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鸣沙峡
两人在城内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处废弃的马厩,幸好草料还能吃,才让马好好饱餐一顿。
气温逐渐升高,事不宜迟,两人即刻出发,祝沉烟看过这怒容州的地图,鸣沙峡在幽游乡以西的三十里外,倒也不算远。
行到半程,正好是晌午,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许枝脸上浮起细密的汗,不时拿手帕擦擦。
路上条件简朴,她早上只吃了点饼子,现在是又热又颠簸,她竟然还有点晕马车了。
许枝忍不住撅起嘴嘟囔了一句,“这怒容州怎么晚上冻人的很,中午又要把我热晕了”。
说完还拿起手绢朝自己扇了几下,试图扇出几缕风缓解一下。
祝沉烟倒对这些外在环境没什么感觉,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但见许枝热得都有点暴躁了,难得开口。
“这怒容州多沙丘,气候自然变化大。”
许枝听了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她看着祝沉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得佩服,这种环境下他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贵气,这老天也太眷顾人了。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灵机一动。
“祝沉烟,你借我样东西呗”,语气里难掩的兴奋,但听在祝沉烟耳朵里倒是有点不怀好意。
“嗯?”
“把你的扇子借我使使呗”,说着还拿手指了指他束发的骨扇,一脸小狐狸的狡黠模样。
祝沉烟当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找他借离荷拿去扇风,他脸色一滞,转过头像是要看窗外景色。
许枝见他居然还会逃,更想闹他一下了。
祝沉烟坐在马车正里,她坐在侧边,许枝朝祝沉烟挪了两下,双手扯着他一只宽大的袍袖,开始晃起来。
“我都要热死了,你就借我用一下嘛,我保证绝对不会弄坏的”,许枝拿出了冲爸妈撒娇要生活费的劲头。
这几日她其实已经看出,祝沉烟有时很好说话,也没表面看着那么无情,知道闹这一下他不会生气,便也不怕。
果然祝沉烟没等她再次开口,就无奈的抽出挽发的的离荷,递给许枝。
“我的离荷还从没这么务过本职”。
许枝也假装没听见他这句略带嘲讽的吐槽,高兴地接过扇子,端详起来。
离荷是一把骨雕的扇子,具体什么骨她看不出来,但这骨色泽如玉,触手生凉,用银线和起的十八页骨面,每一页上都雕着朵荷花,雅致恣意,朵朵不同,各有姿态,果然真正的宝物,一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
许枝真的扇了起来,这离荷扇出的风都带着明显的凉意,瞬间让她觉得好了不少,一脸惬意。
不免好奇地问祝沉烟,离荷是什么骨雕的,但祝沉烟的回答,差点没让她惊掉下巴。
“龙骨。”
“天,天上飞的那个龙?”,许枝的声音都夹杂一丝颤抖,这个时代真的有龙存在啊?
“嗯。”
简单的一个嗯字,让许枝脑子里激荡半天才缓过来,可想了想,这个时代自然什么都有可能。
可她实在热,也不舍得把扇子还回去,还是继续拿着宝贝龙骨扇子扇风,只是动作都慢了几分。
祝沉烟见她小心翼翼扇风的样子也是只无奈摇了摇头,一切随她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掀开帘子,祝沉烟看到前方耸立的石山林,想来他们已经快到了。
下了马车,许枝将离荷还给祝沉烟,许枝看着面前的鸣沙峡,有些惊讶,她想象里的鸣沙峡应该是个峡谷。
实际上,这里应该说是一片山经过日月风沙的洗礼腐蚀,变成了无数笔直高耸的山峰,像一片石头森林,很难想象这样的地貌需要多少年才能形成。
怒容州的风刮过,穿过一道道耸直的山峰,呜咽轰鸣之声犹如鬼哭。
站在刻着鸣沙峡三字的碑前,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一抹沉重。
那碑上草草刻着两行字:“风起鬼哭莫与人言,求仙问道万箭穿心。”
虽然暂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们知道答案就藏在这鸣沙峡内,很有必要先进去探索一番。
两人朝鸣沙峡内出发,内中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多高耸的山峰,是有一些较矮的山峰穿插其间,整个鸣沙峡宛如迷宫,虽然午后的烈日当空,但山的影子一层层罩下来,整个鸣沙峡却无比阴沉。
刚进入石林还有些开阔的路面可以行走,但越是向里,路越狭窄,到最后,两人只能在崎岖不平的山石崖隘里艰难向前。
可过程中,许枝发现许多稀疏平常的物件,有的是直接就随意的掉在地上,有的明显是被人塞到山石缝中想要藏起来的样子。
一支朴素的细银簪子,被塞进石缝里的灰色麻布钱袋子,躺倒在地的布老虎,一只眼睛上的珠子都掉了,甚至还有孤伶伶一只鞋,它的主人竟没把它穿上再走,后面的人走过踩得它破烂不堪。
七七八八的各种东西,半个时辰间已经发现不下数十件,祝沉烟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
这一路的痕迹让他们脑海中甚至可以想象出,一群人在慌乱中前行的场景。
难道悠游乡的百姓都在这鸣沙峡内,可他们为何要来鸣沙峡?又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慌张赶路?
事出反常必有古怪,两人虽不得其解,但决定先跟着这些物件,看看这些百姓最后去了哪里,这些百姓或许就是那个死去女人让他们来鸣沙峡的原因。
又过了半个时辰,祝沉烟叫住了许枝,两人先休息片刻,虽然祝沉烟已经是跟着许枝的节奏在走,整体慢了不少,可许枝也不想耽误赶路当拖累。
她找了块光滑些的大石头,也不管干不干净了便坐下,开始揉起腿来,脚上也是一路踩来硌的生疼。
这鸣沙峡跟两人的设想完全不同,本想跟着线索一路找下去,可这里复杂的地形让人越走越是迷茫,像是没有尽头。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细长山峰。除了高矮不同根本没有区别,寸草不生的地方,无论走多久,抬眼还是一样的景色,甚至连最开始能发现的物件,后面都没有了,线索彻底断掉。
换了两次方向也是无果,这鸣沙峡里仿佛是没有方位可说的。
祝沉烟坐在许枝对面的一块石头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的说:“我们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