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四章 卖老宅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呼在林草儿的脸上。
紧接着周牛犊如洪钟的声音响起：“给老子滚回家去，都快吃不上饭了，还跟村里耍泼，你没见村长这是为大家着想呢吗？真是不知道好歹。从今儿起老子他娘的不忍着了，滚，再装疯扮傻老子休了你。”
林草儿被周牛犊呵护惯了，第一次见自家男人发火，愣了片刻拔腿跑回家去了。
苏氏也是第一次看见周牛犊愤怒的样子，也吓得缩起了脖子。
张氏也是一惊，她家男人和周牛犊比就不是个爷们儿。对周牛犊也有了敬畏之心。
“我接着说，这油菜不是菜，油菜籽可以榨油，产量呢和豆子差不多，产油量却是比豆子高了一倍。我在周景家拿回一碗菜籽油尝了，有特殊的香味，好吃。乡亲们，咱受了灾，没吃没喝，种粮食裹腹，没有油水也不行啊。这油菜田间地头房前屋后都可以种，周景育了苗，是周瑜老弟弄来的种子，苗钱不收银子，也就是说种油菜也是不花本钱的，种植的方法，明天去跟周瑜学。”
村民们第一次听说油菜，自是觉得新鲜，又听说不花本钱，谁能不种？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种下去，就是花点时间出把子力气的事而已。
周牛犊举手道：“村长爷爷，我家种半亩。”
他一带头大家都跟着举手，村长满意的笑了。
赶趟问：“村长太太，您今儿开荒是为了种油菜吗？”
村长：“是啊，太太打算种两亩。明年再多种些。”
家里劳动力多的人家也动了心思，有的开始询问开荒的事。
村长看第一件事情解决，很满意：“这件事情大家回家商量，慎重考虑明天再说，现在我说第二件事，这事也是大事，有人出银子买老宅子，一进的院子四两，带菜地的加一两银子。老宅住不得，将来是荒废了，现在有人买是好事，我家的院子两进院子加菜地卖了十二两银子，周景家的卖了十两，名额只有七家，我打算过几天去城里找买家商量多卖几家，这七家是买家亲点的，我念一下名单。名单上没有的，想卖老宅的就自己去周瑜那里登记，限期三天，大家回家商量好，咱丑话说在前面，别到时候后悔，我可不负这个责任。”
村长念了名单：“这七户中有不想卖的就把名额让给别人。”
再说苏畅想卖老宅，名单里也有她家，她的那个宅子是跟周景家的一样大的，周景家十两银子，那她家也应该可以卖十两，她想多卖银子又怕买家不依，村长给了三天时间考虑，她正好可以琢磨琢磨怎么说服周景多跟买家要些银子。
回到家里，周偏绳急忙笑嘻嘻的给她搬好板凳，又给她倒了碗水。
“旮瘩娘，你看咱家要不要种油菜？”
“种，咋不种？种子又不要银子。咱这棚子周围除了种了些萝卜青菜，还有三分多地可以种油菜。明早就翻地。我跟你说，你明儿个去跟娘娘学去。顺便问问老宅的事儿。”
“问啥呀？白得的银子 我刚问瑜爷爷了，说给咱十一两。说娘娘家得九两，多给咱一两，跟我说咱要是跟上村里的步伐，明年最迟到秋就能住上新院子。”
“真的吗？”
“真的，咱娘娘那人记吃不记打，你和林氏张氏去抢鱼，还欺负人家孙子，粘鱼分粮食就不带咱了。后来我带着旮瘩去她家赔礼道歉，娘娘就给了咱家四十斤三合面，二十斤大米。要不然咱家现在都在饿肚子，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为了他们能正常生长，咱以后做啥事情别任性而为，有瑜爷爷，咱不会吃亏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糖，递给苏畅。
“这是啥？”
“娘娘给的，说是瑜爷爷去城里遇见什么斯人，从他那里用鱼换的。她说了，瑜爷爷认识许多有本事的人，总有新鲜玩意儿拿出来给小狗他们吃，这是水果糖，可好吃了。我没舍得吃，就舔了一舔，甜着呢，你尝尝。”
“偏绳，就这么几个糖就把你收买了？您就同意吧咱家的老宅卖十一两？你不觉得亏吗？”
“孩他娘，我知道你会这么讲，我也知道你是为咱这个家好。说是老宅子，就是一块废地，种啥都不长。这几天我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过去因为年轻，你我都做过错事，尤其是我，每次想起还觉愧疚。
去年二姐着人打了我，我看见大绳默默流泪伤心极了。我跟他说我不疼，别难过。大绳擦干眼泪回答我说：爹爹，大绳为爹爹难受，不仅仅是为了爹爹的伤痛，爹爹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荒唐吗？大绳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头都抬不起来。您和娘亲由着自己的性子闹，村里人都不拿睁眼看咱，连大奶奶都不和咱家走动。大绳就是考上举人，家里风评不好，也没有前途，大绳明年考了秀才就不去读书了，秀才可以给家里田地免付税，爹爹娘亲也会过得好一点，我也算报恩了。我听着当时就晕了，大绳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太懂事了，我下决心改掉自己的臭毛病，安心种地，不去做影响他前途的事。你天天撒泼胡闹，占便宜，如果那一天得罪了小人，把咱儿子给告了，儿子这辈子就完了。我说的话没有份量，打动不了你，但是这都是掏心窝子的实话。我希望你能听进去，为了孩子忍耐些。周牛犊和你的恩怨这么多年也该放弃了，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是我的婆娘，给我留些脸，我的心里好受不好受，你不在乎，可你要考虑长大了的孩子们的感受。”
偏绳第一次掏心掏肺和苏畅沟通，他不指望有效果，毕竟种粮食也需要时间，何况是执拗的苏氏，她的脑回路经常转弯，具有很欠揍的个性。
苏畅听到偏绳说到大绳的读书之事，也开始紧张起来，她的儿子是她的命，此时的天枰已然从牛犊那里偏向了大绳。
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老宅的卖价，打消了跟周景闹的念头。
那一晚苏氏睡的特别踏实安稳，放下了包袱，打开了心结，她感觉自己是逃出了牢笼的小鸟，浑身轻松自在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