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至1178页
然而那飘来也轻、飘去也柔地甜美之声不知不觉就从梦幻中成为了的现实,它像飘街过巷的丝弦替代了耳熟能详的铿锵有力。
随之而来,被打成右派的坚持者们也相继摘去了‘扣’在头上舒展不了的那顶影子帽儿,一身轻松嘲斥着久压在心头之上的那股吐垂与愤满,松弛与木滞的颜面上掩藏不住心中的喜悦;不说别人,就说当年的张省长,在他平反之后,他的夫人就敢在联欢晚会上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出了:“……,我家老张原先写的牌匾不是被砸了,就是被烧了,还连累过不少人,现如今又来人找他讨要墨宝,我当时就说,‘要我家老头子写字可以,但要做个活动的,假如老头子又被打倒,不用砸,收起来就得了’,我家老头子也是重情义的,他硬是抗着病体坚持满足了到访者的要求,愣是没再给人家落款。
她的这番话直说的娅琴为她捏着一把汗,毕竟这时她还没有收到自己的爱人被颠倒黑白的‘人民’解除罪名。
当‘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的全新政策完全落实之际,老一代的子弟们带着崇敬,一个接着一个登门造访她时,娅琴这才认定天下这回算是快要回到太平了。
果不其然,‘一律平反’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迅速普惠到了全国各地,娅琴老人也在没有解释的过程中如获新生恢复了参预议政的资格,这一切都得益于老头子刘思敏得以昭雪,但是他仍然还躺在那个无人问津、长满春风吹又生的根茎之下,儿子也是这样。
虽然娅琴老人获得了政府给予刘思敏的一笔不菲补偿,而在政治生命高于一切方面却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解释,“同属大多数嘛。”他(她)们都只是平反了。
难以抚平的创伤产生出的逆反心态让她当时就做出了一个鲜有的决定,把政府发放的一次性补偿以及抚恤金分为两笔全部捐赠给了社会福利机构和孙儿分别就读过的‘长二小’和‘第一中学’,她的这一举动当时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再经过报纸的反复宣染,老人便在一夜过后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心灵最美妇女和最美老太太’的称谓。
原来那些不被广大群众所知晓的事例也被迅速地疯传开了:“原来她还受到过毛主席的接见呐”、“那时候的嘎斯汽车该有多值钱啊”、“有本事的人就是深藏不露”和“人家从来就没把钱当回事”等等,一时间便成了人们在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能够让她一家重回省府大院旧宅一事还与那位隐藏较深、靠造反起家、官至副省的高级官员有关,也许是她一时的极致狂妄才犯下了这极其低下的毁于一旦。
拉着厚实窗帘遮掩下的小会议室里,围坐着七八个知心同党正密谋着新的动向,明显看得出,有位两颊泛红的领导中午一定喝了不少酒,市长的状态也与平时不尽相同,虽然她一声不响在聆听下属的发言,但是她的那双像极了灰狼的两眼发出的却是冰凉。
有人干咳了两声提议要重新清理队伍、以应对时局,便有人列举了‘像那个(被镇压前已成为省常委的亲信)柴火(外号),竟创下了奸淫妇女达一百二十八人的最高记录,不枪毙他枪毙谁!?’时,“啪”的一声过后,她的话顿时就让在座的党群瞠目结舌的安静下来:“这个不知高低的家伙,老娘我还没玩过三十个臭小子呐!”随后便以毫无所谓的架势摆了摆手说:“不说这些,继续说说正事。”
可想而知,这间‘保密’的空间怎么还能为她而保密?
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个女魔头就被冠以‘现行反革命罪’得到了与她的下属同样下场,还得交付三毛五分钱的子弹费。
搬家那天,前来帮忙的年轻干部们拎着用麻绳捆绑好的废纸旧书时就对娅琴说:“老人家,要不要我们帮您把这些东西送到废品站去?”她连摇头带摆手的说:“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兴许以后它还能派上大用场。”青年人不屑一顾,笑出的声音都与众不同。
患难时在一起的老大姐一家和对面的老夫妻也都依依不舍地走出院门、送到路口,大卡车发动的时候,对门的老头子就对老大姐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坐在驾驶室里的赵娅琴朝着落难相处的邻居们挥舞着手臂大声招呼着:“以后没事就晃到我那去……”
爱笑又爱说着重复话的海波回到了小竹林后的旧宅没了一点往日记忆,更不用说还有当年的那股‘誓要拿下’的丁点满足。
他拉着妻子的手从这一间走到那一间不停地说着:“你看,这一间比那一间大多了。”每到这时,孙媳妇的目光都要和老人遇到一起,但是她俩谁都没有再向以前那样流露出暗殇,小芹不是应了声“嗯。”就是向他频频点着头。几天后,徐彩芹的同事们登门造访时,一位小姐妹羡慕的对另一位说:“芹姐守住的爱情理应得到这样的回报。”
另一位还向彩芹提出了要求:“徐科长,你守住了这段美好爱情可不可以说给我们听听是怎么做到的吗?”从眼泪淌过来的徐彩琴今天是这么回答了这位平时最喜欢说漂亮话的姑娘:“别总说我什么心地善良、目光远大了,更不能把爱情这个词过分美化,”小芹说着就伸出手指点在她的鼻尖上接着说:“要把握好眼下的大好时机、脚踏实际的做人,你想要什么都会变成美好现实,到了那时你就会大彻大悟的。”她们正说着话,走过来的海波就冲着大伙呲牙一笑就对妻子如实汇报道:“老婆,我刚想起来,昨天我父亲来看我了。”小芹附耳说道:“你都没见过你父亲怎么知道谁来看过你?”“是来过,我们在一起还说了好多话呐。”
小芹尴尬地向别人示意后就把丈夫拉到一边特意安慰的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他拼命回忆的样子看起来让她发笑又让她的心里发酸,“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再来告诉你”说罢便旁若无人似的走开了。
旁观者们只能抒发出掩藏不了的同情:“芹姐真不容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初。”彩芹也是抑制不了,泄露了心疾。
其实也不能完全把海波的‘傻说’视为子虚乌有,他的父亲波波沁科的确来到了中国,现在就在繁华的大都市——上海,只不过,他来到这里不是来寻亲的。
自从他飞往朝鲜战场以后就中断了与祖国和亲人之间的联系,更谈不上知晓他的孩子与母亲来到中国这方面的任何信息,因为他没有勇气潜回国去。
这次,他是随同美国商船来这里监督运送货物的,目前他正在离港口不远处的那座尖顶大教堂里做着祷告、默默祈福:祈求万能的主保佑他的家人,期盼苏联和美国快快改善关系,好让他早日能圆与亲人团聚的朝思暮想。
风水轮回,当年他的外公张强就是从这座教堂走出不久就和俄国人一起到了远东,更加离奇的是:波波沁科下榻的客栈也正是当年‘祥瑞客栈’的翻新,就差他没去拜访那间‘庆和号’当铺了。
因事而异给每个人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突变,祸与非祸、福与非福永不可能以人们的意想得到转移。然而,赵娅琴女士在意识形态这一领域算是占尽了天机。
时隔一年的正月初一,慰问老干部临时组成的几人团队来到了她家,慰问组的同志不仅带来了组织上对她的关心,同时也送上了丰厚的礼物与慰问金,在嘘寒问暖的过程中有位领导发现墙边有几摞捆好的废纸,不禁发出了疑惑提问:“老前辈在生活上如有什么困难可以向行政处的同志反映,有问题是会得到解决的。”
“哪里还有什么困难,比起底下的人要好多了。”“我们都知道您把勤俭大半辈子的积蓄全都用在了祖国的建设上,可这……”那位领导指向了那几摞废纸。
娅琴这才恍然大悟:“啊,你说这个呀,我认为它会有用处,所以一直舍不得才留着的。”“有用处,有什么用处?”“那些都是在我度日如年时翻译出来的苏联重要的工业资料。”
轻松愉快地气氛顿时就凉了半截,这时有位行伍出身、分管重工业的干部根本没考虑自身的危险就横插了一句:“您说是工业资料?”“是的。”娅琴的后悔已经成了事实,她索性把心一横:是祸也躲不过。接下来,他便与领头人耳语了一阵子就指着身边一位中年人对娅琴说:“可不可以打开它让这位同志瞧瞧?”“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看得出来,老人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紧张,还快步走向隔墙弯下腰去欲解绳索。
中年人也是快步紧随其后对她说:“老人家,还是让我来吧。”再后来的奇迹就这么发生了:只见那位中年人先是一丝不苟地翻阅着,不一会他就明显加快了翻阅速度,后来简直就不像是在看了,而是把其余两摞的绳索全都解开,任意翻阅过目后抬起头来就兴奋地对所有人说:“好东西,不!这不仅是好东西,还是国家眼下急需的宝贵东西”他高兴的已经忘了修辞。
原本坐着的人们呼啦一下子全都站立起来,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好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可以逆转危机局面的都只能是大权在握或是是温良恭俭让的领导者:“可以让他带回去细细过目?”其实这就等于已经做出了决定,领导的不完全信任依旧给老人带去了万分激动,她几乎没有留下缝隙就接过来告白了心中所想:“怎么不可以,我正犹豫着怎么才能把它献出去呐。”
这一次,她受到的奖励与表彰没有在公开场合进行,但是国家部委却专程派人前来与她进行了很长时间谈话,她也与次年的政治协商会议召开之前参与讨论了‘一党治国’、‘中苏关系’以及美国的‘三权分治’三项利益与弊端之后就以超龄、健忘等原因果断请辞了委员身份,急流勇退永远告别了政坛。
此时她的精力依然旺盛,她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年龄已近八旬,她的明智就在于延续血脉的渴求与政务已不可相融,唯有隐退之后,她才能一心围绕着孙儿媳妇,为她服务。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能够令她伤心垂泪的唯有一个接着一个不打招呼就离她而去的知心恩怨,这其中就包括才恢复往来不久的老相知、孙儿的老丈人、旧邻家的老姐和在日报第四版上见到的那位在白云山圆寂的爱国和尚‘空念’的消息。
“王大柱!”这位让她怎样说都说不明白的出家人还是令她切齿地发出了感叹:“你的不辞而别害了天下最亲近你的人。”她把这张报纸烧在了老刘的坟前,口中念道:“走都走了,我也不再跟谁提了,免得日后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老头子,我这么说没错吧。”
惊天的喜悦终于在她和产科医生都为之提心吊胆的太平盛世之年让整个大院都为这个无后的家庭高兴的炸了锅——三十九岁的徐彩芹在太婆的不懈调理下,不顾医生的再三警告冒死妊娠终于诞下了一个可爱男婴。
十多天后小家伙的一双大眼睛就充满了灵气,他‘咿呀哇啦’的见人就喊,从不哭闹。
在征得孙儿媳妇百分百同意后,把孩子的姓氏回归到祖姓之下时,老人才根据他的相貌和天性为重孙子取了一个单字为‘杰’的大名,小名也就直呼为‘杰杰’了,这也是她对重孙子的将来要远胜他的爸爸和一胞双生的大伯寄予了厚望。
在小家伙年满三周岁那年,两个东方大国的手终于又不失众望地重握在了一起,当年娅琴就收到了亲家戈里加的来信,内容主要就是让她知道她的沙白考取了军事院校,另外就是一笔带过的:索菲娅特意从德国回来见她时知道波黑被带到东北一事后很是不满。
“女儿”她很久没这样开过口了,随着这声低吟就开始了计算,她的眼神很快就下滑到了落款日期上,信笺也在她的手中慢慢被捏成了一团,她诅咒以这样的时光让她年轻了很大一截。
之后她又分别收到了罗卡岬和建筑设计师布斯洛夫的来信,她都是首先过目邮戳再阅读内容,并且把其中提到的一些含有故事的内容经过消化处理,如同说故事那样再画蛇添足地讲述给重孙子听,并且还对小家伙许下诺言:等他长大以后一定会带他去哈巴罗夫斯克去看他的太爷、太婆和大伯,还要带他去莫斯科。
彩琴听了这些禁不住捂住嘴在一旁偷笑:看您以后怎么兑现。
‘换人间芳菲一世,受禁锢非永无出头’这样的话说的一点也不为过,赵娅琴老人靠着开朗勤奋、灵活顽强的精神终于在八十五岁高龄时受到了苏维埃联邦共和国的正式邀请。
身体还算硬朗的她跟随恢复邦交正常化后的第一批参观访问团乘坐安东诺夫-2型飞机飞抵首都北京集结,小杰杰显然是不能与老太太一起同行了。
参观访问团成员到了北京便被分为东、西两组,前往莫斯科方向为a组,b组的目的地便是哈巴罗夫斯克了。
‘我很幸运!’在都想被分在a组的当下被分配到了b组的赵娅琴老人全然不知这一决定是经过两国安全部门精心而又周密的安排结果,虽然组织者在之前就曾亲切的对她说:“老人家,到了那边有什么特殊要求尽管提出来,他们会尽力满足您的。”而这正是‘危机四伏’的现实仍然还没有与她玩完,不过,‘适者生存’的法则同样也没从她的意识形态里悄然溜走。
得意洋扬暗自庆幸着自己就快要见到久别亲人的娅琴老人一路上没少把她的放飞心情渲染给了照顾她的年轻团员们,并且说,到达目的地后首先就要带领大伙去涅波西亚宫后街那家烤鹅店让大家饱餐一顿别有风味的小吃。
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在她的眼里较之以往只是华丽了些许,没有拓宽的主城街道在增高的楼宇和汽车的密集交织下没有了当年一目数里的畅快;‘特维尔贝加酒店’的周边也是如此,鳞次栉比的华丽商铺让它失去了昔日‘唯我独尊’的一面。
就在她还没有兑现向大家的承诺时,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就不失礼节地把她单独请进了宾馆休息室,几句简单的问候过后,两人就话语简洁地说了一些常规道白,就像是曾经的熟人那样对她的俄语对白没有发出丝毫惊讶,老人虽然不知二人是不是宾馆里的服务员却能感觉出她俩一准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
果不其然,一份打开的活页薄递到了她的眼皮之下:“老人家,您认识这个人吗?”在这亲如家人的口吻里,娅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其中还会存有祸大于天的惊人秘密,当映入眼帘的那一小片被烧的只剩下扉页一角上依稀可见自己可以分辨出是贺东的字母加之那熟悉的笔迹立刻就让她矢口流出了:“安娜!”“您认识她?”这个声音紧随其后!
老人抬起头来连连说了两声:“认识、认识!”后又急切的反问道:“她现在在哪儿?”那位男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说:“她在叶卡捷琳堡的一场大火中遇难了,请您说出她名字的全称。”女同志做好了记录准备。
‘叶卡捷琳堡?’一道无光的闪电劈开了她的七窍,不容她再有多想,那股爱盼成谜与敬崇嫉恨搅和在一起的积淀不是苦也不是酸的别样滋味使她立刻就终止了过去的回忆:“她是位出色的战地记者,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那时我只管跟着大家的称呼去称呼,至于她名字的全称嘛,好像是什么杰娃,现在哪里还能想起来这些”她摇着头。两位工作人员的有趣眼神立即就碰在了一起,然后一位说:“请问您在这次参观期间还有没有其它什么特殊要求吗?”“啊,要说这个呀,”老人的脑筋来的还很快:“我倒是想让二位替我说个情,看看能不能放我一天假,让我单独活动活动?”女同志便说:“这个不难,您一个人想去哪呢?”“去看看我的亲人,再给故人烧个纸钱,还想去…烈士陵园看看。”女同志听了这些要求又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翻开看了看就对她说:“这些要求您在出发前就已经提到过,再没有其它方面了吗?”娅琴摇摇头没再吭声。
男同志便向女同志点头示意后对娅琴补充道:“老人家放心吧,这不是问题,不过这次是见不到您的孙子谢尔盖-沙白了。”娅琴的双手出现了抖动:“这是怎么说来着?”“非常遗憾,他在基辅的军事研究院工作,离这里很远,您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娅琴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吐出了三个字:“好孩子。”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海波的现状压迫的她是既羞愧、又无奈。
由于安娜出现在了叶卡捷琳堡,那么,多年以来能让她记忆犹新的那封奇怪的来信便为她解开了谜团,当年的那些猜测也就跟随着演变成为了完整的事实。至此,初始的兴致也就变的索然无味,刚刚到来她就等着参观活动能早点结束。
她的自由日被安排在了结束行程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也是所有参观团员的自由日。
见到的老面孔除了活在养老院早已痴呆认不出她是谁的亲家戈里加之外再没见到第二位了,原来的住所被工厂取代,西边的公墓成了孩儿们嬉戏耍闹的乐园,唯独东边那片烈士园林的容颜没改变;她在亚力托夫的墓碑前放下一束鲜花,尽管陪她而来的团员离她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她还是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对亡灵说:“你不该躺在这里,你儿子才配。”
到目前为止,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就是因为那天的临时搪塞才没有让他的荣耀从这里滚开,永远也不会知道,同样是因为那天的搪塞会让她的名字也从两国的保密部门同时勾去。
在来和去的旅途中她判若二人,别人对她的关心问话她都以轻描淡写的“有点累”使人们真地认为她毕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不会有谁知道她此时恰恰是在思考着她的两任个丈夫、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
回来之后她便把所有的精力一股脑儿的全都放在了重孙子的身上。
现在她的思维突然变的异常清晰,过往的点滴也在她的眼前反复重叠,尤其是那没有丁点瑕疵的相爱和此一时彼一时的表面光鲜,她的口角不由得出现了微微翘起的短暂分秒,很快便回到了如常,以至于还有那些应该会来到她身边的影像随之也渐渐模糊起来,她觉得它们正在变的越来越小,离她越来越远。
作者:胡德森(笔名:林木-小铁)写于2014年4月,毕于2020年1月。2024年5月上传番茄平台毕。
作者留言:天下没有好与坏之说,这里说好,那里就会说不好;只有善与恶之分,因为它是人类的共同憎恶。
二零二四年五月二十五日下午于安徽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