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命运”
在“文御嘉”狂笑之时，于风就明白，面前这人大概率不是文御嘉，而是那时在“灵”塔里所见到之人。
于风想起在空间裂隙中所看见的种种画面。
当时，他被空间裂隙吸进去后，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虚无。
空间裂隙中全是方向错乱的罡风，但他身上却有一个他不知从哪来来的防护结界，保护着他不会被罡风撕裂。
在混乱的灵气流中，始终有一缕混沌灵气在他眼前，指向着某个方向。
于风心下知晓，他被吸进空间裂隙里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引他来的，而那人一定和道兽有着密切的联系。
他逐渐适应了空间裂隙中的环境，能够自由控制自己飘动的方向后，他开始循着那缕混沌灵气前进。
空间里漂浮着无数东西，大多数都是碎片，只有部分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这些东西并非是什么宝物，而是一些常见的杂物之类的，就像刚才从他面前流走的，就是一堆桌椅板凳的残片。
也有不少他看着眼熟的。
比如带着悬灵门标志的刀枪剑棍、和执法堂摆放的一模一样的石桌、他甚至看到了和自己居所里一模一样的聚灵台，只不过全都是破损状态，看起来像是废弃很久了。
他往前飘了不知道多久，越往前，周围的东西就越多。慢慢的漂浮着的物体中出现了一些残肢断臂。
这些尸体的死状极惨，断成两半都算还看得过去，有些尸体就像一条拧干的毛巾，亦或是一片摊开的肉泥。
看得于风都有些反胃。
除了随处可见的尸体，那些杂物中他眼熟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在金灵宗见到的穹顶碎片、“全都有”商行的牌匾、和文清师兄腰间挂着的那枚一模一样的令牌、和掌门小屋里见到的那个一样的墨傀儡······
他心里开始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抱着也许只是巧合的想法，直到······飘过来的半截肢体身上，带着一个他绝对不可能认错的东西。
他亲手做出来的半月魔方。
那耷拉着只靠皮肤勉强连着的是于岩的腿。
他脑袋瞬间就懵了。
他飘过去，抓住那半截肢体。刚一触碰，肢体身上的衣物就碎成了粉末，露出干瘪的尸体，血早已经流干，遍布的尸斑彰示着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于风抬起头，竟看到不远处，还有数个戴着半月魔方的尸体，有些还保留完整，有些则面目全非。
“这究竟······”
他继续往前飘去，看到了更多他所熟悉的人的身体，金多多、小提、文瑛师姐、文清师兄······司马影师兄闭着眼睛，好像和安详睡去没什么区别，但他那双能够使出绝妙刀法的双手，已经从根部断裂，露出残破的白骨。
于风茫然四顾，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混沌灵气到了这里已经充斥着周围的空间，再也没有指向某一个方向。
于风对着虚空大喊：
“喂！你把我弄来，让我看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话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啊！！！”
虚空中只有绝对的死寂，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无法打开空间，被困在了这里。
一定有什么东西！引他到这里一定是想让他发现什么。从最初的震惊崩溃到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这些不一定就是真实发生的，他认识的那些人，不是还好好活着吗？于风打起精神，开始在周围的物品中翻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于风翻动着每具尸体，越往下翻越触目惊心。
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他们都是经历了巨大痛苦后惨死，翻出来的尸体在他身边堆成了山，他身上也沾染上腐肉的臭味。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于风已经有些麻木了，手机械的在尸堆里摸索。
在翻开一具穿着悬灵弟子服的女尸后，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一株绿芽，被一具骷髅抱在怀里。
那骷髅胸前有数十块与常人相异的骨头，环伺形成一个空腔。
直觉告诉他，他找到了，那人引他来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于风心漏了半拍，忽然有些害怕，害怕马上要揭开的真相。
“究竟是什么······”
于风咬牙，拉住那骷髅，将它从尸体中拉了起来。
他的手刚一接触，身体里的灵气便被骷髅吸走，那绿芽飞速长大，茂盛、然后缠绕到骷髅身上化为血肉。
狂暴的灵气逼得于风闭上了眼睛，短短几息却宛如一个世纪那样久，待他睁开眼睛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变成了和他在悬灵门所住的地方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摆设有些微差别。
他对面坐着一个人，正是他自己。
于风刚想开口问道，便听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道：
“时间不多了，听我说。”
那人告诉他，马上会有巨大的灾难发生，让他要尽快去取得两样物品，一个叫菩提根，一个叫无垢土。
“为什么？”
“如果你不想你刚才看到的那些成真的话，必须尽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忽然神情恍惚，开始浑身颤抖。
“你怎么了？”
他忽然紧紧抓住于风的手。
“会死的···全都会死的，必须尽快···不要再牺牲······阻止他···阻止他···”
他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过了不久，他逐渐回归到平静，还未等于风开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你叫什么？”
“于风。”
“···你可以称呼我为于森，虽然名字不一样，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什么意思？”
于森有些激动的抓住于风的手。
“时间！我们的时间不一样。那件事情发生后，我掌握了时间的力量，因此你才能在这里见到我，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一切还来得及，只要你的世界改变，我就能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样······”
于风仍旧存在戒心，进入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太荒谬了。
“我不明白······”
但于森已经有点疯疯癫癫的了，他抱着头，口中喃喃着一些数字。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拜托你，一定要救下他们，拜托你······”
“什······”
两人周围的场景开始剧烈摇晃，空间一片片碎裂，掉落下来，而于森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虚幻。
“他已经为你铺好路了，你会从他的记忆里得知······”
“得知什么？！”于风大喊道。
然而已经太晚了，话还未说完，于森已经彻底消散，而他周围的场景也变回了尸山之中。
于风睁开眼， 面前骷髅怀中的绿芽已然枯萎。
于风身后，一道空间裂缝打开，他感到一股排斥之力，然后从那裂缝中被吐了出去。
而他的面前，还有着另外一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在和那名“于风”交换之时，他的脑子像被撑开一样剧痛，无数的画面出现在他脑中。
互相攻讦的人类······背叛、欺骗、推诿······世界化为一片混乱的炼狱。
从深渊中爬出的怪物······它们由人类亲手缔造，含恨而死之人归来便要吞肉喝血，它们憎恨、愤怒，要将一切都拖进他们体会的黑暗之中。
尸山血海中，在失去一切后，他终于抬起头，看到了自己头上那根，被假以“命运”之名的丝线。
可真的是“命运”吗？
在一切幻灭后，一双骨瘦嶙峋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人有着变幻莫测的脸，像摆弄布偶一般操控着他们。
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敬职敬业的演着一出出荒诞的戏剧。
而他在决定成为“人”的时候，便成为了其中盲目的一员，看着所有人走上互相毁灭的道路。
“明明为天道之灵，却偏要堕落成人，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