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战前夜话
夜晚 11 点整，冷风阵阵。
城西世纪体育场升起淡淡的雾气，湿润又阴冷。
陆议裹着外套站在看台最高处，向场地中央张望。
自从成了觉醒者，他的生活作息早就已经紊乱了。
早出晚归，昼伏夜出都是家常便饭。
睡了一整个下午的陆议现在精力充沛。
而他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世纪体育场，还是因为上午被扫地出门时，姜婉在《神鹰侠侣》中夹着那张源玺凯演唱会的门票。
陆议心里清楚，虽说他这个便宜师傅还保留着些许少女的特质，但他相信，姜婉绝不会是喜欢看类人群星闪耀时刻的人。
再加上她自称喜欢看古典小说。
那猴子学艺，脑后敲三下的经典桥段，自然也是别有用心。
夜半三更，加上看起来就不一般的世纪体育场，和升腾而起的诡异雾气，一切都说明这里即将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果然没过多久，体育场另一角，一个猫猫祟祟的身影就出现了。
正是姜婉。
她整个人明显经过精心打扮，披散的长发高高盘起，显得简洁干练，为了隐藏身份，特意穿了夜行衣还蒙了面。
只是粗心导致挑的衣服并不合身，丰腴的长腿还暴露在外。
陆议哑然一笑，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姜婉要挑这个时间给他特训。
而且看她平时的样子，也不像是经常夜间行动的人。
这不刚一出场，就出了洋相。
陆议顾不上偷笑，垫步一窜跟笨蛋师傅汇合，还贴心的给姜婉的大长腿披上一件外套。
“师傅，天冷加件衣服。”看着姜婉的俏脸，陆议微笑说道。
姜婉狡黠一笑，投桃报李，也把用过的蒙面巾戴在陆议脸上：“你也是！”
一番简单的互动，两人互相确定了身份，只是交换衣物之后的师徒造型略显古怪。
懂事的徒弟蒙着面，身上却只是随意穿了件短白衬衫。
师傅一身夜行衣整个人英姿飒爽，只是那张精致的小脸暴露在外，吸睛的大长腿上还披着一件和她气质极不相符的外套。
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汇合的师徒二人简单对话后也不拖延，很快绕下看台，向体育场前排摸去。
走在前方的姜婉谨慎异常，边走边压低音量回头冲陆议嘱咐。
“乖徒弟，今天的目标是巨、大。”
“嗯？”陆议精神一振，听到这话第一反应竟然是往姜婉的胸部瞄了两眼，随后赶紧给自己一巴掌。
“下意识、下意识，主要是形容的太贴合了。”
姜婉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神色庄重，拉住陆议右手一指前方。
“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陆议定睛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惨状震惊。
二人脚下的位置是世纪体育场入场区最前排，靠近检票口。
凡是大型演唱会，安检区和检票处都是最容易引发混乱的地方，也是踩踏事件的多发区。
不过，眼前的景象相比一般的事故现场，还是过于夸张了。
那里满地是被撕扯啃咬的断臂残肢，被扯烂的四肢横七竖八散落在地，触目惊心。
地上陷坑内残留的破烂衣衫被溅满血点，被践踏撕碎的的应援横幅、荧光棒掩盖在血污之下，给场景平添一份诡异。
远远看去就像丧尸游行过后的事故现场，满目疮痍。
如果这些惨状还在正常人的理智接受范围之内。
那两米见宽，爬满蛆虫，还在渗出污血的巨大脚掌，就让人狂掉san值了。
血色脚掌的指缝挤满污泥血迹，不用问，几米外那处巨大的陷坑，肯定是它的手笔。
那陷坑两米见长，状若脚掌。
如果要用熟悉的场景来形容，可能就是老电影中那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拍打出的巨大手印。
不过这如来脚掌情况又有不同，它不但又没伤到敌人，反被敌人从脚腕斩断，掉在地上。
然后被断的脚掌经过微生物发酵，渐渐发臭催生蛆虫繁殖……
这场面。
哕——
陆议没有脑补太久，转头望向姜婉，满眼都是疑惑，他不明白姜婉此行的目的。
靠近几步的姜婉同样捏住鼻子，轻轻的用手扇了扇鼻翼，看向远处的惨状，婉婉开口：
“这些断肢来自同一个人，你的目标是干掉他。”
姜婉说完看着陆议，见他若有所思，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有不欺负老弱妇孺之类的心理负担的话也没关系，里面的目标是成年男性。”
“那你就多心了，他性别是沃尔玛购物袋我都无所谓。”陆议语气平淡，也学着姜婉的样子也盯着远处的断肢，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倒是姜婉听到陆议无心之言，眼中流光似有暗淡。
“我的好师傅，我不明白我们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来着，就是来找这个…嗯，蜈蚣？”陆议没有发现姜婉眼中的落寞，语气亢奋中带有一丝疑问。
经过措辞，他还是觉得把这个多手多脚的东西叫蜈蚣更为贴切。
——难不成这条蜈蚣还是什么大补的奇珍灵药？
陆议脑洞大开，如若不然他实在想不通姜婉此行的目的。
如果房间内的雄性生物不是什么奇珍异兽，那以这种破坏力，肯定是个觉醒奇怪异能的觉醒者了。
觉醒者内部是禁止通过争斗抢夺异能的，这一点陆议清楚，再说依姜婉的身份，想必也不会需要这种看起来就很血腥的异能的。
陆议不知姜婉的打算，只能呆呆的望着她那双泛着光的眼睛。
姜婉微微颔首，眼波流转，她并没有回答陆议的问题，反而满含深意的问了一句。
“小鹿，你喜欢杀人吗？”
——什么？
陆议眼神凝实，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并未沾染鲜血。
他，大抵是不喜欢杀人的。
在觉醒者各样超自然能力面前，普通人是十分脆弱的，如果觉醒者愿意，除掉这样的生命简直不要太简单。
试想如果一个过得并不如意的普通人忽然获得这种超能力，那么他会如何使用？
报复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
破坏秩序，沉迷享乐？
还是野心膨胀，妄想称霸世界？
这些并无不可。
但陆议都不曾这样做过，自从成为觉醒者后，无论是面对残害生命的灵猫，或是无恶不作的恶棍，不管过程和成因，他都没有亲手抹杀其他生命。
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犯下什么样的过就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而不是凭个人意愿生杀予夺。
在陆议这种从法治社会穿越而来的人心中，这样的意识刻在骨子里。
非必要情况下，他不愿杀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再或者灵猫那样的异能生物。
生命消失在眼前的那种失落感，兔死狐悲。
没思考太久，陆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对上姜婉的眼睛，眼神坚定缓缓开口。
“我并不喜欢杀人，即使是在弱肉强食的异能界，我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杀人机器，致使无辜生命消失在眼前。”
陆议一番言语恳切，姜婉闻言脸上再度泛起笑容，她摸着陆议的头发，眼中水波荡漾，竟有些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乖徒弟，无论你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一直都支持你、相信你，也希望你能把这份思想一直践行下去。”
星空之下，姜婉踮起脚尖，面色慈爱的轻抚着陆议鬓角的头发，由于二者之间存在的身高差，这一动作还是在陆议欠身之下完成。
只是这离别气息过于浓厚的场面，陆议并不喜欢。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乎整个世界的秘密。”姜婉似乎已经平复好心情，轻轻讲述着异能者不为人知的秘辛。
“异能的诞生并不是恩赐，而是一种选择。
它是另一个世界的钥匙，作为媒介与我们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力量发生融合，妄图以此打开两个世界的连通之处，进而侵蚀我们的世界。
贪图力量导致异能爆发，或是沉迷力量被异能同化沦为行尸走肉，都会成为打开门的钥匙，而不受控制的异能爆发点也就是 就是两个世界交汇之处，那里是一片黑雾。
没人知道世界另一边是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关闭这些连通点，防止我们所在的世界被过度侵蚀。
只有坚守本心，才能不被力量同化侵蚀，守护这个世界，也守护我们自己。”
姜婉语气坚定，陆议也心有所感。
眼前的空间阴冷寒抑郁，那种气息陆议很熟悉，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见到了。
“那就是另一边的世界吗？”陆议伸出左手想去感受那股阴冷，却还是对姜婉所说的内容半知半解。
他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然后又成为万中无一的异能觉醒者，还没等他适应，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负重前行的救世者。
然而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不到一周时间。
“所以把里面的家伙清除就能让这片空间复原对吧？”刚说自己并不喜欢杀人的陆议，现在就要提刀去砍人，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夜光之下，陆议手中的断刃似乎也长了几分，正待他要向上次对付灵猫一样冲入黑雾时，被姜婉拦下。
“傻徒弟，就这么进去，想被一口吃掉是吧？”姜婉眨眨眼，又附在陆议身边一阵耳语。
“异能还可以这么玩？”陆议双目圆睁，一脸不敢置信。
“那当然，不然为什么你是我的唯一一个徒弟呢？”
“上吧，我的代言人！”姜婉歪头浅笑，退后几步当起了啦啦队，冲陆议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再没有其他动作。
陆议将信将疑，按照姜婉所说的办法潜入黑雾内，可没过多久就被狼狈赶出。
逃跑的陆议顾不上回头一味朝姜婉方向大喊：
“师傅带鼓了吗，里面tmd是山之恶魔波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