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随行
可是圣君何时有过中意的女子？能重伤魔君者，难道是莫落尘？不对，据今早仙界探子来报，莫落尘正在东云宫静修并未外出。那是谁？难道是叠魂塔中尚未成型的万魄之力？魔君中意的女子竟是夕颜？他何时见过夕颜，又为何赠她魔力镯？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同为半亡人，想以己之魔力，护她生生世世平安？
那么如此说，将夕颜投入叠魂塔，不就等于将圣君投进叠魂塔！与塔里万魄之力抗衡的实则是圣君的魔力？
图吉朗一时间心若凉冰，一心只想求死。夕颜死，则圣君死！若圣君死，这魔族大业岂不葬送在他图吉朗的手中。
“属下该死，请圣君成全！”图吉朗羞愧难当，随手变出一柄利剑，直直刺向自己的颈脖处。
观月运力击落了图吉朗手中的利剑，冷冷说道：“留你的命赎罪，生死护塔周全。”
观月说完，飞身也入了这叠魂塔。
图吉朗心想，这下完了，魔界千万年的基业要毁在他图吉朗的手中了。
他千思百虑，怎么也无法料到素心了几十万年的魔君真的动了凡心？
观月赶到之时，夕颜早已失了心智，双眼猩红，嘴唇艳如饮血。
千万个舌头包裹着她的身体，这些舌头试图从她口中吸食精气，却不想刚触及她的唇边，魔力却被这凡人尽数吸入。顷刻间半数恶灵的魔力已被夕颜吸入体内。
这些舌头吓得纷纷缩了回去，而夕颜口吐鲜血，没了舌头的包裹，直直摔倒在地。
观月见状，飞奔而去揽她入怀，此刻夕颜昏迷不醒，体内上千种魔力混乱不已，不停冲撞，而那些退缩的舌头仍在被夕颜吸入体内。
观月知道，如此下去，她体内的恶灵之魄会逼得夕颜魔化。他是一代魔君，从不愿强迫于人，为人为魔都该是自己选的。所以他并不希望夕颜是因为被吸食进体内的众魔意志被迫选了魔界。
观月抬手阻止，从天而降一个光罩护在夕颜身旁，隔断恶灵魔力源源不断地冲入向夕颜体内。
已经进入夕颜体内的各种魔力互相争执、冲突，引起体内气血骤变，奔涌无序的气血冲撞体内各处经脉，夕颜一个凡人之躯，根本无力承受。口中鲜血汩汩流向前襟，纯白衣衫早已一片猩红。
观月运力将她体内混杂的魔力禁在一角，用自己的魔力压制着，以此减轻她体内的痛楚，阻止她的魔化。
观月功力本就被残缺的封印锁住了至少一半的功力，再加上叠魂塔压制了三层功力，如此这般对抗恶魔之力早已伤了本体，口中早已一片腥甜，嘴角不停有鲜血流出。
强撑着带着夕颜离开这个监牢，外面却是一片森林，不知方才是何人的监狱，为何里面的魔人魔力不低却被禁锢？
观月不知叠魂塔中如今是何局面？方才被禁锢的恶灵魔力比起万魄之力还是弱的多，夕颜都被伤及至此，万魄之力她定然是受不住的。
或许世事纷恼，人力无法筹谋一切，那么做对下一件事，或许能收获一个好的结果。
这塔中似是三九寒天，观月背着夕颜在林中行走，不多时，便漫天飘雪。树杈上立着几个老鸹，缩着颈项避寒，不住地抖擞翎毛，怕雪堆在身上。
那雪下得混混沌沌，天地早已一色。
一男子背着一女子行了很远都没停歇，一对佳人似是要一直走一直走，走去时间的尽头。
凡尘之上，九万里高空，东云宫中四位上仙早已聚齐。
四上仙分东西而坐，东云宫莫落尘左上席，西云宫苏念雪左下席，南云宫句历右上席，北云宫高尧右下席。
“东海来报，叠魂塔被魔族夺去。那是破晓上仙毕生所造，即使到了魔界手中，谅他魔族宵小之辈也无力破塔。只是这叠魂塔终究是我仙界之物，魔族夺去，本就是在挑战我仙界权威。”
说话之人便是北云宫高尧上仙，他身着灰色锦衣，面容微胖，一看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他能位列上仙，绝对是努力勤奋加毅力，手心厚厚的老茧便是执剑万次留下的印记。
他为仙一丝不苟，喜爱刻苦好学之人。因为这，他一直瞧不起南云宫的主人句历，他因被七勺星击中成了半亡人，得以日月同寿。又得原南云宫主人破晓相渡，没经过刻苦修炼轻易登仙，这不符合为仙准则。
“高尧上仙说的是，叠魂塔是我仙界之物，定要寻回。”
苏念雨赶紧附和，她第一次用姐姐西云宫主人苏念雪的身份出席四上仙议事。她虽与姐姐生的一样，这几万年来一直在模仿姐姐的语调步伐，可在座的均是仙界最强大之人。她怕担心被众人看出破绽，尤其是师父莫落尘，姐姐的灵力是他所受，他若看不出问题，众人也不会发现了。
苏念雨假装镇定地看着师父，心中早已慌乱不堪。而此刻师父也正看着她，好在师父的眼神还是往日看姐姐的眼神，掺杂着欣赏和其他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我去魔界取回叠魂塔！”
南云宫的句历说道，他近日听说北云山的仙官悉数被派去凡间寻找夕颜下落，他想顺道去查看一下夕颜的情形。那日发现夕颜的半亡人身份之时，他深知此事关乎仙魔的安定平和，必然是要告知其他三位上仙的，但是他用自己作保，半亡人夕颜绝未作恶。哪知高尧假意说只要夕颜安分守己，便留她在凡间，不想暗中竟派人去捉拿一个无半点灵力的凡人。
高尧鄙夷的瞧了一眼句历，一贯的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怪声。这披着仙家外衣的妖孽，定是要去凡间拯救同伴，岂能容他。夕颜这个妖孽，定要在尚未成气候前了结了才是。
“你去我们可不放心，要是串通了那观月，再加上十六年前那个妖孽，三个半亡人可不搅得三界天翻地覆了。”
句历“突”地站起，青筋暴起。他怎会不知这数万年来，高尧从来不拿正眼看自己，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语气中尽是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虽说自己的羽化之路不同于他，自己跻身上仙，那也是因为足够多的功德，不然破晓上仙怎会渡他。如今却要受这酸朽老儿的讥讽，这口气实在没法再忍受下去。怒道：“你什么意思？”
高尧也是动了气，这些年为了大局，一直忍这个句历。想当年破晓上仙跟自己是何等的交情，要不是这个小子使什么妖法，怎么会轻易舍身渡他。他这个妖孽如何配为上仙。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要说这观月，跟你不也是一路货色，都是半亡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你和他，谁也不比谁干净！别以为住在南云山，就真觉着自己是上仙了，你这上仙怎么来的大家可都清楚的很。”
“咻”的一声，“三道剑”出鞘，句历右手执剑，蛇形剑花飞舞，直直地刺向高尧的方向。
那高尧不避不让，他倒是希望他刺下去，这样更能向仙界证明，句历这上仙的位置靠阴谋得来。当初要不是莫落尘坚持，他句历也不可能入住南云山，那妖孽不配！
“妖孽永远改不了嗜血的本质。哈哈哈——”
高尧故意激他，他愿意受他一剑，也让众人看清他句历这个妖孽嗜血的本质。
刺向眉心的“三道剑”突然改变了方向，重重地落在高尧的发梢上，不偏不倚，剑起发落。三寸乌发散漫一地。
与此同时，绝尘剑飞驰而来，剑心抵住三道剑的剑身，将它从句历手中震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够了，高尧管好你的仙官，既然为仙，就在仙界待着，别去凡间骚扰凡人。句历你随我一起去往魔界寻回叠魂塔。”
莫落尘面无面情地说着，这二人每次见面总是针尖对麦芒，却来来回回永远是那么几句话。
高尧对半亡人的成见颇深，尽管句历处处都担得起上仙之名。或许是南云宫前主人破晓对高尧有知遇之恩，所以对破晓的羽化便一直不能释怀。然而仙人太过执着，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
“落尘上仙，夕颜今日未成气候，宜趁早防范。若她日后成为观月那样不死不灭的魔王，那便是三界的浩劫啊！”
高尧不明白为何莫落尘如此聪慧之人，竟不懂得防范于未然的道理，一味地听那句历蛊惑。
“半亡人同若干生灵一样，自有其运数。为仙为魔为人，顺其自然。”
莫落尘本就同那夕颜有过一些机缘，那日同送天山的雪狼崽去无望山，她不过是单纯善良的凡人女子而已，实在不该因她是半亡人，便认定她就是会祸乱三界的恶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