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如烟

    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高考那年的暑假。那时的我刚满十七岁，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心里特别高兴，就参加了转山转海节，在这个盛大的节日上，邻村的禾安明对我一见钟情。禾安明长相帅气，身材高大，他比我大三岁，在我们当地的一所大学上大三。我对禾安明也颇有好感。几日后，禾安明请了媒人，带着衣裙、腰带、鞋子、茶叶等物品，到我家向我的唉咪（母亲）说明来意。唉咪征求我的意见，我说我得继续上大学，不想过早恋爱生子。唉咪说，禾安明是族长的儿子，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们可以先让男方履行&34;佐佐嘎&34;的手续(意为互换东西)，把关系确定下来，孩子可以等我毕业后再生。我同意了，接过了母亲给我的避孕的药物。再次见面说了这些事，禾安明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约定了暗号，晚上他就爬到了我的“闺房”，我们一起度过了还算美好的一夜。天刚蒙蒙亮，禾安明就爬下我“闺房”的窗户，悄悄地走了。后来，我与禾安明又约会了几次。

    没想到我会认识江心广，更没有想到我的心会发生偏移，对江心广的爱恋也渐渐地超过了禾安明。江心广对我的感情，也是由好感开始，不断升温，逐渐演变成甜蜜的爱恋。我们心照不宣地守着这个小秘密，享受着这份醉人的甜蜜，谁也迈出第一步。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陪伴在江心广的身边，和他幸福地过完这一辈子，哪怕让我放弃摩梭人的走婚习俗。

    对摩梭人来说，恋爱自由，男不娶女不嫁。双方所生的子女，都属于女方，由女方家族抚养，子女和男方很少来往，也和他们的父亲不亲。男方不是女方的丈夫，女方也不是男方的老婆。男方对女方不满意，不再爬女方“闺房”；女方对男方不满意，男方爬“闺房”时不开窗。过一段时间，不来往了，关系自然就断了。所以“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现象都算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男人对女方是否处女并不是多在意。但这一点对于汉族未婚青年来说，娶了一个不是处女的老婆，就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了（除了条件极差，娶不上老婆的男人不要求这些）。

    尽管我不是江心广父亲嘴里说的那种“外省女人”，尽管我满心地想和江心广在一起。江家还是不可能让我进门，做江心广的妻子。

    “到了。”林怡校长说，“走吧，老师请你喝杯茶。”

    随即她对司机说：“你去停车吧，一个小时后来接我们。”

    车子停稳，我们下车，走进了六艺茶馆。

    六艺茶馆坐落在心湖东路，坐北朝南，是一座六层小楼，外观设计巧夺天工，内部装潢风雅别致。里面的消费水平很高，一杯最便宜的茶水售价500元。我和江心广曾经路过，但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刚进门，就有一位穿着碧水云纹旗袍，气质淡雅的美女迎上来，她微笑着对我们说：“欢迎来到六艺茶馆，我是这里的领班，这就领两位去6号包厢。”

    “六号包厢在六楼，咱们走吧。”林怡校长拉着我的手，对我轻声低语，“不要拘束，大方一点。”

    “嗯。”我点点头。

    我们很快进入6号包厢，落座后，林怡校长问我：“你饿不饿？要不要陪我吃点儿东西？”

    “刚才吃过晚饭了，不太饿。”

    “哦，那来两份6号套餐吧。6号套餐里有几款小点心，还是不错的。你再吃点儿。”

    很快，茶博士就端着两份套餐进了包厢。每份6号套餐都包含一份养生茶汤，6块造型精致的小点心，300克干果脯。茶汤颜色清亮，点心入口即化，果脯果肉鲜美。

    套餐摆放整齐后，茶博士点燃了香薰，是好闻的桂花味儿。香气袅袅婷婷，随着轻柔的音乐，逐渐弥漫了整个包厢。

    “别客气，赶紧开吃啊！”林校长微笑着看着我，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我和林校长也相谈甚欢。品完茶，林校长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分别时她告诉我，要做自己的主人，不要被外物所累，女人也可以活得精彩，活得漂亮。万事随心，进退有度，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番话让我豁然开朗。我是希望江心广幸福的。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从这段短暂的感情里退出了，我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为难。于是就约了江心广，去学校的心湖边见面，对这段感情做一个了断。一想到要离开江心广，我的心中就格外地刺痛。

    一开始我有些犹豫，试探着问他，对摩梭人的走婚习俗怎么看，他轻描淡写，说没什么。那一瞬，我的胸口发痛，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快要撑不下去了。我努力咽下内心的苦痛，微笑与他告别：“再见了！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做和一辈子的普通朋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不敢回头，不敢面对他，我怕他看到我眼中滚落而出的泪珠。

    大一生活，就这么苦涩地结束了。我品尝了爱情的滋味，明白了自己的心之所在，渐渐从懵懂青涩的少女，蜕变为性格独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