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守她守到了天亮
“就算我留下来,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他垂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忽略心底那难言的闷痛,“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不是什么理智的决定,救你是我心甘情愿,也是夫妻一场身为丈夫该有的担当,我说过,不需要你报恩。”
傅暖难过的吸了吸鼻子。
她难过他觉得她想留下只是因为恩情,也是,从前的自己那么荒唐,对他又那么坏,搁谁谁也不会信的。
泪水从她纤长的睫毛滚落,她回应着他的注视,“景松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是暖暖爱上了你呢?”
景松蹙眉。
许是太久太久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真心话了,女孩儿纤细的小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小手握住他不能动弹的右手手腕,掌心的力道坚定,“我想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想往后一辈子能天天都有你陪着,天冷了有人加衣,饿了有人给我煮粥,我没有父母,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和姑姑,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知道我现在说我爱你,你一定不会信,可是景松哥哥,爱一个人是需要时间去证明的,就算你不信,你也该给我时间让我有机会证明自己。”
她抿了抿酸涩的唇角,灯光昏暗,她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真实的表情,只能看见无边夜色将他明晰深刻的眉眼轮廓勾勒的冷清无比,她哽咽了几秒,便继续说了下去,“从前都是你在爱着我,纵容着我所有的坏脾气和小性子,景松哥哥,以后就由暖暖来爱你,如果我们之间的爱情距离有一百步远,你只需要走出一步,或者一步都不用走,这一次你只要等在原地,等着我朝你走来”
“别再说了。”
男人低冽的嗓音骤然开口。
在她潮湿的呼吸声里,他沉静的眉目被夜色渲染的愈发冷硬,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有着无声的,淡凉疏离的距离感。
“你说的这些,从前我的确期盼过,”他看着她泪湿的眼睛,却并无半分的动容或心疼,“但环境会被,人也会变,暖暖,我很遗憾现在才听见你说这些话,但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爱就是不爱,你现在为我做再多,你我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如今的你和林妍,在我心里并无分别。”
傅暖拼命安慰自己他只是故意在气她,可根本就压抑不住眼底瞬间汹涌起来的泪水。
被子底下的小手蓦的握紧,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里。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了全身,可再疼,也抵不过此时此刻他带给她的万分之一的疼痛。
“你觉得我会信吗?”女孩儿已是泪流满面,苍白的小脸因为他最后那句话,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血色,“你敢发誓吗,你刚才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她竭力压抑着呼吸的颤抖,两个人于昏暗中静静凝视着彼此,水雾氤氲的眸子垂坠着泪花,她的伤心和绝望是那么明显,要是放在从前,他哪里舍得会放任她难过成这样。
“有何不敢。”
景松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方才所言,若有虚言,我出门五雷轰顶。”
傅暖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
滚热的泪水无声无息,从她羊脂玉般白腻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她脸侧的枕头。
她闭了闭眼。
苦涩,无边无际。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江河会送你回家。”
他什么话都没再说,伸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就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她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
傅暖蒙在被子里哭了大半晚。
根本没有睡。
哭到后面,大脑缺氧,差点喘不过来气。
活了小半辈子,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绝望过。
她恨死景松了,讨厌死景松了,可一边恨着他的绝情,一边又忍不住怀念他的好,小丫头躺在床上,哭完了两包纸巾,鼻子都擦红了,景松也没有再进来过。
一直到了晨曦微亮,她终于哭的像是被透支了所有体力,身体撑不住,她才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连眼泪都没有擦干。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没睡,隔壁的主卧里,也有人站在窗边抽了一晚上的烟。
两间卧室共用着一个宽大的阳台,冷风将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吹拂过来,她伤心的哭了多久,他就站在那里沉默着陪了她多久。
她的心事,她的难过,他都听见了。
凄清的夜色光影掠过他清寒的眉目,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沉如深海,指间猩红一点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零零散散堆积了十几个烟头。
直到她睡去,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哭声,景松仍旧没舍得走,挺拔颀长的身影伫立于窗前,仿佛深冬大雪里冷冽的寒松,以着她不知道的方式,就这么守她守到了天亮。
江河是一大早接到景松的电话过来的。
昨晚的雨一直就没停过,江城梅雨季节就是这样,绵密又湿冷,车子停在别墅汉白玉台阶前,车门刚打开,瓢泼风雨就漏了进来,江河一边骂,一边快速打伞下了车。
他刚上台阶,就看见从门廊过来的景松,立即打了个招呼,“先生!”
“轰隆!”
猛烈的雷声骤然炸响。
江河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实在是那雷声太近,就跟老天爷要收拾乱发誓赌咒的短命鬼似的,他眼前有闪电光疾速劈过。
不等他看清楚,就听见“撕拉”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劈中了,他惊悚的回神,发现居然是先生手里的伞被劈开了!
江河懵懵的抬头望了望阴郁的天,阴云密布,风雨不止,这雷打的,怎么就跟先生犯了天条似的?
“先生,您没事吧?”江河赶紧上前,更诡异的看见景松右手的西装外套居然缺了一块,好像被烧焦了。
“这鬼天气,”江河忍不住吐槽,“先生您今天真是点背,出个门居然倒霉到被雷劈,您说这雷怎么不去劈那些满嘴谎话前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下一刻动不动就抛妻弃子的渣男呢,闲的没事劈您干嘛,吃饱了撑得!”
江河滔滔不绝,丝毫没看见自家主子越来越沉寒的脸色,等他说完才见景松淡冷瞥过来的一眼,那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