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缘订婚
初六那天早上，奶奶给我们姊妹三人取出新衣服，叫大孙子起来把水缸挑满，换上新衣服，她自己动手切羊肉，把切好的羊肉放在凉水盆内洗了几次，捞在凉水鍋里，开始放火，水开后去掉漂在水面上泡沬，捞出羊肉，清汤倒出后洗凈铁緺，原汤入鍋羊肉入鍋，生姜红葱干辣椒，花椒包入鍋，开鍋后用小火炖，一小时后加入盐，滿院子炖羊肉香气味随风飘，四个凉菜准备好了，一盘红油羊肚丝，一盘细粉洋芋丝，一盘过油花生米，一盘葱花炒鸡蛋。炕上铺着新毛毡，支一张炕桌，接近巳时媒人领她们父女来了，一进门新亲亲向着奶奶问老人家好，女儿也接着问奶奶好，炕桌上放着一瓶西凤酒，一盒大前门，新亲亲看着媒人，眼光能看出他的意思，本地有个讲究，看对象你要一吃人家的饭，那就是你看上人家了，媒人心里也明白，来来，咱不讲那个理，上炕座，你是贵客，接着奶奶给上菜，女娃忙接上，奶奶我端，女娃端着上菜，男娃给三个老人敬酒，父亲坐在炕栏边上高兴地看着两个娃，天生一对。盆内准备下两升白面，奶奶洗手和饸饹面，女娃她挡住了，自己洗手和面，好像她是主人了，孙子抱来饸饹床洗净后支在锅上，奶奶座在小板凳扇风箱，一会儿饸饹就出锅了，浇上炖好的羊肉撒点干香菜，饭后已过午时，安排男女两娃到下院小窑内说会有情意的悄悄话，互相呈递礼物。
饭桌上摆放四瓶西凤酒，四盒大前门香烟，一份礼的彩礼钱，几丈花达尼，一份礼就是一百二十元，父亲给放下六十块银元，六十元现金。给媒人两瓶西风酒两盒前门烟，三人说笑着各把东西收起，闲聊等着俩娃说完话才能起身走。
小窑内俩人谈情说爱正热乎，女子拿出挂包内自己亲手做的千层底条绒稳跟鞋，鞋内垫着绣好的图纹垫，好看，你手真巧？她亲自给男人试穿，看看是否合脚，男人也给媳妇围上丝巾，肩上搭了枣红羊绒围巾，耳朵上戴上长穗穗银耳垂，好漂亮的美人，真是老天给我降生了一个仙女，两眼盯的媳妇不好意思，怎说自己长到十五岁，头一次跟男人接近触碰，脸色有些发红，他一下想起奶奶交给我的十元钱，给我讲和媳妇见面时，说不出什么话时不要白坐着，这十元钱塞她手上，叫她自己买件衣服穿去，果然把钱手握在一起都不想松开，看着她那红润脸蛋真想上去亲一口，心跳的不敢。 几个大人谈论俩娃的婚事，过年后儿子十五岁，媳妇十六岁，作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眼看下午到了申时，新亲家要起身，媒人叫转父亲，你怎么没说斗是给什么？是米斗，以后叫儿子送去，他转身就说给亲家，行，什么都行，他们看给啥随便，走时孙媳妇叫了一声奶奶，我过年回来看您老，一家人送客人，站在硷畔看着走远了才回来。奶奶高兴找了个好孙媳妇，给院里三奶奶二婶婶夸了一会，进家后，但又犯了愁。最愁人的事就在眼前，虽然日子过得有粮有钱，可住的窑洞还是老祖宗留下这一旧窑洞，孙媳妇结婚住哪，父亲自以为有吃有穿本事要比别人大，这下也难住不说话，自己没有修建窑洞的地盘，别人家地有，重金也不给你，实在没办法了，只有把东边那圪崂仓窑整理改造一下。正月十五一过，叫了四五人帮忙，大家忙七八天，总算完工，就是光线太差、进门黑洞洞，什么都看不清，过一会儿才有光线，为了亮一点，糊窗纸涂上食用小麻油，开始准备新毡新被褥，炕围糊上一层白纸镶上红纸框，墙上用图钉钉上好多好看的画，给人感觉还可以，我在新炕上玩，这一抓那一挖，剛糊上的纸还不干，挖烂一块白纸，父亲没说我，训得姐姐哭了，我虽然话说不清，可记心有了，那天嫂嫂回来，衣斗内掏出几个水果糖给了姐姐没给我，还叫姐姐不要给我吃，怕卡到喉头上，打开纸包给我一片饼干，听说好日子定在下月初，她回来帮奶奶加工结婚过事用的糕面，饴饹面，推磨就推了三四天，奶奶说了三、四月是空荒不接时期，人们的饭量增大了，过事用的糕呀、馍呀、肉呀、菜呀都是要多准备些，忙了七八天，她要回娘家了，做些出稼准备，临走时父亲给她十块银元，叫她用上七块铸一双银手镯，其它你看需要添点啥自己办，叫儿子送她去，背上那一斗米。庙沟的大路此时只能早上起身，太阳下来沟里路泥滑走不成，他俩走穿山路，就是受苦人种地踩下的小路，远近要比大路远那么一点点。 就是冬暮寒天，基本上没有来往行人，
穿山行走一对对，
斗米压的驼背背，
头上汗水洗脸脸，
心痛男人换背背
一路上小俩口有说有笑有亲热，两个时辰来到她娘家门对面，走下坡、过小河、进到院子背的米放在石碾盘上，后背心衣服湿透了，老丈人看见后叫女儿领回家给他换件衣服，湿处在火上给烤烤。又给做的揪面片荷包蛋，回的时候一个人不敢走山路，顺大路回来。不知过了几天，就是结婚日子，三奶奶二婶婶都来给奶奶帮忙干活，做豆腐的、蒸糕蒸馍的，几个叔叔有赶上毛驴驮炭的、担水的、打杂的、猪杀了、羊也剥皮掉在椽架上了、定吹手的、雇抬轿的，大家都在忙，窑内的蒸气看不清人，土墙上帖的年画掉下来几张，还有弯着在墙上没掉的、下院小窑内，俩姑姑做红纸花，不让我抓，只能看，二姑吓我说，你敢小手动一下，引回来新媳妇就大手打两下，我拉着姐姐就走。在院子里和其他小孩跑前跑后玩风轱辘。
早上起来，我和姐姐换上新衣服、新鞋袜，从炕栏溜下来没走几步，脚趾头疼的一瘸一拐，坐在地上，姑姑一看就给脱下，鞋小又硬，奶奶说在没有了，还是穿了那双破了皮皮的出门玩，东边小窑门开着，大锅里煮着猪肠肚，满院子臭气味，叔叔又拿着烧红头的火枪，在碾盘上烫猪头毛，气味更受不了，几个小孩跑出大门，在场地上玩漫牛，玩火蛋蛋（玻璃球)。中午一过，远处的亲戚断断续续、三三两两地来了，后院子围着不少大人，看装饰大花轿，全是红洋表布，太阳影子跳沟了，饸饹锅开了，有荤汤的，有素汤的，还有绿豆芽小菜，腌白萝卜丝，大人们两碗后还有不放碗的人，小孩也吃两碗。唢呐班来了，进大门就吹号，围着花轿转一圈就停了，来了那么多客人，二叔三叔向四邻八舍忙的安排男女住宿，总管安排接新娘子所用的礼物准备好，所有事情办好后，大家才休息。
东方天色惟白，突然三声铁炮惊醒了不少熟睡的人，都知道是接新媳妇去了，上午九点饸饹锅又开了，热腾腾的油糕也上桌了，庄客，亲戚都开始吃饭，
厨房又准备午饭，我们家在黄土高坡一乡村，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鱼呀，虾呀，就知道过事有硬八碗，软八碗说法，我们家算好日月的家户，当然就是硬八碗了，不大一会时间，听到远处有锣鼓声，很多人跑到硷畔上看迎回的新媳妇，庄里人拿一条长板凳挡在路中间，凳上放一瓶酒，今天不吹几个好调调别想过去，把两个吹手脸蛋鼓的像青蛙。大摆队，兰花花，赶牲灵和信天游调调，
大门口又放三声铁炮，院内小鞭炮也点燃了，花轿进到院子，俩叔叔各手提一条毡，铺在花轿口地上，新媳妇戴着红盖头出轿，站在毡上，新女婿腰上缠着红布条带，从石磨顶上端起斗米，走到铺上毡的新媳妇前面，婶婶把他的红腰带搭在新媳妇肩上，开始倒毡进入洞房，新媳妇坐在炕中间，身周围放了不少儿女馍馍、什么红枣呀、核桃呀、花生呀，炕上四角席下压些钱，婶婶给他俩上完头，（就是新郎新娘俩人头发放在一起梳子梳理念上几句吉庆话），俩新人开始抢席下的钱后，就算结婚了。午饭开了，七张桌子分了三批，路远的亲戚、娘家人先上桌，桌上放一瓶西风酒，一盒大前门烟，一盘过油花生，一盘绿豆芽，一盘椒油洋芋丝，一盘细粉条菠菜，一盘拼煮鸡蛋，一盘黄瓜猪耳朵。一碗炖肉圪垯，一碗烧肉扣条子，一碗酥鸡块，一碗炖羊肉，一碗黄焖排骨，一碗蒸丸子，一碗小炒猪肉，粉蒸肉，粉条豆腐洋芋条烩菜随便吃。来的客人亲亲都说办的高当，像家财主，院子石床上放两大簸箩茶饭小馍馍，奶奶和姑姑还有收礼先生，站在那里给上礼人回馈两碟小馍馍，三批饭后就到下午四点已过，远路的亲亲们都走了，留几个亲近的刷锅洗碗擦桌子。第二天早饭后，大叔领着哥嫂回娘家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