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妹夫请客
“是，也不是。”席玉豪爽一笑：“我这人随意，身到此处，便是故乡。”
几人说话间，蓝轻臣拖着小妹远远跟在队伍身后，低声询问：“你那生死之交什么来头？”
阿虞侧身帖耳：“假名席玉，真名不知道，南胥国来的，身边有两个高手，估计你也打不过，有条件的话还是查查的好。”
蓝轻臣瞪大眼睛：你交的这是什么朋友！！！
阿虞朝他使了个‘放心吧’的眼色，随即又问：“我偷跑出来，爹可有生气？”
蓝轻臣想起那日情形，便觉得后背发凉：“生了好大的气，还将大哥抽了二十军棍。”
他没告诉小妹，若不是娘拼死拦着，爹早就让人来逮她了。
阿虞想想那场景，不觉得打了个冷颤。
自记事起，爹爹事事以大哥为骄傲，呵斥都是少有的，更别说动手了。
心里越发觉得对不住大哥，顿了顿又道：“娘身体可还好？”
蓝轻臣一愣，想起日日干咳不止的母亲，隐下眼底黯然，笑道：“好！回京这些时日没那些糟心事，家里有嫂嫂操持，母亲现下已经大好了。”
听到母亲日渐好转，阿虞心底那团愁云彻底散开，她又道：“西邻郡大灾，怎的只有你们三人前去？”
“朝廷拨了赈灾粮，左翼使朱长安在后方押送，我和子羡便衣前去，探探真实状况。”
阿虞停下脚步，不可置信道：“左翼使是朱长安？”
“是、是啊。”蓝轻臣还不曾知晓二哥的死与朱长安有关，有些诧异小妹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吗？”
阿虞没在说话，继续往前走，脑中盘旋着一个大胆的想法。
远离京城，身处灾情泛滥的西岭郡，若此时朱长安身首异处···不、不行。
嘉元帝生性多疑，蓝家两个儿女在场，这会给蓝家带来几分祸端？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众人在熙攘街道一处两层高楼前立足。
席玉朝各位拱手作揖，八面玲珑，少了平日那副不靠谱的痞子模样：“地方小，怠慢了贵客，各位切莫责怪。”
柏古镇常来常往的不过都是些江湖人士，是以茶肆装饰格外古素。
门前悬挂着一方木牌，上面题着“流萤客栈”几个墨色大字。
一楼设个敞亮的厅堂，铺设典雅大方，四角摆设几张桃木八仙桌和几把椅子，二楼乃是阁间，雅致秀气。
店小二眼睛亮，见这群人衣着不凡，心道来了大生意，眉开眼笑迎过来：“各位爷，楼上请！”
以秦子羡为首，几人拾阶而上。
阿虞暗中拽了拽席玉袖子，两人落在人后，阿虞嗔怪：“路边随便吃口面得了，我们又没钱，来这地方作甚？”
阿虞钱袋散尽，席玉钱袋付了运输费后也是囊中羞涩。
这‘流萤客栈’名头在外，自是不会便宜。
席玉朝她眨眼：“不打紧，头一次见三哥，我这做妹夫的莫要失了礼数才好。”
“什么三哥，那是我的，我三哥。”阿虞咬牙切齿，在他胳膊上砸了一拳。
“哎吆，”席玉吃痛，悄声呵斥：“轻点儿，打残了以后怎么养你。”
听到动静，前头几人回首，一脸莫名。
唯有秦子羡，眉心突突直跳。
在一处靠窗位置落座后，席玉问了所有人有何忌口后，将店里招牌菜统统点了一遍。
阿虞在桌下拧了三次大腿后他才作罢。
这一路席玉总是各种殷勤照顾，变着法的告诉众人他与阿虞关系非同一般。
阿虞也就半真半假地应和着，时不时在这段缥缈的关系上加一把火。
她悄悄拿指头戳他胳膊，眨了眨那双墨色杏仁大眼：“我想吃鱼。”
席玉明知她是演给众人看的，心却蓦地漏了一拍，骤然间又加快了些许，恨不能将菜竹上所有鱼都点一遍。
两人的小动作全部落入秦子羡眼里，他眉头一顿，迫使自己不去看，却又忍不住，一眼又一眼。
看着明媚少女对着另一男子巧笑倩兮，他眼中的水波凝皱，心中千转百回，似是有什么东西自眼前流逝，他看得见，却抓不着，也留不住。
只能将头瞥向一旁，顺着楼阁往下看。
街道两旁，三五步便能看见一两个席地而卧的难民，身着褴褛，发如枯草。
已是初秋，难民身无避所，只能流落街头，若是再过三两月，寒冬料峭，那么这群人又有几人能熬到来年春至？
蓝轻臣看那两人卿卿我我，也实在没眼看，一手捏着眉心，另一手轻轻拍了拍秦子羡肩膀。
他实在不明白，虽说席玉这厮面貌俊朗，但子羡人品贵重，胸怀丘壑，气度乃是一介小小异国贼子所能媲拟？
几人心思各异间，菜陆陆续续上了桌，每上一道菜，小二都会着重介绍一遍。
席玉夹了一块鱼肚肉，挑了小刺后放到阿虞碗里，那漫天的宠溺自眸中倾泻：“还想吃什么？”
“咳，”蓝轻臣干咳了两声，朝席玉投去一记威慑的眼神。
可到底年轻，那眼神对席玉来说，不痛不痒，他完全没有收敛之意。
阿虞怕他们打起来，慢慢将小碗向一旁挪了些。
席间，席玉下了趟一楼，贴在店小二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店小二更显殷勤，瞬时又收拾出几间上好的客房。
蓝轻臣一行人赶了数日水路，此时确实筋疲交竭，不做推辞，用过饭后便各自进了房间洗漱休整。
将所有人都安顿好，天色已近黄昏，几缕炊烟自远处升起，不到半空便已消散。
阿虞闲的无聊，去客栈后头那面湖水边消食，席玉如同狗皮膏药般黏在她身后。
“小阿虞。”
阿虞回头，见那痞子倚着柳树笑意盈盈看她。
“干嘛？”这会没人，阿虞自是收起了羞怯姑娘的模样，没好气问道。
席玉低低笑了两声，不知怎的，他今日心情大好：“没事儿，就想叫叫你。”
“这流萤客栈近日出了一款甜水，听说广受姑娘小姐们喜爱，我去要一碗你尝尝？”席玉唇间挂着温润的笑意，目光始终都没从阿虞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