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疑
母亲听了周扬的话，怔了一下，缓缓的说道：“相信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警察现场认定，他是坠楼身亡，还在他办公室里搜出来五十几万现金，这还能有什么疑问？”
提起十年前的事情，母亲的脸上尽是悲伤之色。
“可是，这一切你不觉得可疑吗？就算是要跳楼，他为什么要选择跑到山河集团？还有，既然我爸贪污了那么多钱，他为什么会放在办公室？不应该带回家吗？”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周扬才二十出头，还在外地上大学，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经过。
这些情况也是在办理完父亲后事以后，听警察简单介绍的。
出于对警察权威的认同，当时他根本没有多想，一切都是懵懵懂懂。
而母亲当时则是沉浸在突然而来的变故里，加上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根本无暇去想那么多。
等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父亲的事情已经定性。
三江银行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加上银行没有受什么大损失，便决定事情就此打住，没有再将事情扩大化，毕竟当事人已经身故。
后来，周扬几次试图去三江银行和警察局打听当时更详细的情况，无奈，他们的说法都很简单，说事情已经定性，这是最好的结果，追问太多，对他和他母亲都没有什么好处。
再后来，去的次数多了，连接待人员也不耐烦了。
但是，周扬的心里一直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只要有空，就会想方设法调查当年的事情。
无奈，不管是在银行，还是在警察局，他都没有任何人脉，想要查明当年的事情，简直没有任何希望。
这两年，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山河集团上。
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山河集团跟父亲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主要是这两年，山河集团的发展实在太快。
房地产行业又是一个需要大量现金流的行业，而为山河集团提供资金支持的最大银行正是三江银行。
这才让周扬重新审视这家房地产公司。
为了调查父亲的事情，他还曾经试图去山河集团应聘，想通过内部便利条件，更加容易找到真相，无奈，这家公司极其讲究裙带关系，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核心层。
进入无关紧要的部门，对周扬想要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帮助，他后来才决定放弃这个办法。
但是，他却一直留意山河集团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也不会“恰巧”救了赵军。
母亲看着周扬，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心思，这些问题我也想过，当年也问过办案的警察，他跟我解释说，你爸当时正在山河集团谈一笔贷款，至于说，办公室里的五十几万，应该是还没有及时转移走。”
“妈，你相信警察的解释吗？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是靠猜测得出来的结论，你不觉得有些荒唐？”
周扬的情绪忽然变的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他本想在母亲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此时，似乎有些做不到。
母亲盯着周扬，表情却异常平静。
“儿子，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去纠缠过去的事情，事情都过去十年了，你又能查到什么呢？就算查到点什么，又能怎么样？你现在的工作不错，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个女朋友结婚，能让我早点抱上孙子，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
母亲不愿意跟周扬谈论过去的事情。
“妈，你的意思是，你也怀疑我爸的事情有蹊跷，是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周扬的心思根本不在找女朋友结婚这种事情上，他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意思。
母亲微微皱眉。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母亲抬头看了周扬一眼，接着说道：“你爸的死，让我们背负了太多，你还瞎折腾什么呀？不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吗？”
母亲忽然有些不耐烦了。
“妈，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背负了太多，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应该背负的，只有查清真相，才能还我爸的清白，才能让咱们在亲朋好友面前直起腰杆。”
周扬没有再顾及母亲的情绪，一下子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些话也是憋在他心里很长时间的话。
“什么是真相？你爸拿了回扣，畏罪跳楼，这就是真相，他给咱们家带来了太多的痛苦，难道你还想要这种痛苦延续下去？”
母亲忽然动怒，气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不，这不是真相，我一定要查清楚……”
周扬非常倔强，他并没有因为母亲的动怒而选择妥协。
这件事情查不清楚，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周扬，你……”
母亲忽然喊出周扬的大名，气的伸出手指，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你不用劝我，我……”
周扬还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是，他却看到母亲大口喘着气，浑身颤抖，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没敢再接着说下去，生怕继续说下去，会把母亲气出个好歹。
“妈，你没事吧？赶紧坐下。”
周扬赶紧起身，扶母亲坐到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温开水。
母亲喝了两口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缓了半晌，总算是缓了过来。
周扬心疼的看着母亲，心里有些难过，他后悔跟母亲说这些事情。
找到父亲死亡的真相，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不应该再把母亲牵扯进来，母亲能帮什么忙呢？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母亲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扬。
“儿子，听妈的话，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当妈的还能害你？”
母亲用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周扬。
周扬很想说，他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可是，看到母亲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忍心。
最后，他还是点点头。
“妈，我……我都听你的。”
在母亲面前，他从来不说假话，可是今天，他只能违心的先答应下来。
他生怕跟母亲拗着来，母亲再有个三长两短。
“你说的都是真的？”
母亲似乎不太相信周扬说的话。
“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的没错，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周扬重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