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心若相见
青儿在自己的屋子里给小狐狸铺了个舒适的小窝，怕失去毛发的小狐狸夜里会冷，特意给它盖了被子。
夜里，青儿煮了一碗肉汤汁，一滴一滴的滴进小狐狸嘴里，小狐狸像婴儿般本能的吮吸，一点一点费力的抽动喉管。
青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能吃东西，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费了大半柱香的功夫，才有半碗进了小狐狸肚子里。小狐狸似乎有些累了，汤汁下咽间隔越来越长了，直到卡在喉咙里一动不动。
青儿用帕子给小狐狸擦了擦嘴角，抚摸着小狐狸的小脑袋温柔的说，“咱今天就不喝了，你先睡吧。”
第二天天色朦朦亮，青儿就听到陈老头后院启扉的声音。青儿起来的时候，陈老头刚好从清阳河那边回来，手上拎着三条大鲫鱼。
青儿接过陈老头手里的鲫鱼。以前，陈老头隔上两三天才会去清阳河上打渔。每次鱼获不多不少就两条大鲫鱼，一老一少一人一条。今天多的一条，自然是留给小狐狸。
今天老顾客比较多，山居秋早早就歇业了。青儿早上只是喂小狐狸吃了点稀粥，她忙完前院的事，炖了一条鲫鱼，把肉炖的软软的肉都几乎化在了汤里。
一根一根去了鱼刺，把鲫鱼汤一点一点喂给小狐狸。小狐狸尝到了鱼汤的味道，似乎有了些力气，微微的张开了眼。
青儿看着它比昨天更鲜活了些，开心的说，“我可炖了大半个时辰，你可是要全部喝完。”
就这样，每隔上两三天，青儿会检查小狐狸的伤口，给小狐狸做上一顿鲫鱼汤。
秋深了几许。
青儿听着屋子外滴滴的雨声，起身去查看小狐狸。小狐狸的毛发还很短，身子在不自觉的发抖。青儿把它抱起，用自己的旧衣服把小狐狸包好，抱着它躺进自己的被窝里。小狐狸睁开了眼，紧绷的四肢似在扒拉被子。
青儿把它紧紧搂进怀里甜甜的笑着：“这下暖和了吧”。
见小狐狸还不安分，闭着眼轻轻的说：“乖啊，明天我要早起干活呢！”
小狐狸老实了些。暖暖的被窝，却并未让它觉得舒适。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小青张开了眼睛，瞧见小狐狸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小青对着小狐狸笑说：“昨晚，睡的好么？”小狐狸耷拉着脑袋。
“我要起床了，中午给你煮鲫鱼汤。”
等小青离开，它才浅浅睡着。
天气越来越冷了，买酒的人越来越多了。
陈老头年幼时跟着父亲学了些酿酒的手艺，在外这些年也没荒废这手艺。那些年每次喝酒，兄弟们都会挤着争相向陈老头讨私藏的酒。
每每想起，如果早知道今日，陈老头一定会多花些时间，多酿些酒，不至于当年总因无酒而不能尽兴。
王铁匠见陈老头一老一少衣食总不宽裕，好奇的问，“为什么还把那么好滋味的酒价格却比别人的劣酒还低？”
陈老头说：“不过是仗着些祖辈父辈结了些好缘才能再次落叶归根，也不知还有几个年头，如今不过是还些恩惠。”
又有另一个好事者不解，那怎么每天只卖一坛子酒呢。
陈老头多了一丝自嘲笑着说，“只是还一些善缘，又不是为了广结善缘。”
一身粗衣的小哥般打扮，正是青儿。她用酒勺子舀起最后一勺子。
青儿赶紧收拾器具，打扫卫生。忙完自己的事，小青就去照顾小狐狸。
从那天晚上以后，青儿每天都会早早抱小狐狸进被窝，跟小狐狸讲每天发生的锁事，讲从街坊们买酒时听到的闲话，讲她在河边洗衣服差点滑倒，讲她给谁多沽了些酒，讲她在青梅树下数了几颗星星，讲以前她会一个雨夜偷偷记下窗外屋檐滴答的数目…。
小狐狸从来不发出声音，但是小青觉得它肯定能听懂。小狐狸总是被一晚上聒噪无聊的话语吵的有些哀怨崩溃，还好青儿总能良心发现会给小狐狸煮上一碗美美的鱼肉汤。日子久了，也不知是那一碗鲫鱼汤，小狐狸每天开始期待青儿给它讲外面的趣事，它知道青儿讲的越多，第二天的鱼汤煮的越好喝。
不知不觉，小狐狸开始聆听青儿说的每一个字。到后来，小狐狸感受到了一颗最纯粹的心，小狐狸渐渐被这颗心深深的吸引，坠入她的内心深处。
青儿给它讲琐事时候的笑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她知道小狐狸不但能听懂，它也在用心的听自己的故事。
冬天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格外早。青儿把小狐狸被窝里，今天却很奇怪。青儿一句话也没说。
下雪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静，小狐狸莫名有些心慌。突然青儿把它揉进怀里，越来越紧，似乎要把它揉进心里。
很快小狐狸感觉到了青儿的身体有些异常，小狐狸的脑袋上有一滴转瞬即逝温暖的湿意，紧接着这滴湿意冰凉的融进小狐狸的肌肤里。一滴一滴的滴落，小狐狸一滴一滴的数着，最后一滴一滴化在小狐狸心田。
小狐狸听青儿讲起过她的家乡在遥远的北国，冬天的雪格外的美。小狐狸知道青儿想她的家人了，因为今晚它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小狐狸一直很坚强，离家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这一路它没有后悔。
此时此刻，那抹击穿青儿的思念也击穿了它。它也想家了，它想起了冬天那白茫茫的青丘山。小狐狸第一次努力靠近这触手可及的温暖。
隆冬时节，小狐狸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身上的毛发已经差不多可以盖住了伤口，小青一处一处的仔仔细细的给小狐狸检查了一遍。
小青把小狐狸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刚长好的新毛。纯白色的狐狸毛像窗外的雪一样，不掺杂一丝异色。唯有那一双漂亮的黑色眸子点缀在通体的雪白身子上。
小青不禁露出了笑意对小狐狸说：“小狐狸，你看吧，我把你养的多好。”
小狐狸似乎有些不满，挣扎着想离开小青的怀里。小青知道它这是在抗议，它想说自己的毛发本来就那么柔顺丝滑，是上天赋予。
“好啦，你是天生丽质。”青儿只得哄着它。
青儿说，“小狐狸，你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小白。你喜欢么？不过你不喜欢也没用，我喜欢呀！”
青儿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小狐狸才懒得搭理她呢！
“小白，真乖！待会给你煮一锅鲫鱼汤！”小狐狸赶紧用脸蹭了蹭。
小狐狸虽然不会说话，青儿却能懂它的意思。困了它会用一只前爪子揉脸颊，饿了会眼巴巴瞅着青儿；高兴了会变得很乖顺，不高兴了会四肢蹦跶不停；烦了扭过头自个儿闭着眼睛睡觉，无聊了会用爪子蹭青儿的衣服…。
“青儿，吃饭了。”陈老头隔着门叫小青。
小青对小白招招手：“过来”。
小白窜进小青怀里。小青抱着它出了房门。
陈老头本来正在端一碗野菜汤，见到小青怀里的小白一瞬间，愣住了！
小青赶紧解释，“这是小白”。
陈老头似是而非的说：“是它啊，它的毛色真好，要是大户人家喜欢能换的不少钱呢”。
小白…。
青儿嘻嘻的安抚小白，“别怕，小白，我会保护你”，她给小白盛了一碗饭，夹了些菜，让它自个儿在凳子上吃。
陈老头吃两口，看一眼小白。简简单单的一餐，只有青儿在认真吃饭，小白似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
吃完饭，小青正欲把小白抱回去。陈老头放下了筷子，突然开口说：“青儿，过两天天气暖和了咱们把小白放回山林里去吧。”
小青惊愕的表情中眼中满是不舍。小白不但是她一点一点养好的，也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小青说，“小白，你想回去么？”小白低下了头。
小白在想什么呢？青儿觉得或许是它无处可去，或许它怕伤害它的人再次找到它。其实小白自己知道，它什么都不怕，它只是觉得不想离别。它看到了一颗心，一颗让它迷失自己的心。
“爷爷，要不，把它留下吧，小白会很乖。”青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不仔细听或许都听不见“乖”字。
陈老头看了眼小白，似乎想听它回答。
小白一个飞跃跳到青儿的怀里。
陈老头似乎对小白说，“好吧，希望你不要记住今日自己的决定。”
“青儿，你先去睡吧！我帮小白检查下伤口”。
青儿走后，陈老头才开口说：“我知道你来历不凡，如果你真的愿意留在她身边，希望你以后能好好保护她。”
小白知道这陈老头隐藏着些什么，不过它不在乎，它点了点头。
陈老头转身进了房间里。不一会儿，他手里捧着那只木匣子。
陈老头说，“白色的狐族向来万中无一，有寻常狐族不一般的骄傲，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生来就是其他人眼中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