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昨夜西池凉露满

    月朗星稀，夜空澄澈。江边凉风习习，周瑜独自一个人站在江滩上，静静地凝视着远处闪烁不定的点点渔火。

    周峰默默地站在远处，不敢上前打扰。

    周瑜的心绪繁多，他习惯自己安静地思索。内心中他没有把刘备的兵力计算在内。虽然鲁子敬和诸葛孔明极力倡导孙刘联盟，周瑜明白，千斤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肩上。如果东吴兵败，刘备一定会保存实力，逃之夭夭。不可能来救。如果自己大胜曹兵，那刘军一定会出兵打击溃败的曹军。借此分享胜利的果实。所以，刘备军是指不上的。根本不能计算在战力之内。

    曹操军号称八十三万，实际上大约四十余万。派驻在许都的细作早就禀报了曹操的实际兵力，想到这里，周瑜不由得哑然失笑。曹孟德啊曹孟德，你虚张声势也要稍微靠点谱吧，你全境才多少人啊，还有一半是女人，剩下的男人还要除去老幼病残。。。

    虽然曹操虚张声势，他的水路两军都是自己这三万人马的十余倍。

    周瑜凝神望着宽阔的长江。心中暗衬：江面这么宽，自己的战船全部出动，一条接一条横向排列也无法布满全部江面。而对方的战船不但能从南岸排到北岸，甚至还能排两三层。即便不算曹操新近训练打造的船只，荆州随刘琮投降的水师也足以占据优势。他有限的一万八千水师官兵，就算无人守大营，全体出动，也绝无可能完全封堵对方的战船。一旦被突围而出的敌船从后路包抄，绝无可能取胜，而结果不堪设想，那就是全军覆没。他自己带领的近两万水师是东吴水师最精锐的部分，一旦有失，几乎是可以宣告东吴的全线溃败。周瑜心里十分清楚，孙权说是自己将兵作为二路后盾，这完全是为了鼓舞士气和为了他做主公的面子。

    周瑜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这是自己近两年来在柴桑口练兵，上半年打黄祖时随手画的地形图。

    借着月色，他把竹简摊在一块礁石上，仔细观看。

    吕蒙抱着一件披风来到江边。他看见了周峰，周峰冲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去打扰。

    吕蒙实在好奇，周瑜在干什么，于是脱了鞋子，提在手里，光脚踩在沙石上，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周瑜看着地图，心里暗想，现在有几件大事要自己决定。其实他在向孙权力主抗曹之时就已经粗略想过，只是要到现场实地求证一番才能做最后决定。

    第一是自己要明确什么样的战果就算是取胜。虽然当年和伯符一起曾憧憬过大败曹军，但是这一次，建安十三年的战役，自己把取胜的目标定在了痛击曹操，把他打回北方，退出荆襄的地域。现在不能也不可能追击曹军或者进入北方诸郡。那么，最好的结果是曹操退兵，损失相当数量的兵卒，原来荆州水路军尽数投降，这样还可以扩充东吴的实力。让曹操大伤元气之后，十年内不敢觊觎东吴，为自己取益州，连西凉，包抄中原的大计争取时间。

    第二个问题是如何取胜。自然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就是以自己最精锐的水师为攻击主力。让曹操水师的溃败带偏他精锐的陆军包括曾大败刘备的五千虎豹骑。

    第三个问题是如何用自己不到两万的水师精锐打败至少十倍于己的曹操水师和新近投降的荆州水师。周瑜盯着远处江面上的渔火，心中暗想，这次激励孙仲谋出兵抗曹，对自己来说也是一场豪赌。但是自从伯符去后，他周瑜一直在等待这个豪赌的时机。他的探报来说，曹操新建的水师是在人力挖掘的玄武池上练兵的，荆州水师虽然熟悉水战，但是一群降兵，士气低落，和曹操嫡系互相猜忌，自己所率领的东吴精锐水师就是年初逆流而上，在不利条件下全歼黄祖部的那支劲旅。这样看来，胜算很大。但是，如果任由曹军在大江之上演练熟悉水情，半年之后，这些优势就会消减很多。他知道，曹操八月已经来到江陵，却不向下发动攻击，怕是正在长江上训练。所以不能再给他时间，要尽快发动攻击，速战速决。

    第四个问题，是如何才能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速战速决。周瑜用剑在江滩上漫无目的的画着什么，吕蒙悄悄伸过头去看。

    “子明，你怎么来了？甘宁已经到了陆口南岸，和你换过防了？“周瑜的话吓了吕蒙一跳。没想到自己蹑手蹑脚，还是让周瑜觉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