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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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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她去找徐枫,他就找过来了,准确的说,是来找一大早就守在帐外的张乘风。她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帐外压低的声音。

    她下床趿着鞋子,移到帐边,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我去找父皇。”是她那六皇兄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显得有些哑。

    黑甲碰撞的声音像铜钱磕在一起,另一个人一定跪下了,“六皇子切莫冲动。”

    半晌,也没有人出声,她偷偷掀开一角,看见一件鲜红似血的长衫,可能是山风太大,那个高大的身影微微晃动着。

    踟蹰半晌,她撩开整张帘子,打破了这个僵持的场面。“皇兄,我去跟父皇说吧。”

    身后的帘子随着她走出缓缓落下,她今天未穿骑装,而是一件粉色的长裙,这几日她白了一些,这会儿看着像朵小小的花骨朵儿,乖巧可爱。

    徐枫没有想到她会出来,像是被窥探了什么秘密,面色不太好,看见她抬起又落下的那只手臂,金光一闪,紧接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是他前日送给她的铃铛。

    低头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人,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起身吧。”

    乘风从地上弹起,木桩一样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徐枫再次低头看向个子还不齐他胸口的思宁,“明珠,你进去吧。”

    她仰头看他,那双狭长眸子里的光金灿灿的刺眼,“可是……”

    可是什么,不该抢了他的人吗?可谁又规定乘风只能服侍他一人,他还是张小将军不是吗。

    那双平日里装满风情的凤眸里攀上一层红色,她听见他充满希冀的声音,“明珠,你可得争气些,快些将马术学会,才好将他还我。”

    她感觉一道目光停在他们这一处,看过去的时候又不太真切,那个伫立在一旁的人并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目光,除了那颗山峦之间冉冉升起的太阳。

    “好。”是非常郑重的保证。

    连带着徐枫那颗脆弱的心也震动起来。

    到底徐贤也没见到徐烨口中六皇兄给他打的兔子,他揉着惺忪睡眼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今日没有人叫他,他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他。

    正准备出去看看,思宁掀帘进来了,手中是一小碗面,催促着:“快些吃,我们今日就回上京。”

    接过那碗面,狼吞虎咽吃起来,昨天一天都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倒是饿了起来,一口气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没时间去管他,思宁边往外走,边道:“你自己束发,我有点事儿,你就在帐中等我。”

    具体是什么事情,思宁没跟任何人说,乘风下意识要跟着她,被她制止留在原地看好徐贤。

    绕到她的小白马旁,那里藏着的,是昨日徐烨掳回来的那只刚出生的小鹿,显然它已经将那马儿当成了热源,就跪坐在它雪白的肚子下,一半身子挤在还未吃完的草堆中。

    冬日抱团取暖是动物的本能,她想起过去每个冬夜自己和弟弟一起挤在母亲床上的日子。

    还不知道它会不会站起来行走,她走近了一些,朝它喊了两声,“起来呀,起来。”

    昨日还只会跪着的幼鹿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听懂了她的话,挣扎了两下爬起来,刚开始两下还有些不稳当,后面四肢越来越有力,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她。

    她伸出双手做了个往外推的动作,“走呀,走呀。”

    它还是那样看着她,像是定住了似的。

    听着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更加着急,“走呀!”

    然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出现在耳后,“公主。”

    她一下僵住,有些不敢回头,强行镇定住,才回头看向那人,平视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胸口绣着的银色丝线。

    林霁看她不自然的表情,问:“公主,可是要骑马?”

    点点头,又摇摇头,默了一会儿,她一咬牙,说:“能替我将它放了吗?”

    林霁这才明白她说的是那只小鹿,他没资格去问她为什么,点点头,走到她身旁。在那鹿的屁股上拍下一掌,力道不小,它撒开丫子跑向远处,她看着它一口气跑出草场,跑进山林里,连头都没回一下。

    松了口气,发现他还没走,“谢谢林大人。”

    那人说了句“不敢当”之后将她这只小马的缰绳解下,问:“公主还骑吗?”

    “不了。”

    他就牵着马往里走,她不由跟着走了两步,看见他又去牵另外几匹马,问:“林大人怎么还在看这几匹马?”

    他并未回答她,只是将几匹马的缰绳握在手中,一齐往前赶去,一共四匹,见她还跟着,转头对她说:“公主早些回去吧,要出发了。”

    思宁明白他说的什么,想到徐贤还在等她,也不再逗留,留下一句,“今后乘风教我马术,我就不叫林大人老师了。”

    林霁一早就知道六皇子和张乘风的那一出,他起得早,先将马匹数一遍,然后自己去找了东西吃,回来就碰见他们三人在帐前那一幕。

    在他的印象中,六皇子徐枫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和徐昊那种假装的不一样,穿着风流,袒胸倒也没露乳,宫中的男男女女没断过,美酒和美人他一样不少,唯一身边不变的,是那位教过他轻功的张小将军。

    张盛老将军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云帆不可一世,将他爹的霸气学了有七八成,就是情商没学到两成,一个不小心就顶撞他人,闯下大祸,老早就被发配到平洲去带兵了。

    小儿子乘风性子沉稳,就是太闷了,不过皇家这种地方说多错多,这样的性格就适合留在宫中教教皇子们,宫中几个年纪小的皇子按理说都得叫他一声师父。和他武功不相上下,整日形影不离的只有六皇子。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好,等徐枫不再上课之后,他就找了个机会将他讨去了,于是这张小将军便不用日日往宫中跑,而是在六皇子宫中住下了。

    这小将军年岁不大,不过十八,比六皇子大了一岁,本该满了二十就调到御林军当值的,老将军心疼他这小儿子,从小练功比谁都苦,就想他先玩两年,等到了那个年岁,成了家再进御林军。

    六皇子五岁丧母,宫中寂寥,皇上待他有愧,他又不愿意养在其他嫔妃手下,就一个劲地往他宫中塞人,每次挑拣几个选秀未上的秀女到他宫中做奴婢,给他作伴。

    后来又将他送到将军府去学武功,在那里才有一个真正的朋友,那就是张将军的小儿子,张乘风。

    说来这六皇子还要感谢这两年的太平岁月,不然他可见不着征战在外的小将军,那场衡州的小仗也未将他调离京城。

    还剩下不到两年的日子,就这样被腾空出世的两个人抢走,换谁也会不高兴。

    帐外靠着道路的空地上,是一长串的车龙,他将那几匹马牵到最后面,交给跟在队伍最后的小卒,然后顺着队伍走到中段的位置,找到一辆马车,朴素的颜色,看着有些不吉利,但他喜欢这样干净的颜色。

    赶车的侍卫,拿出矮凳,被他止住,跳上马车,不过一瞬,钻进车厢,留下草场的气息。

    显然此时没有人来关心他有没有上车,又或者已经有人将他的情况汇报给前方了,这都不重要,车厢缓缓晃动起来,他清醒地意识到,启程了。

    车窗被叩了叩,他撩开帘子,看见徐烨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呈现在眼前,“这两日如何?”

    他哼了一声,“托大皇子的福。”

    窗外骑在马上的人往后看了一眼,道:“那可不是我的,你得谢我那三弟啊。”

    林霁没再吭声,用眼神问他要干什么。

    徐烨贴近了一些,马蹄声和车轮声夹杂在一起,足以淹没他们的对话,“回上京,请罪吧,林松留不得了,我把王家抬起来。”

    王家,自是有一个争气的儿子王平生在给徐轩当伴读。说是给他当伴读,不如说是看着他,文章写的是还不错,就是命不好,被丢给徐轩,吃了不少苦头。

    窗外飞扬的尘土窜进车厢内,他抬手扇了扇,“大皇子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而自己后生啊。”

    徐烨不以为然,“户部的李大人已接到旨意,在彻查林家所有旁支了。”

    林霁轻笑一声,朝他拱手,“臣自去请罪。”

    “林兄,没了这些后顾之忧,朝堂之上才能大展身手啊。”语重心长的话语,听着格外刺耳。

    车外的人策马大笑着朝他喊了一句,“林兄,你可真得好好学学骑术,在车里坐着有什么意思?”

    也没等他的回答,人已窜到前面去了,留下空中悬浮的一串烟尘。

    后面跟上的人,正是他早上见过一面的张乘风,显然是听到了徐烨的那句话,对上他的眼,极为关切地说了句:“林大人若有需要,可来跟九公主十皇子一起学骑术。”

    帘子被毫不留情地放下,叫他跟两个小孩一起学,是羞辱他吗?

    帘外的人吃瘪,徐枫策马追上来看到的就是张乘风一副茫然的样子,他看了眼这辆马车,问:“怎么了?”

    车内传来没有温度的两个字,“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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