易让他放松放松,“别给我跑反了。”
听起来跟平常一样,明明是调笑听起来却有点像嘲讽。只不过这句听起来比平常的虚,嘲讽意味便淡下去许多。
“认得,不会跑反的。”白辞易认真地回答他,完全没放松下来。时榆暗暗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监控区边界处的树木树皮上都会有白色的标记,警告人不要继续往里。白辞易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不时回头看看时榆,急得眼里的血丝一根一根冒出来,眼睛没几下就成了红的。他咬紧牙绷着脸,腿肚子打颤也不敢停。终于,在时榆腿撑不住之前,他们跑到了有一小片白色标记的树前。
“好,记你一功。”时榆微微垂着脑袋,喘息声沉重。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算是安慰了白辞易,随后扶着树,一步一步往监控区走。白辞易睁大眼睛,攥着拳头,愣愣地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蜷起的手心猛地感觉到一阵刺痛,白辞易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时榆抛来的那东西割烂了,皮肉翻卷。白辞易看了一会自己的手,又抬头去看时榆。时榆正龟速往里面挪动着,每一步都万分艰难。
“时榆!”白辞易唤道。时榆缓缓地回过身看他,他对上他的眸子,抬腿刚要往里走,就见一队人从时榆身后围了上来,扶住了时榆。
救援来了。
白辞易迈出的腿定住,随后退了回来。他垂下目光,回到了标记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