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在别墅的第三天。
梅兹一大清早起床，就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位访客。
“这位是艾美莉茉尔小姐……夫人，梅兹医生。”
宾奇在一旁尴尬地介绍，将军刚好出去了，他没想到艾美莉茉尔会自己找上门来。他已经派人去请索隆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人。”艾美莉茉尔差点忍不住在前面加上一个“贱”字。
“请坐吧，艾美莉茉尔小姐。”倒是梅兹看起来很温和。
“‘请坐’？这是你的家吗？这是我丈夫的房子，你已经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吗？”
艾美莉茉尔本来就是上门找茬的，因此不放过任何一个讽刺对方的机会。
“没有，夫人，我只是暂时住几天，您无须担心。”
梅兹改口，希望能引起对方情绪的缓解。
“几天？几天能做的事情很多了吧。”艾美莉茉尔嫉妒地望着对方比她漂亮的脸，“你有没有勾引别人老公谁知道呢？”
“夫人我真的没有……”
“你敢说你没和他上床吗？”
然而在艾美莉茉尔的厉声言辞下，梅兹有些气短了。她是和索隆上床了，而且是自愿的。
“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医生，科学家，呵呵。”
艾美莉茉尔的讽刺变得越来越尖刻。
普蒂从房间走到梅兹面前，皱起眉头望着艾美莉茉尔，“梅兹阿姨，她是谁？”
“这就是你们的小杂种是不是？”而她的出现立刻引来艾美莉茉尔一记狠毒的目光，她听说梅兹和索隆有了孩子。妒火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烧。
听到艾美莉茉尔对孩子的辱骂梅兹的心被刺痛了，“请您不要伤害她，夫人，孩子是无辜的。”
然而艾美莉茉尔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打击梅兹的机会，“无辜，她哪里无辜了，她一生下来，就是你破坏别人家庭最肮脏的证据。”
“够了，夫人，索隆是你的，我没打算跟你抢，但是别伤害我的孩子。”
梅兹语气带着一丝乞求。
“哈哈，你既然怕伤害她，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她一辈子都是私生子，见不得光，受别人唾骂。”
梅兹的眼眶红了，她确实错了，当初她发现怀孕了之后，就不应该舍不得打掉。“但是我已经想办法弥补了，夫人，请您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她甚至都不敢让普蒂叫自己母亲，就怕孩子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指责和辱骂。
看到梅兹难过的表情，普蒂生气地冲艾美莉茉尔大吼道，“你这个坏女人，神经病，为什么要欺负我阿姨！”
艾美莉茉尔抬起手给小女孩就是一巴掌。
“夫人。”眼看情况失控宾奇赶紧上前抱住普蒂，不管怎么吵，不应该对孩子动手。
“你疯了吗，艾美莉茉尔！滚出去。”
索隆一进来就看到艾美莉茉尔动手的一幕，他气得火冒三丈。
“你敢命令我？”她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望着索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滚。
“对，我命令你，滚出去，而且我不想说第三次。”
索隆对自己的冷漠让艾美莉茉尔彻底失控了，她哭喊大叫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索隆。”
然而他压根就没有再看她一眼。他根本不受任何人威胁。现在他对她唯一的一点亲情和同情都没有了。
艾美莉茉尔走了之后，索隆让宾奇把普蒂带进了房间。
梅兹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他伸手碰她，她却像被针刺了一般躲开了。
“你不用理她的。”他谅艾美莉茉尔也不敢做什么。
“明天报告完之后我就走。”梅兹小声地说。
“为什么这么匆忙决定，梅兹。不要总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让我们两个人分开好不好，而且现在是三个人。”他们还有女儿。
“不是三个，是四个。”谁知她却抬起头来对他无奈一笑。
“艾美莉茉尔不是问题。”他需要跟她解释几次，“我跟她没有感情的，梅兹。”
“她不是问题，我知道。”也许他能掌控艾美莉茉尔。“她打普蒂，她生气发狂，她出言伤害我们，我是有些恨她的。但是当我看到你对自己妻子那样冷漠的时候，我不但不恨她，我开始同情她了，索隆。她很可怜，难道你不觉得吗？你对她太残忍了。”
“是，你看我对谁都残忍，你对我残不残忍。我只想要一个家，梅兹，你，孩子，还有我的家。”他的要求很高吗？
“你和艾美莉茉尔才是一个家。”她摇摇头，反驳了他的观点。
“普蒂呢，梅兹，你从来没想过给她一个家吗？”他说不过她，只有搬出孩子。
“我对她很愧疚，索隆，她像天使一样，我却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的自私让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才是对普蒂最大的伤害。这一辈子，她都会被贴上‘私生子’的标签，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的母亲，破坏别人的家庭。”
索隆沉默了半晌，然后低低地说，“你需要我离婚吗，梅兹？”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他妥协了。他在她面前，毫无原则可言了。
然而她还是摇头。
“从你和别人结婚那一天开始，你离婚或不离婚，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索隆。”
挤满了观众的会场却十分安静，虽然演讲还没开始，人们怀着对这位科学家的尊敬，都保持着最低的声调。
“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梅兹医生，为我们作报告，请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彻刻里克斯大学的会堂。
“谢谢大家。”梅兹步履轻盈地走上台，“我今天的主题是……”
突然一大群记者从大门涌进会场，里面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站了起来，这些记者纷纷对着梅兹举起相机，似乎要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捕捉下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梅兹内心升起。她有些失措地望着大厅里面的观众，不少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惊奇、质疑、甚至是戏谑的表情，全都对准了她，似乎要将她淹没。
她把孩子托付给了宾奇，让他把普蒂带给索隆，然后戴着口罩，搭上了去机场的车子。几天前她就为今天买好了机票。
尽管身后全是不顾一切追上来的车子，但她却不想再往后看。
“梅兹医生，前面就是机场了。”
司机是宾奇的手下，然而梅兹却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打量。她不敢再细细思索那种眼神所包涵的意味，她感觉在这种眼神下自己毫无藏身之处，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却不敢打开。里面全是她那些图片，而且是各种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这让她全身发怵。
机场早已经挤满了各种闻风而来的人群。他们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她的行程去向。各种闪光灯对着她嚓嚓闪个不停。她感觉自己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外星生物一样被众人围观。人群推搡着她的身体，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也看不见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所有人已经把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就这样麻木地走到了检录的通道。
她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稳登机牌，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却冲出重围，抓住了她的手。
她惊恐地望着那双手的主人，却发现是他。
索隆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伸手一把扯掉了她的口罩，让她的脸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后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下，他一把抱住了她。
“别走，我求你。”
他的声音很压抑，他在乞求她。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原本想坚持到上飞机的，但是她忍不住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给她温暖，也只有他敢这样做。
就在此时，大量持枪的部队涌入候机室，引起人群的一阵恐慌。军队将大厅包围得严严实实，森严肃穆的场景顿时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个国家我说了算，谁要写什么，谁要发表什么，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他的语气很凝重，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没有人可以跟他为敌。
“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人，我想我不会爱你了。”
然而她却放开了他，似乎一种新的力量，让她忘记了恐慌，而表情也更加淡然了。
“我会保护你，还有孩子，我保证。”
她的坦然让他害怕，似乎这会让他失去她。
“我有你的爱，索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她摇摇头，微笑地拒绝了。
“别走，孩子也需要你，梅兹。”他看出她去意已定。
“她也有我的爱。请替我好好照顾她。”
“不，梅兹。”
“我爱你，索隆。”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索隆，照片根本不是我发出去的，我跟你发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艾美莉茉尔痛苦流涕地望着索隆，他就要离开俄迈底山了，这让她感觉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这不重要。”他会找到传照片的人，但这已经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了。
“一切都照常，艾美莉茉尔，我们还是夫妻，只不过分开住而已。我从来都没离开过你，艾美莉茉尔，我只是从来都没有靠近过你而已。请照顾好自己。”
“索隆，你疯了！你看看那个女人，你喜欢她什么！她这些不耻的行为，她是个下贱的坯子！”
索隆听到这些一把抓起她的手，“艾美莉茉尔，就是这个女人，她说她不恨你，她说她同情你。她叫我可怜你。我觉得她说得都没错，只有一点错了，她不够自私，不够任性，不够为自己考虑！”
她每次离开他，他都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他都觉得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气面对第二天。现在他带着他们的孩子，他根本不愿意再跟艾美莉茉尔在一起，他要照顾好孩子，这是他的责任。
看着索隆冷漠地离开了她，艾美莉茉尔懊悔得发疯似的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说话？”
墨菲斯破天荒第一个开口，他实在受不了这低迷的气氛。
他们三个人一年难得聚在一起，还是在这么优美的海岛。
塞斯恩给了他一个暗示，提醒墨菲斯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人心情很差。
“咳，索隆，只是几张照片而已，满足大众的猎奇心理，谁会真的在乎上面的内容。我敢保证赫拉的照片绝对是民间第一收藏作品，不知道多少男人对着那上面的她流过口水打过飞机。”
模特不都是这样么，穿那些奇葩衣服的时候，跟没穿似的。
墨菲斯听完塞斯恩的发言脸都绿了，这是安慰人的好方法吗？他举起桌子上的杯子当成凶器就砸向塞斯恩。
“不过你也太认真了点，索隆。”
他们都没想到他是这么痴情的人，有点不习惯。
“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索隆望着遥远的海滩，他现在对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很简单。
“咳，玩笑归玩笑，索隆，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我想他会对你目前的状况有点帮助。”
塞斯恩说着示意索隆他身后走来的人。
他转过头，一个打扮得尤其时髦花哨的年轻男人正朝他们走来，他前卫的造型顿时让在场的三个男人觉得自己老了。
“大佬们，你们好。”
年轻人摘下墨镜，对他们露齿一笑，然后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来了。
“这人谁？”索隆皱起眉头瞟了他一眼，敢在他们面前这么随便的世间少有，而且还跟个混混似的。
“将军您好，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克西姆，一家‘小报纸’的主管。”
“你能做什么？”
“我能写点八卦之类的吧。”
索隆望着塞斯恩，质疑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这种人有用？
然而塞斯恩却微笑着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月球的另一面》，据悉这本传记似的图文书籍由传媒大亨马克西姆集团出品，已经持续在全世界范围内火了半年，真正做到人手一本的程度，当然除了塔斯曼。在塔斯曼，这本书被官方禁止发行，塔斯曼人民只能通过各种不正规渠道偷偷得以窥见其中内容。
夫人是一个美丽的女性，却总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出现。手术台或者演讲台上也能见到她，甚至是难民营里，你也能找到她的身影。
她在街头号召所有的人加入反战和信仰自由。她穿着灰白色的长裙，挥动着小旗子，你仿佛能透过图片听到她真挚的呐喊声。
她有最动人的笑容，尤其不吝将这种笑容传递给孩子，那是她在孤儿院。她和野生动物们站在一起，看得出来它们都很喜欢她，那是她在动物保护组织。
估计她这样身份的人也听交响乐或者看大师的音乐剧。但这一天她却拉着他们的将军去了唱诗班。还有一天是去流浪乐团的露天广场，他们和平民百姓一样坐在地上观看表演。
她喜欢棒球比赛，看得出来她让将军也开始关注这项大众体育运动。所以他们俩出现在了刻里克斯棒球比赛现场，为喜欢的球队加油助威。他们的队伍赢了，她甚至高兴得像要跳起来了。
他们一起出现在慈善晚宴，不难看出为了让她开心将军花了很多钱。
他们一起去有特里特信仰的宗教仪式，她的身份还是比昂人。
他们在秋后的某天穿着黑色的靴子参观了农场。
他们漫步林间小道，像普通夫妻一样遛狗。
他们在夕阳下手牵手吹着山风。
他们在月光洒满的海边接吻。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这样一个温柔漂亮又善良的人儿。
全世界都有寄给她的信，她帮助过的人遍布全世界。
她的支持者们总是默默地没有任何争辩，给她留言为她送上祝福。
谁还会在意她之前做了什么？
当人回首往事，都会发现一些瑕疵。
当人苛求别人的时候，总有一秒钟会回头看自己。
“我在这里向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的人道歉。并希望大家祝福他们。”
艾美莉茉尔的声音出现在大众媒体里。
“这条新闻昨天上了头条，你到底看了没有，索隆！”
“嗯……”被点名的人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望着墨菲斯，“去拿点冰块来好吗？”
天气这么热，这就是墨菲斯这位全世界最有钱的男人的待客之道吗！他们家的啤酒都没有冰块的吗！
艾美莉茉尔，他收到她的离婚协议书了。他诧异，惊讶，然后平静了。
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从来不重要，对于某个人来说才是重要的。
“自己去拿吧，索隆。”墨菲斯眯起眼睛回道，“这不是你们说的‘天然’日光浴吗？而且你没发现我为了不让下人打扰我们把他们全部都叫走了吗！”
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让他们在海滩上暴晒。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来德城了，墨菲斯。”
这里的风景很差，根本和他的俄迈底山没得比。
“呵呵，是吗，那你马上给我滚回去。索隆。”
领主大人的脾气也不太好。
“哎，你们不要吵架，看看谁来了。”草帽下的塞斯恩揭起帽子，对两人提醒道。
索隆抬起头，赫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海边走来。
梅兹！和她一起走来的还有英西利亚和赫拉赫吉。
他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虽然她们都很漂亮，但他的眼里只装得下她。
“免不了又要亲吻一番，老套路了，谁能告诉我他这段时间到底碰过女人没有？”
墨菲斯看着索隆和梅兹光天化日之下就吻起来了，出声问塞斯恩。
然而后者却尴尬地一笑，“没有碰女人的又不止他一个。”
长长的吻结束了。
“跟我回俄迈底山吧，梅兹，夏天到了，你一定不想错过那些美景的。”
索隆温柔地对梅兹说。
“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出的那些馊主意乱写的？”
那本书上的事她基本都没做过，就算做过也不可能有图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为一个叫珊娜的女孩做过手术。
“咳，民众需要温暖需要爱的力量，梅兹，你不能阻止他们对美的追求和幻想。”
那本书没提到一个她的名字好吗。
“你……”这纯粹是欺骗，而且还理直气壮。
但是她感谢他为她做的一切。
“你会嫁给我吗？”这才是他关心的话题。
“不会。”虽然已经知道他是单身了。
“这又是为什么？”他的头开始痛了。
“将军夫人需要每天报告行踪吗？”
“我想是吧。”
“如果看到他有别的女人应该怎么办？可以调遣军队吗？”
“呃……这不好说。”
“他会要求她在床上有什么特别表现吗？”鉴于塔斯曼的法律异常保护男人那方面的权利。
“……”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她的思维总是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他想爆粗口了。
他不承诺不打女人，真的，虽然可能只是轻轻打。
“赫拉和英西利亚说，不结婚的感觉很好。”
“是……吗！”
什么理论。
“我也不打算结婚了。当情人好不好？”
“塞斯恩，墨菲斯！”
索隆突然冲两人大吼。
“管好你们的女人好吗！”
众人都笑了。
女人，这根本不是管得住的生物好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