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成丁礼

    到了下午两点，卖家具的店家如约而至，把书架安装在嘉措的花楼。之后我和嘉措也抓紧时间忙活，把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清清爽爽。

    我和嘉措刚忙完，刚就看到母亲和小姨就走了进来。

    “嗯，不错不错。”小姨说。“想当初，这是你曾经的花楼呢。”

    “是啊，世事变迁，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嘉措都这么高了呢。”母亲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似乎看到晶莹的泪花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定睛再看，母亲的脸上却只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也是，往事如烟。过去的事儿不提了。瞧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小姨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岔开了话题，“嘉措啊，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你准备好。”

    “好，唉咪。”嘉措甜甜地回答。

    “唉咪知道你想继续读书，以前觉得你心大，这些天你大姨也和我聊了许多，唉咪也想通了。喜欢继续上学就去上吧，好好学习，唉咪也希望你未来的路走得越来越顺畅。唉咪支持你！再说了，这些年店里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唉咪攒了一些钱呢，可以供你上大学。”

    “谢谢唉咪！可是这花楼……”

    “成丁礼后你就住在花楼吧，这是民俗，谁也改变不了。你只要坚持自己的本心，不要和别的男孩子走的太近，不要随便接受他们的礼物，你不喜欢，没人可以强迫你。”

    “我知道了，唉咪！谢谢唉咪！”

    “过新年用的东西，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小姨说，“我忙着店里的活，采购过年的物品，多亏子棋和力措这两个小伙子了。后天就是新年了，店里也忙活得差不多了，今天咱们出去逛逛玩玩。”

    “好啊，好啊。”嘉措先高兴地跳起来。

    “后天就是你的成丁礼了，还没个正形吗？”

    “唉咪又笑我。”嘉措用手捂住脸，急忙躲到了我身后。

    摩梭人家称新年为“库施”，意为过新年。摩梭人过新年时间与汉族过春节一致。在春节前的腊月间，摩梭人家家户户就要为过节而忙忙碌碌地准备：储柴、备松明、蒸酒、磨面、粘“花花糖”、推豆花、制新年衣。因为正月初一要举行成丁礼，小姨在冬至那天就为嘉措裁剪好了衣服。

    杀猪宰牛，清扫尘垢，穿戴新衣，全家聚宴，亲友互访，欢歌舞蹈，热闹无比。请达巴驱邪，请喇嘛念经，祭祀神灵和祖宗，节日期间敬神用的清油、酥油，要宰杀的猪、羊、鸡等要在春节前就要准备好，富裕人家还要备上牦牛或黄牛一头。在春节前，选择一个没有家庭成员属相的日子打扫全屋所有角落。这与平时打扫不择属相不同，如果在有家庭成员属相这天打扫，则认为对该属相的成员不吉利。彻底清扫完毕后，垃圾送出去之前，先要请喇嘛念经，同时还要由喇嘛算垃圾堆放的方位，用炒面揉一个认为似鬼状的塑像，最后连同垃圾放在相应方位处，摩梭人称这一过程为“扎纳鸟木启”，表示将家中鬼邪之物驱逐出去。腊月二十四的这天，家家户户都要修整屋内上下火铺，据说这天火铺神已升天，修整火铺就不会得罪火铺神，直到腊月三十，火铺神才返回。到此，节日结束。

    大年三十的前一两天，每家每户开始杀过年猪、羊等。家中大小门口贴上对联，房屋木摞子壁上贴上象征吉祥物的图腾画“巴”和神像宝瓶画等，神龛上的花瓶里要换上新鲜松柏枝，神案上押运上许多祭祀供品，如果品、花花糖等物。家庭院坝上方，通常还插上两棵松树，称为“说巴”。所有家中较大型的家具也要在大年三十前用纸封存，直到新年的初五、初六之后择日启封。大年三十这天，全家人杀鸡、割猪腰肉、苏里玛酒开坛、做饭等，尽其所能，准备着丰盛的年饭。各种菜肴应有尽有。在吃年饭前，必须先要在家中堂屋中央烧一堆驱邪的鲜杜鹃叶熏烟，请达巴或毕喳念祖谱及辞旧迎新的祝词，以敬祖先和火铺神，并请祖先回家团圆，共度春节。分家出来的须先到“阿窝尔”(老祖先家)团圆，然后才通回自己家吃年饭。吃年饭时，须吃完三碗才能泡汤，否则认为当年出门时会经常受雨淋。同时，还要吃饱，如果没有吃饱，神则认为这人可能有什么不高兴，当年不利。除夕之夜到新年凌晨鸡叫时分，家家鸣枪放炮，吹海螺，烧鲜松叶，迎接新年到来。

    整个春节期间，中老年人在村内做客、喝酒、猜谜、荡秋千、聊天，青年男女则成群结队，他们白天唱歌、娱乐、猜谜、荡秋千、踢毽子、“歌卜拉”。一到节日的夜晚，村内场坝上烧起熊熊篝火，人们纷纷跳起欢乐的甲搓体舞，欢歌笑语，悠悠笛声伴随着轻盈而有节奏的舞步，整个寨子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

    新年初一清早，我们这些晚辈早早起来拜经堂和上下为铺神，并给家中长辈和年长的人磕头施礼，在这个家庭里，小姨和母亲的辈分是最长的。我们磕头施礼后，小姨和母亲照例说些“仙鹤千岁、野鸭百岁，新的一年如旭日东升，大吉大利”之类的祝词。

    听母亲和小姨说，在摩梭人传统中，孩子长到13岁时，家人依俗要为之举行成年礼，女孩叫穿裙礼,男孩称穿裤礼。嘉措是女孩，她的成丁礼是穿裙礼。大年初一那天清晨，嘉措早早等在祖母屋，母亲主持仪式，达巴和喇嘛念经，她站在右边柱（女柱）下，左脚踩着猪原肉，右脚踩着粮食口袋，象征今后吃用不尽。小姨为她脱去旧的麻布长衫，给她穿上美丽穿裙礼的金边衣、百榴裙，系上绣有花卉图案的腰带，为其盘缠发辫，配上项链、耳环、手锡等饰物。

    这时，穿上新裙的嘉措，还要把狗唤进屋来，给狗喂饭团和猪肉，并说：&34;狗能活60岁，人只能活13岁，咱们换个岁数，我才能长命百岁。&34;

    关于这一换岁数的习俗，摩梭人中流传着一个神话故事。在远古时期，人与动物杂处一起，但都没有固定的寿命。后来司已神要给动物规定生命年限了，并告诉人类要在半夜倾听他的呼声，也可得到长寿。天神是在大年三十午夜喊岁数的，谁答应了便把这岁数给谁。天神第一次喊1000岁时，动物都在沉睡之中，只有机警的白鹤听见，它答应一声，便得了一千岁。第二声喊100岁，让水鸭听见领去了。第三声喊60岁，让狗答应领受了。直到天神喊13岁时，人才惊醒应诺。人类觉得寿命太短，求得天神的允许，与狗换了岁数。于是，人每天要给狗喂三顿饭，并且每当举行成年礼时都要喂狗,以示感谢狗的换岁之恩。

    仪式结束后，嘉措向锅庄、经堂、达巴、喇嘛和长者们磕头礼拜，然后有小姨带着，到生父和家族亲戚中送礼并礼拜，再在村里转一圈，接受村民的祝福和贺礼。

    这也是向众人宣布，孩子经历了一生中第一周的十二生肖，已经长大成人了，今后可以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了。这些古老礼仪使少男少女们接受了成年人教育的第一课,从此他们迈开了人生步伐,步入了青春期,成为“母系”大家庭中正式成员。女孩跟母亲们学习当家理财本领,男孩跟舅舅们学习男人应懂的知识、技能,这些都是直接经验的传授,可谓“言传身教”。

    回到家里，小姨像所有的妈妈那样对嘉措说:“小鸟儿出窝了,该学会自家飞了,往后不要再同小娃娃们一起玩了。”嘉措收起了往日的嬉笑，郑重点头。

    可爱的小娃娃长大了，正在变成一个美丽动人的大姑娘。就希望那小小的花骨朵，终究会长开，变成盛放的绚丽多姿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