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志量恢弘纳百川
柴桑口的水寨，周瑜已经检示了好几遍。
江东十二员顶级上将中十一人悉数到场。只有老将程普，作为右都督的他以及他的亲兵们还不见踪影。
周瑜心里明白，这次主公决意发兵，任命自己为左都督，程普为右都督。让程普听从自己的调遣，他十分不满。
虽然以自己在东吴军方的威望实力，程普不可能拿到左都督之职，但他希望和周瑜各领一半精兵，分头作战。
时辰已到，再不发兵，就将延误军机。
周瑜来到黄盖的军帐，他知道黄公覆和程德谋私交甚好。
“参见大都督！”黄盖故意把左都督叫做大都督。因为后者是周瑜自己的亲兵和嫡系将领，如吕蒙等人喜欢的私下称呼。
周瑜知道他是故意揶揄。如果自己坦然接受，在这些老将心里就会被视作狂傲之徒。
他微微一笑：“公覆老将军，叫我公瑾就好。当年先主公和主公都是如此称呼。”
“这。。。”黄盖没想到周瑜会如此谦逊。
以前孙策在世时，周瑜和一班孙策时期的老将们也曾同僚出战。孙策厚赏周瑜之时，他们也曾有过非议，但孙策是个强势的主公，几个老头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不服。
孙权上位，周瑜任中护军，总理军务，因为不曾出兵临阵，摩擦也没有太大。
孙权为了树立威信，自己带兵征山越，周瑜没有参加。
后来周瑜督导孙瑜一举剿灭山越，活捉邓龙等战役，程普等老将也没参加。
杀死黄祖一战，虽然周瑜是前线总指挥，任前部大都督，但名义上孙权为帅。几个老将又没做先锋，结果周瑜的前部军就大获全胜，孙权高高兴兴班师回朝，几位老将也没有和周瑜共同作战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江东倾巢而出的上将们是第一次在周瑜指挥下共事。
“那怎么行，军中有军规，官大一级，有生死决罚之权。大都督的名讳末将可不敢随意乱叫。”黄盖表面恭敬，实则也是话里有话。
“公覆将军，周瑜年轻经验甚少，今蒙主公信任，委以重任，是要瑜实现先主公的夙愿，痛击曹军，并未授予瑜乱权之例”周瑜仍然恭敬：“公覆将军可曾看见程公？时辰不早了，我们要拔营发兵。”
“德谋没来么？”黄盖故作惊讶。
“不曾看见程公。但瑜相信程公已经在柴桑了。程公追随文台将军和先主公，已历三世，不可能误卯的。”周瑜温和地说，脸色诚恳。
“啊，我想起来了，程德谋是去修补他的铠甲去了。。。他的黑光铠甲老不堪用，这些年未打打仗，就未曾修补。”
东吴虽然富足，在战乱之年，一套铠甲还是非常昂贵。尤其是保护力好的铁铠甲。铁铠称为“玄铠”。武将们常用的黑光铠是玄铁铠的上品。一套需要三个月时间打造，就是修补也要一个月之上。造价够寻常百姓一年的用度。
周瑜听了，一拱手：“知道了，谢谢公覆将军告与我知。”
周瑜走了以后，程普从后帐出来，拍着黄盖的肩头：“公覆老弟，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副黑光老铠是该修补了。不过要等打了胜仗以后。现在是没时间了。说不定我们打了胜仗之后主公能赏赐我们新铠甲呢。”
“周公瑾其实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很恭敬的，要不，程公，我们就给他个面子，要不然误了卯，也确实说不过去。这一仗，是我东吴和曹贼一绝生死的大仗，注定要流传千古。我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黄盖误卯，周瑜打黄盖这样的记载。”
“公覆，看来你对这小周郎也喜欢上了？是不是因为他长得俊啊？你老儿又不是个姑娘。”程普喝了一口桌上本来给周瑜上的茶，周瑜并未饮用。
“程公，我知道你不满意先主公处处向着周瑜，可现在少主公还是蛮公正的。前两年因为通曹嫌疑，还幽禁过他。周瑜能有今日的左都督之职，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灭山越和杀黄祖这两战打得相当漂亮。即使先主公在世，也未见得能有如此战绩。”黄盖知道程普一直对周瑜有成见。
“那是小子有运气，灭山越有一大半是孙瑜的功劳，不能算他一个人的。杀黄祖，要不是凌统董袭突击得当，还有甘宁熟悉内部情况，黄祖早就跑了。我就是气不过，打曹操这么大的压力，稍有不慎，全军覆灭不说，连我整个东吴都会被灭了。主公就把总指挥这样的重任交给周瑜这乳口小儿。你算算，我东吴稍有名气的猛将此次拒曹都来了，除了吕蒙凌统，哪一个不比他周瑜年长？凭什么要听他调遣？我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程普越说越激动，气得胡子都微微翘动。
正说着，帐外有亲随禀报：“老将军，周都督来访。”
“啊，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来了”黄盖惊诧。
“哼，还不是怀疑你我勾连，这是来查我的。我也不藏了，看他来说什么。”程普倔强地说。
周瑜带着一个亲兵进来，亲兵手上捧着一个大包袱，看着份量不轻。
“程公，公覆将军，周瑜有礼。”
说完，躬身施礼，用得是晚辈见长辈之礼而不是军礼。
“呵，公瑾这是来抓老夫的现行么？点卯还有一柱香的功夫呢，从这里到你的帅帐也就百步之遥我还误不了卯。”程普揶揄道。
“程公，刚才公覆将军说，你的铠甲旧了，需要修补。大战在即，怕是来不及了。瑜这里有一备份的黑光铠，是先主公所赐，老将军请收下。”
周瑜一挥手，那个亲兵把包袱高举过头，单膝跪地。
这架势完全是子侄辈呈献给叔伯辈礼物的样子。
“这。。。这是先主公赠给你的，我无福消受。再说你把先主公之赐转赠他人，也属不敬。”
程普没想到周瑜来是送他铠甲，而且如此谦恭，当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对孙策经常送给周瑜贵重之物，还是隐隐有些不快。
“程公，铠甲乃战士的掩体，一副好铠甲可以增强战力十倍不止。虽然是先主公赐予周瑜的，但大战在即，此铠当为国效力。若先主公天上有知，程公披此铠上阵杀敌，必然欣慰有加，还请程公万望勿辞。”
说着，周瑜再次抱拳行礼。
“是啊，德谋，你看公瑾一片真心，你的铠甲也确实不能用了。赶紧接了，我们好整军出发。”黄盖催促。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老夫恭敬不如从命。”
程普的卫兵上前收了黑光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