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农户王铁牛
“坐下喝杯水吧,看你满头的汗,用这帕子擦擦吧!”
何南川随意的往桌子上扔了一块男士的手帕。
铁牛难以置信,按耐住喉头的干渴,半天才开口。
“谢谢公子的赏赐!”
说过这些话铁牛就垂眸望着河南川。
几个手指摸索着自己的衣角,仿佛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傻的人。
“我这里有很多机会,也有更广阔的前途,我会让你锦绣前程,娇妻美妾!”
河南川的话,让铁牛猛的抬起头,他知道眼前的人既可成为施恩者,
也可成为打压者。他们有无数的办法?
“谢谢主人的情深义重,这份恩情太厚重了,我怕我还不起!”
说完这些,男人声音又轻又慢,但每个字都剐的河南川体无完肤。
“是因为曾经倾注了全部真心对待他人,最后却落得被卖的下场,再也不敢相信人了吗?”
男人很清楚自己的真心被别人虐杀,自己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当然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胡思乱想之际,还没有反应过来,河南川就站到了他的身边。
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有这个资格,
不用多想,只要我吩咐的事儿,你全力相助就可。”
河南川的话,把男人的记忆要拽回曾经的自己。
他颤抖着,抬起头,双眼瞪得太用力,已然睚眦欲裂。
看着男人惨白的脸,还有那满脑的火势,有种切齿的怒吼,想要发泄。
“好了,喝会儿茶就回你房里歇歇吧,
等到日头落了再去处理地里,中午太热了,不要中暑了。”
此时的男人腾的一下蹿起来,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脚步走的很快,可脑子还在他那里,
耳朵也在那里,仿佛等待什么,期待什么。
当然,河南川并没有阻止他离开,
他知道曾经的一切对男人来说那是很痛的,仿佛是无底的炼狱。
看到男人安然无恙的从主人房里离开的时候,那些人开始忌惮害怕会牵扯什么,
彼此间及时的压声,开始说些让男人听不清的话。
那些起先笑话他的人,声音有些低落,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在同样消瘦的身段上的姑娘,还有点儿病态的显现。
更有人叹气,牵着旁边的人无奈着说:“好端端的个男人,
竟然被人像小丫鬟一样的呼来喊去,也不知道心理有多强大。”
旁边年龄小点的提心吊胆的看着旁边的人,也看着此时发生的一切,
甚至显现出不知所措的状态,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厄运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大家揣着不同的心思,有的是攀求升迁机缘,有的想从普通丫鬟做成一等大丫鬟,
还有的想去厨房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和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婶大娘们在一起。
看着男人端端正正的走向公子旁边的屋子,就那样规规矩矩的关上了门,
把这些人甩在门外,那眼神恨不得长个钩子看看究竟。
有几个男丁还撅着屁股,端端正正的撑着脑袋,看感觉要发现什么,
可听到不远处管家脚步声,就急忙慌张的躲在个子大的人后面,
还故意挤眉弄眼的冲他们打眼色。
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一个英挺而冷硬的中年男人,很快管家以淡漠的眼神扫视着每个人。
管家身形高大威猛,就算穿着紧衣浴袍也压不住一身肃杀之气,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奴,而是死侍。
“没有公子的允许,没有人可以留下。
你们都回老太太房子伺候老太太和老太爷吧,
那边有厨房公子,这边的厨房不需要留你们。”
说完就是一个小厮,把这些人带领到老太太的房间,
那几个人快速递眼神,仿佛在求饶,也仿佛在告状或者偷懒。
路上大家都是不安的小声言语,仿佛前面是不可预计的危险。
“你们别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让老太太听到又该挨骂了!”
对小厮无奈的提醒着大家,看着这小厮如硝石般刚硬利落的脸庞,
所有人明白了这老太太的规矩可不少。
回到屋内的王铁牛一直耳边响的都是那些恶毒的言语,是那么的刺耳,
而那言语又在这里那么近长久的孤独中突然有了这样的意外,使他忽略了曾经所受的痛苦。
知道他要被卖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挣扎,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闭上眼睛,
不管面对的是恶木,瞪向他的狰狞脸庞,还是如佛一般的善意眼神。
被卖的那些天,家人的言语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旁响起,这些话让他心口猝然发紧。
他感觉也就是那一刹那,他如同被扔入高空悬崖边的峭石。
那么的让人怒火裹挟,仿佛他没有平稳过为这个家庭没有任何牺牲付出。
卖掉他的那一刻,家人瞪大的双眼,脸上的恶毒和怨恨全化成了喜悦,而他却是那么不知所措。
农村其他的那些和他一样,在家里像牛一样,被人使着的人也被卖了一个麻绳,
紧紧的拴住了双手,而那些人牙子扬起皮鞭,怒斥他们快速上牛车。
“看什么看,以后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有了卖身契什么一切都结束了。”
同村的被家人当粗使丫头也被这些人以粗鄙的语言相称,
那些人咬牙切齿,怒骂声灌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气极反笑,她们摆脱了原地怒视家人的状态,
有的胆小的眼泪如建筑似的落下,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可这样的凄厉声引得附近人都靠近几步,好奇的朝着牛车张望。
没人觉得他们家人不对,也没有人觉得这些景象多好奇,
只是有些同村的姐妹渐渐的皱起了眉头,所望之处一切都很真实,也很熟悉。
她们在家里并没有地位,就连同样身为姐妹的也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她们,
她们吃着最少的饭,干的最多的活,起的最早,睡得最晚,依旧落得被人卖。
那些来村庄买人的人丫子居高临下的怒斥着坐在牛车上的人,仿佛像畜牲一般。
各种谩骂声犹如鼓棒一样捶打着女孩儿们的脑袋,这些字眼是那么的难听。
她们情不自禁的喊着娘亲和爹爹,可那些人浑然不理会她们的难受,
并没有任何惭愧,仿佛还多了些理智,就那样直挺挺的离开。
骂的难听,看那些人说的话更是编排不堪入耳,是侮辱无法争辩,
就算变了脸色依旧不可能停止他们的咒骂声。
几个赶牛车的听的女孩儿们的哭声,满脑子混沌,似乎没了头绪,
还恶狠狠的训斥着这些人,手上拿着皮鞭,
另一只手拎住了女孩的衣襟,大声的吼叫。
“贱人,哭什么哭,我还活着呢,搞得好像生死离别,
家里能把你们卖了,就没把你们当人看!”
不错,的确如此,他们并不是家里的重要人。
女孩们停止了哭声,也许是被吓的,也许是绝望,就在那一瞬间,牛车上所有的人都低下了脑袋。
几个平时就不太好相处的女子,看着牛车慢慢远去,
满目恨意却不答,仿佛是痴傻,也许是庆幸。
人牙市场的人冷冷的扫视着牛车上的每个人,仿佛要记清他们的长相,
否则半路逃跑就浪费时间和金钱了。
女孩长相并不俗,五官轮廓十分秀美,让人知道她们除了面容憔悴,身体消瘦,其实还是挺出众的。
“这几家人还算有一点良知,至少没有把你们卖到那种地方,
要不然就你们这些脸养上一段时间变得圆润饱满后,接客更有力量啊!”
这时另外一个人也在回复着,那心情激昂,仿佛无从忘却,满脑子都是混迹的档口。
听着他们的话,脸色渐渐有些发白,本来气色就不佳,听这些话语后更是害怕。
谈话的人还沉浸在惊喜里,仿佛自己留意女孩儿们的神情就是一种深厚而温柔的感觉,看着更加淡定。
他年龄小,被家人卖掉的孩子们面容残留着恐惧,
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他们对家人是十分敬畏的,心中常怀悲悯,可是为何要落此下场呢?
“我才12岁,怎么就成了家里的牺牲品就被放弃了呢?明明我吃的很少,
明明我干的很多,明明每天我都天不亮就上山砍柴割猪草。”
男孩一遍一遍的问着牛车上的其他人,而印在脸眼帘中的却是沉默或是摇头。
“感觉咱们在家里面都是这样的,把家当成了一切,
可我们却被放弃了,这到底意味什么?到底怎么了?”
孩子越说心里越不踏实,一切的一切就如噩梦一般降临。
不管心里多难,毫无疑问的是现在买他的主人就是他的恩人,
让他脱离了那个让他无法想象看明白的地方。
和他一样,被村里家人卖掉的几个心中有着同样的顾忌,
但不管怎样,心存感念还是深深的记住了主人的好。
“砰砰砰砰砰”
何南川的房门被敲响了。
“扑通”一声王铁牛跪了下来。
“主人,和我一个村的有些姐妹和兄弟也跟我一样,被家人卖了,
他们现在还在人牙市场,你能不能把他们也买回来?”
河南川疑惑的抬头,看着男人神色有些惊愕,脸变得跟纸一样白,他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手。
“你才来我这里一个早上就确定我是个好人,可以给你们幸福,
那么急的把村里的人都拉来,难道是刚才我娘亲选的那些人在排挤你吗?”
一下就被人看穿了,男人被这句话吓得险点儿晕过去,但还是叹着气说。
“我一看你就是宅心仁厚,有慈悲之心,怜悯天下之人的大气主人,
我希望也盼望你能把她\/他们买回来。”
何南川笑着摇摇头,感觉这男人在短短片刻之后,就变成了这等模样,
眼神想给他一个冷漠或者布满戾气,如同杀神凝视般的冷漠,
可男人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亲昵和欢喜,虽然与他并不熟。
“好吧,正好不远处的那一片,还有一些荒地需要人开垦,
那就让他们住到那边的院子,你来安排吧,
现在我们一起坐马车,把那些人买回来。”
男人激动的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觉得这人让自己心中翻腾,
短短几句话抵消了刚才所有的怒骂声,他知道主人这是在纵容他,
庇护他,他一定不能让主人生气难过,毕竟在他眼里,主人是个体弱的书生。
“管家,架一辆马车,我去人牙市场买几个人。”
管家火速的按着河南川的安排车辆赶牛车的小厮架好了马车。
“站着干嘛?还不扶着我上马车,自己也进来。我有些事儿需要询问。”
男人扶着河南川进了马车,轮到自己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打了个踉跄,
他第一次坐马车下,意识的就扶住了马车的车,帮他掩饰不住自己欢喜的心思。
“怎么,第一次坐马车吗?感觉你有点儿激动啊!”
想到河南川一眼就看穿了,此时在河南川的话语中,他错愕中又夹杂着恐慌,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别磨叽了,赶快去吧,去晚了说不定你那些兄弟姐妹被别人买走了!”
一路上,河南川问了许多有关他们村里的事,一切真的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就像住在京城的大臣们永远看不清底下村庄的真实面容。在路上,
河南川撩起马帘儿,往外看两道目光格外锐利,看着路上的人,
一个两个都是那么落魄,心里都有一些酸了。
“这边的镇子上的村民看起来并不是很富裕,你看那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还提着一筐菜,这是要卖给谁吗?”
何南川的话,打乱了铁牛的心思,他还在想着到了人牙市场,
该怎么当众指出自己同村儿的那些老实本分的孩子们。
“一会儿去了,我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能直接把她们指给你看吗?”
何南川直视着他觉得此时的这个真的像他名字一样,牛的不得了,这还需要教吗?
“你说的很对,你去那里把你认识的人指出来,让那些管理者把人放出来,
咱们算算多少人买回来就是,不过他们需要自己跟着马车走,马车可拉不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