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被捏造的人生
人世之苦,最能蚀人心智。
玄道找了一个祥和的村子,为男婴安排了一对夫妇作为爹娘抚养他长大,为了让他有更多牵绊,在几年后又找来一个女婴,扮成了他的亲生妹妹。
反正对修士来说,要蒙蔽凡人的感官轻而易举。
就这样十几年过去,曾经的男婴逐渐长大成青年。他的爹娘对他极好,家里妹子也乖巧懂事,对比同村的一些牛鬼蛇神,他深感自己幸运,能够拥有这样的家人。
然而他身体不好,每日都会头痛,而且随着他长大,那种痛苦越来越严重。
青年时常想,自己备受折磨就罢了,还拖累家人。
尽管最开始只是一出戏,但十几年的相处,他们身上早已有了真正的家人因果,如果玄道的计划到此为止的话,他们或许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戏终究是戏,入戏的只有青年和他的妹妹两人。
世间再没有什么苦难能比得上家破人亡,爱人背叛令人崩溃,而这些痛楚若是在幸福前发生,又是痛上加痛。
玄道下了山,以江道长的身份见到了长大的男婴,此时他身体里的天道力量已经成长到不可忽视的程度,青年忍受的剧痛是识海在开启,若是他能熬过去,他终究会以神识入道。
玄道知道,时机到了。
他治好了青年,所谓的“治疗”不过是帮他提前打开了识海,然后又弄了一道封印,暂时封住了他的神识。
可他忽略了青年神识的强度,他的封印竟然被他轻易的钻出了一个洞,神识出窍的青年看见了一些玄道计划之外的事情。
——药引
所谓药引不过是玄道随口一说,他见那小女娃生得水灵,怯生生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于是他便趁机提了一嘴,谁知道那村正那么上道,用上药引的名头让他名正言顺的得到了想要的。
那小女孩知道是为了救哥哥,明明痛得不行却还是忍着,玄道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用了不少手段才让她哭喊出来。
等他结束后,才发现有一道神识被困在了他的法阵里。
看到那道纯净坚韧的神识,玄道眼红得快要发狂了,修炼多年的他都无法达到这种地步,可这凡人生来就是如此,这让他如何不嫉妒?
至于他刚才做的事情被看到了,玄道认为并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更多影响。
玄道干脆将计就计,虽说若是换做他是青年,这点小牺牲对他不痛不痒,但是凡人似乎还挺在乎这些事情,说不定能让他加速崩溃。
于是,药引的名头便落实了。
不久后,青年的头痛病好了,所有一切都在向好,他参加了科考,感觉发挥得不错,几乎可以看到拿到功名时父母的欢欣。
那时的他,幸福和快乐都那么明显。
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张大网正在收拢。
玄道当然不会自己出手,作为正道,他向来只做治病救人的好事。
可他也再清楚不过,修士都是些什么脾性,他只要放出一点消息,就会有无数人找上门,“意外”的毁灭一两个凡人村落。
于是顺理成章的,等青年得到消息,回到家里,所见到的便是那样一幅地狱般的场景,生养他的爹娘在一夜之间双双离他而去。
绳子都有韧性,何况是像野草一样顽强的凡人,然而不管是什么,若是遭受到过大的力量,最终都会有崩断的一刻。
玄道在离开前,特意给了青年一块石牌,他知道青年会来的。
从始至终他都关注着青年的行动,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拼着一口气来到白云观,心中充满仇恨的青年已经成为了一根绷紧的绳子,只要稍微用力一拉,就会断裂。
青年的进步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快得他心惊。
计划到了这一步,只剩下让他得知一部分“真相”,比如他的病到底是如何好的,比如他的家人到底是为谁而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玄道还给青年安排了一个新“偶遇”,温情之下淬着毒 ,他相信这会成为足够有力的最后一刀。
计划非常顺利,从爹娘惨死后就一直紧绷着的青年,在知晓真相后已经足以让他心神错乱,接着又被以为付出了真心的爱人背叛,接连的打击让他神志彻底的堙灭了。
······原本,剧本应该是这样。
然而他的灵魂按照玄道想的那样完全消散,仍旧残留着一些意识漂浮在他的肉身旁边。
不知怎的,余风忽然就回想起听泉在捅他之前说的那一段话。
她说,“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些“天”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想吃“素”包子了,“你”就给我买,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一起吃“素“
包子。
你是天溯,你是天溯。
以及最后没说出来的那句话,都是在提醒他,他就是天溯。
将所有线索串联,余风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或者说他早就有了预料,只是一直不肯相信。
而当江道长和一行人走出来后,他的猜测便被验证了。
当得知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真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时候,所有的温情和幸福全是虚假的泡沫。
他的心有多痛苦,他就有多愤怒和怨恨,不甘消散的念头将他的灵魂重新凝聚了起来,却不再是之前那般纯净坚韧的模样。
“师父,你有想过你失败的这一幕吗?”
江道长的嘴张合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余风已经不想听了,他收紧手掌,手中的脖子咔嚓一声,眼珠暴出,一代宗师就这样陨落了。
嘣的一声,江道长死不瞑目的尸体甩到囚天面前。
看到江道长这么轻易就被余风杀了,所有人都想跑,但他们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余风朝着地面落去,轻而易举的将那和尚还有囚天的心脏掏了出来,然后硬生生的攥成了肉泥。
他浑身浴血,表情狰狞,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瞬间他消失在原地,朝着一块石头后走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躲在那石头后面,瑟缩着的两张熟悉的面孔。
“风儿,我是娘啊。”
“娘······”
余风怔怔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将他脸上的血液冲出两条淡淡的印记。
余母见他神情,心中一喜,接着说道:
“你还记得,是我亲手把你带······”
下一刻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已然没有了气息。
另一人见状要跑,余风又哭又笑,装若癫狂。
“爹,你要去哪?不要你的风儿了吗?”
“不···”
噗嗤一声,余父低下头,一双手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接着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成了两半。
“他疯了!”正道之中有人惊呼。
“他疯了才正常。”那衣着清凉的姐妹花脸上的表情既有惊恐也有迷乱。
接连杀三人,余风的怒火和怨恨得到了一些宣泄,他逐渐平静下来,沉默的朝着被他禁锢的其他人走去。
然而这种平静却让人更加害怕。
他的脚步一步步靠近,冰冷的眼神扫过所有人的脸,所有人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有人正在瑟瑟发抖,坐地求饶,有人色厉内荏,说着恐吓的话,有人硬着脖子,不断叫嚣。
然而他没有杀他们,反倒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禁制,选择冲上来的当场格杀,逃窜的那些人他也不追,只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他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但他知道,有时候活着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余风伸出手,把玩着三颗珠子,每颗珠子上面都有一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