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上当
为了城鹰新天地这个项目,皓月近日异常忙碌。
新忠出事之后已经鲜少收到大型项目邀请,就算是有,之前的新忠也没有精力去准备投标,投标专员也是需要吃饭的,就跳槽去了别的企业。
皓月本想外包给专门的招投标公司来写,但想想这也是她今后必须要接触的版块之一,只有自己写过,做过才是真的能撑起大梁。
赶鸭子上战场似的,拉着汪叔带着她这入门级选手没日没夜的准备标书,技术标由汪叔把关,这是整个标书的关键,有了汪叔把控,基本可以确保拿到高分。
皓月主动要求完成商务标部分内容的撰写。
半个月下来,皓月像个机器一样连轴转,大型项目的投标就是不一样,就像是为新忠缝制一件衣服,要保证每个针脚和细节都达到城鹰列定的品质,好几次想要放弃花钱给别人做吧,愣生生咬牙挺着。
即使这个项目的商务与技术所占比重,赌注大部分都压在汪叔身上。
这天中午,汪叔板着一张脸,来到皓月办公室。
“二小姐,我想,咱们这次上当了,城鹰这次放的标,我们就是个陪跑的。”
汪叔拿着烟,一根根的抽,瓷白的烟灰缸很快被烟蒂塞满,无奈又肯定的看着皓月。
“陪跑?建材行业的吃相也这么难看了吗?”
汪叔是公司老前辈,经验丰富,有些问题一眼就能看透,并且最开始也是跟着父亲到处选标,投标,他跑来说这样的话,十有八九是心中已经确定这个猜测。
皓月愣住,虽说生意场上的每一次合作都不是省油的灯,但给自己安排的劫数也太难过了吧。
成事需要很多很多的人和燃料,谁也不想一不小心凑上去白白当燃料。皓月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回头看看这些天来和她一起没日没夜奋战的几个员工。
简陋的办公棚里,有人埋于电脑建立设计图案,有人操着笔杆记录商务标上的要点,有人比着价格精算项目报价。
打印机的声音和纸张刚拆封的味道铺满了整间屋子。
所以他们花了很长时间理解别人早已想当然的事情,还可能搞错,而且这种错又很傻,那他们岂不都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已经确定了是吗,城鹰那边有人放出了消息?”
汪叔拧着双眉,晒的黝黑的额头上皱着化不开的三条纹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转行做了招投标,他们公司最近收到了好几个标书订单,其中就有城鹰新天地项目的标,昨晚吃饭时和我提了一嘴,这些标书商务部分极为简单,甚至点明,报价没有上限,越高越好。”
汪叔这话说完,不但皓月吃惊,众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动作。
“汪叔,报价越高越好,明显是一点围标陪跑的修饰都不做了,生怕自己做的标书被成功选中,那有没有可能他们本就不想和城鹰合作,但收到邀请,所以做点东西交差,也许没有别的意思呢?”皓盈不安地提问。
皓盈虽然不务正业多年,好歹在这么个家土生土长,耳濡目染也知道些道理。
“若是真心谋求合作,报价自然是靠近市场合理线,更有甚者为了能提高中标机率,半价投标,不管项目员工死活,如此不按客观事实来投标……”
“没啥好猜测了,看来这家老板,明显就不想让自己中标!”皓月肯定道。
他就是去陪跑的。
汪叔点点头,又看了眼变得一脸担忧的皓月,“还有一件可笑的事,你们听了,会觉得更疯。”
“有一家公司的老板,针对新天地项目的标书,同时做了五本,分别以五家公司的名义做的,这些标书全都入围了。”
皓月垂眸,感觉脑子有点恍惚,原来点灯熬油写标书,满怀憧憬研究新天地项目的预审材料,整宿整宿睡不着期待能收到城鹰的中标通知函,“汪叔,你是说,他们联合起来围标?”她失望说道,就连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没了以往的底气。
这种行径素来被行业里兢兢业业想要获得机会的同行所不耻,但是人家怎么做我们无法阻止。
正在比对价格的员工提醒,“人家既然能联合起来,或者,谈好筹码共用资质最好的那一家资源,把入围名额占据,再捧起内定好的一家公司中标,我们的胜算就很低了!”
“没关系,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们也是老牌建材企业,名号摆在那里,他们不是要围标吗?那我们就做到最好,争口气,与他们力捧的那一家斗到底,我们还不是全无希望的。”皓月给大家打气,“总有人想着违反投标规则,违反法律也要走捷径,别人吃十碗饭吃饱,他们跳过前面九碗直接吃第十碗,纵使暂时有效可行,新忠不会这样做,新忠只要不断摸索着城鹰的标底,持之以恒往这个方向积累就够了!虽然时间战线会有点长,但是这些是新忠多年来立足这个行业不被打倒的底气。”
汪叔欣慰皓月的坚定与踏实,却不得不担忧新忠接下来的命数,他摇了摇头,一脸泄气的反问皓月,“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这项操作的幕后主使人就是城鹰内部人员?仲红林那种人,我有理由怀疑幕后的操控人就是他自己,倘若如此,我们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皓月犹如当头一棒,她没接话,沉思起来。
“仲红林入职城鹰后,一直负责地产项目,可谓是只手遮天,让什么公司入围对他来说并不难,那么如此明显的暗箱操作,我们投标的都看的出来,难道他招标的会看不出来吗?”
“汪叔的意思是参与围标的几家公司,是仲红林的默许,如果往大方向猜测,说不定,这就是仲红林本人的意思?”
汪叔冷笑,“倘若真是仲红林一手操控,不管出于打压新忠还是其他的利益勾结,对下游的建材公司来说都太可怕了!中标的都是他自己想要的公司,而本因做为商业机密的标底价,仲红林一清二楚,透露给谁,谁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汪叔说完,皓盈忽然气愤的截过话,“仲红林背着城鹰搞事情,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城鹰给他的还不够多吗?”
“好处大着呢,”汪叔感慨极了,边摇头边解释,“城鹰终是姓高,仲红林见惯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霸凌,知道再往上便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那么每一个项目无形中的那些不义之财,他都不会放过。想必,最终中标的那家公司,幕后老板就是他仲红林自己,各家公司争标当中获得的上供,大部分都会进入他的口袋。”
“别说了,我现在清楚怯生无助求告无门的感觉了。”皓月耷拉着脑袋,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眸不说话。
“去他娘的仲红林,我总算是听懂了。”一直未敢搭话的皓停,痞痞的扔掉手中抿灭的烟头,咬牙切齿骂道:“这不就跟我去赌场玩牌被几个老千围堵一样惨。”
他拨弄了几下手指,倒是十分认真分析起来,“几个人凑一桌玩牌,同时猜庄家手里的几张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知道庄家手里的牌数,只有我自个儿傻呼呼的不懂,怎么玩都是个输!我呸!真他妈卑鄙!”
皓停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让汪叔看笑了,忠恳劝说,“大少爷若想翻身也不是机会全无。”
“行了汪叔,你对我的鞭策已经够多了,这种时候就别拿我开涮了。”
皓停起身刚要走,却听皓月说话了,“汪叔,是不是如果我拿到仲红林手中的底牌数目,新忠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皓月这话一出,把所有人都问愣了。
汪叔一脸赞叹的点头,这整个皓家,二小姐的天资聪颖有目共睹。
皓老爷子对自己的孩子真是没看走眼,没白疼她这么多年。
汪叔很满意,皓月很失落。
浩盈看着皓月问道:“怎么拿到标底?仲红林现在看到姓皓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皓停和她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的样子,皓盈一脸不服,“你有办法?”
皓停看了看皓月,“美人计,足以制服仲红林的致命美女!”又瞄了眼汪叔,得到汪叔:说的不错,你继续的眼神。
皓盈掐住他的脖子,“你知道他的喜好,你不要命了,抢女人抢到仲红林身上!”
皓停摊手,无奈解释:“就是小小的利用一下美人计,首先,要有白皙姣好的面庞,不仅要有清纯美女的感觉,还要自然散发一种知性有智慧的气质。”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脸赞同看的皓月。
皓月瑟瑟发抖:“想都别想,饥不择食这种事情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可是仲红林那种东西,我真吃不下,而且他看了我只会想着怎么弄死,然后扔进下水道。”
“二小姐,你知道这个实施的对象是谁,”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父亲般走到皓月面前,有些愧疚地说道,“我很有信心,新忠终有一日能恢复到持续膨胀而不受外部压力约束的企业,终有一天它不用再受到这些掣肘。这么多年了,我看不得新忠倒下,任何骂名我都愿意背,就当做是我汪老头求你,帮帮新忠,帮帮皓家,行吗?”
“汪叔,你说的这都什么话?我当初回来就是为了重整新忠,我也是皓家的一份子,再说,骗局永远是脆弱的,没有骗局能在市场上永久持续下去,时间和市场终将揭穿脆弱性的真面目。”
皓盈自是不理解语重心长的汪叔,貌似这些话对皓月来说,过于怪异。
皓月眨了眨眼,按下了睫毛,嘟唇娇嗔道,“汪叔今天找到我,大谈特谈,目的就是这个吧。”
汪叔,的确是有见不得光的目的。
他便是拉下这张老脸,也得恳求皓月,“这办法也没有不雅,上流的玩下流手段,那下流的就只能更下流,竭尽全力自保,所以二小姐,需要找一下红森先生。”
皓月需要借助仲红森窃取到城鹰的标底。
“我知道了,他们烂到不能再烂的时候,反而是我们翻身上岸的那一天。”
皓月心态稳定的给了汪叔和其他几人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