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匪
顾止野眉头微微皱起，微微弯下腰和宋连枝平视，调笑道：“殿下，你在害怕我吗？”
宋连枝仰起脖子刚想反驳，口中话迟迟说不出来，在那一瞬间，她真实的觉得顾止野会杀了他。
顾止野平静的双臂环胸靠着墙壁，直直的看着宋连枝。
宋连枝解释：“没有，我只是被追来的杀手吓到。”
“奥····”顾止野语调拉长，侧身捡起地上的斧头，隔着袖子抓住宋连枝的手腕，道：“走。”
宋连枝抽回自己的手，双目警惕：“放开我，我…自己走。”
“自己走？”顾止野那一双近乎琥珀色的眼眸停留在宋连枝抽走的那只手上，语气里难掩的揶揄。
宋连枝想到刚刚的情形，如果没有顾止野她估计就死了。
无论如何顾止野总归是比她要强的，与其单独离开，不如跟着他走，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思忖片刻，宋连枝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语气不自然磕磕巴巴的道：“那··走吧…”
顾止野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视线，走在前引路。
顾止野没有选择往外逃离，反倒是在小巷子里七躲八闪，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小心翼翼的躲在一个被砸的七零八落的小摊子后面。
宋连枝小声问道：“为什么回来。”
顾止野温声回复：“最初始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按照他的观察，这些杀手不是那些江湖之中为了赏金，毫无组织的杀手。
而是规矩的分布在附近，小心的搜查，逐渐缩小包围圈，就像是网鱼一般。
宋连枝始终无法信任顾止野，仔细品味着他的一字一句，随时拿起身边东西砸向顾止野跑路。
顾止野低声道：“走。”
宋连枝提裙跟上顾止野的脚步，往那个马车处跑。
顾止野掀起马车的帘子外内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危险，侧身拦住宋连枝的腰身将人送到车厢口，自己则一跃坐在车轼上，挥鞭一扬，马蹄声声响，奔驰而来。
马车驾驶并不稳，宋连枝紧紧抓着车厢门上的扶手。
马车一动，附近的杀手像是见到食物的恶犬一样赶来，好在马车跑的足够快很快就甩开了他们。
宋连枝看着那些身影越来越远，也松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现在他们是在皇城的一条辅路上，距离官道不算远。
“往左走。”
宋连枝对顾止野道。
左走再跑上半盏茶时间就是皇城司。
顾止野没应，眉头紧锁,眸光意味不明。
“顾止野往左走。”
宋连枝重复了一遍，探出脑袋看着顾止野背影，马上就要到那个岔路口，顾止野迟迟没有行动，她不由的急躁起来。
顾止野侧眸看了一眼宋连枝，依旧没有言语，缰绳一扯，马车调转直直的往右走。
宋连枝抓住顾止野的胳膊：“我说了往左走，你干嘛往城外走。”
顾止野刚想说话，就一支利箭射连接车厢和马匹的木头上，马车开始晃动。
一支还不算完，抬眼往天上看，几十支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顾止野一边驾马，一边利用余光观察情况，城内的杀手全部都追了过来，四周平坦开阔，他们这个目标太过显眼。
宋连枝也不闲着，咬牙把射在身边的一支长箭给拔了出来，准备当做反击的武器。
那箭还没捂热乎就被顾止野夺了去，扎在马屁的屁股上。
宋连枝愕然：“你干什么？”
顾止野神色冷然，竭力调转马车行进方向，反握住宋连枝的手腕，手上的缰绳毫不留情的丢掉，将人往怀里一带，侧身向后滚进车厢里，躲避箭矢的伤害。
虽然被顾止野护着，宋连枝的脑袋还是实打实的磕在车厢上，忍不住哀嚎一声。
利箭扎在马屁上，疼痛加持，马匹发疯一般的在城外小路上飞奔。
车厢颠簸的厉害，宋连枝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半趴着想去抓住缰绳。
顾止野还扯着她的手腕不放手：“别去。”
话语淹没在马蹄声中。
顾止野没办法，粗鲁的往后一扯，宋连枝再一次回到了车厢最后面和顾止野撞在一块。
抬眼和顾止野那一双淡色的眼眸碰的正着。
那双眼睛很好看，像是一盏澄清的茶水。
很快宋连枝意识到自己的失神，飞快的低下头。
顾止野不在意她的失神，嘴角意外的勾起浅浅的弧度，空闲的那只手环住她的腰肢：“别去，让它跑。”
说完，环着的手臂慢慢收紧，宋连枝也站的更稳了些。
宋连枝仰头道：“为什么要出城？”
顾止野摇头，声音平平淡淡：“不知道。”
宋连枝瞬间被点燃，语气不耐：“顾止野，”
顾止野抓住重点：“又？”
宋连枝瞪了顾止野一眼，刚准备开口，马车就剧烈颠簸起来，颠簸结束随之而来的是毫无章法的翻滚。
宋连枝早就被摔的七荤八素脑壳昏昏，全靠着顾止野牢牢抓着。
砰的一声——
河面掀起巨大的水花。
马车连带着两人都落入湍急的河流中。
浑浊的水流争先恐后的往口鼻里钻，不留情面的剥夺呼吸。
身体陷入冰冷的河水，水流如同巨大的手掌，将他们推向无尽的黑暗。
宋连枝挥动着四肢，死命挣扎，想要摆脱胸腔和肺部的灼烧，可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眼前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时间流逝，宋连枝陷入绝望。
这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但还是同样的结局。
“宋连枝···”
声音由远及近。
宋连枝强撑着水压睁开眼睛。
模糊的画面中，顾止野伸出手抓住她两只细嫩的手腕，合二为一的握在手掌中，多余的手掌插入则固定在她的后脖颈，轻轻往前一带···
鼻尖相碰，唇齿相接，胸腔的两颗心脏剧烈跳动。
面对着顾止野近在咫尺的那一张脸。
曾经的经历和昨夜的那一场梦，接连不断的闪现。
宋连枝出于本能的想要将手腕从顾止野的手掌中挣脱。
顾止野双眸中浮现恼怒，手中力气收紧。
宋连枝见挣扎无用，索性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伸腿往某处一踹，手腕上桎梏顺利消失。
还不等她转身往上游，只觉双目一白，彻底昏了过去。
——
河岸边。
顾止野拖着宋连枝上岸。
宋连枝脸色煞白如鬼，原本牢牢插在头发里的发饰不知去哪，脸上被划开几条小口子，索幸没有大碍。
顾止野脸色阴沉：“胆子真大，命都不要。”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还伴随着男子吵闹的声音。
顾止野眉头紧锁，按照现在她们的处境，那些杀手追过来，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大，这一趟下来够兄弟们吃喝半年了。”
“说的是，老大威武！”
声音渐近，顾止野咬了咬牙，扯下宋连枝腰上的令牌，丢入河流中。
一群山匪浩浩荡荡的驾马而来，粗略看下来有二三十个，后面跟着几辆车，车上拉着沉甸甸的货物。
货物上盖着暗灰色麻布，隐隐中还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山匪走至眼前，顾止野缓缓站起来，对着他们行了个礼，一副读书人的做派。
一行人骂骂咧咧的停下。
“什么人敢挡你爷爷我的路。”
山匪头子高声骂道，骂完才发觉地上躺着一个女子。
宋连枝的脸面被头发遮盖大半，看不真切，土匪头子翻身下马，蹲下身子，挑开耷拉在脸上的头发，眼睛登时一亮。
这等姿色女子，他山虎活了三十年还没见过。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可否搭救我们兄妹二人。”
顾止野说完，那山匪头子才想起来漂亮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