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瞒天过海

    生命的最后一个晚上，该干些什么？

    张燕湘深知司马乔的苦衷，多亏了之前他让家人变卖家产，搬到了没人认识的地方去避险，没有后顾之忧，他坦然面对，他不怕死，只怕死的这么没有价值。从几天前被抓进来到现在他始终都没有放弃过希望，他一直期盼着转折的到来。可是，一连几天不仅外面没有消息，甚至平时神通广大的熊裕翰也在隔壁的牢房里一声不吭，半点动静都没有。“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张燕湘充满怨气地想。准确的来说，他落到现在这个处境很大原因就是那个臭道士一手造成的。本来还有一点敬佩，结果这等不作为的态度让张燕湘对熊裕翰的看法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张燕湘越想越气，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可是他的白磷刀早就被收走了。摸不到什么东西，张燕湘就不假思索地往胸口这么一掏，摸出来一张破布，破布紧贴着身体所以搜身时并没有搜出来。张燕湘这才回想起之前熊裕翰那个眼神，他赶快张开布，布上绣着几个大字:“暗号，兑水。”张燕湘心里不禁疑问，暗号？跟谁说？现在还有用？

    有一丝希望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张燕湘先是假装无意跟身边的犯人提了一嘴，结果全都问了个遍也没问出来什么。反倒叫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犯人抓住了奥秘，不断追问着说暗号到底要做什么？看着那犯人邪恶的笑容还有那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口气，张燕湘也不愿跟他多说什么。赶快装疯不断重复着兑水才暂时勉强摆脱了他。

    这也没用啊，还以为你本事大到连监狱都有人，结果还不是一个疯道士一个。张燕湘心里想，却不敢出声，用余光看，那个老犯人正在角落里死死盯着他。张燕湘赶紧撇着个嘴，头一抖一抖的。生怕给人看出破绽。

    忽然牢房的小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打开牢门，身后跟着几个狱卒。“我是来探监的，看看有没有人聚众斗殴啊，越狱什么的，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都是将死之人，老实点吧。”领头的讲完话转身就要走了。张燕湘心想犯人不是那狱卒是不是呢？反正明天时辰一到就是个死，不如赌一把。他几乎用装疯的语气大声吼道:“兑水，哈哈哈哈哈兑水。”声音大到整层牢房都能听到。领头的听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个吼叫的犯人。从腰间抽出草鞭，刷刷使劲抽到张燕湘的身上。“敢向狱卒长传暗号，你活腻了是吧。”张燕湘之前刚入狱时被打的伤口如今再次被抽打，霎时血溅得满墙都是，碎肉掉在地上立马就被苍蝇蚊虫爬了上去，鞭子上的麻就犹如倒钩一样，挂着花白的脂肪，还嘀嗒嘀嗒地流着油水。张燕湘径直瘫倒在牢房中间，血水，屎尿糊到脸上，尽力保持洁净的衣服如今变得破败且黄的红的染作一团。

    那领头的挥手让手下狱卒带着其他犯人到其他牢房中，自己留下好好折磨这个不老实的死刑犯。等到所有人都离去，那人抻抻草鞭，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脸色狰狞，想必是全力一击。依我现在的状态想必扛不住了，之前死刑犯被提前打死的事例不在少数。张燕湘把头埋在牢房地面的土里，一声不吭，手插在泥土里一动不动等待死亡的到来。

    啪！草鞭被重重抽在地上。那人还自言自语地乱喊:“你这家伙！不老实！看我咋教训你！”抽了一会就停了下来，他半蹲在地上递给张燕湘一个药丸:“兄弟，受苦了，我也没什么办法，这是熊裕翰师叔叫我给你的，吃完你的伤痛就全消了。”张燕湘没想到熊裕翰竟在几天前就算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吞下了药丸，果然，丝毫感觉不到痛了，小声问道:“兄台，尊姓大名？”那人说:“我叫范嵇，几年前离开家乡拜师修道，认识了熊裕翰师叔，下山来这里当了个小官，今日听从师叔的托付来解救说兑水暗号的人出去。”“你师叔还在隔壁呢，也快快解救他出来。”范嵇笑笑说:“师叔在被抓的第一天晚上就替身离开了。那边牢房的只不过是一个纸扎的替身而已，这几日我值班，所以才没人发现。兄长，休再言语，赶快装死，我把你带出去。”张燕湘也屏了呼吸，装作被打死的模样躺在范嵇推来的手推车上。

    “啊，这个人被我打死了，反正也是死刑犯，早死早完事，赶快扔掉，省的在这里冒着臭气恶心我。”范嵇边推边喊，经过的狱卒都没有过问，朝着范嵇一笑了之。“我在这个监狱还算说话管用，他们都不敢怀疑我，副狱长是个只会收犯人黑钱不作为的烂人，他是不会管这些事的，监狱长正好这几天出差，其实最难过的就是他这一关，这么看来就提前恭喜你越狱成功了。”张燕湘可没有放松警惕，还是屏着气一言不发。

    走过牢房楼，走过练兵场，打开监狱大门，来到了堆放尸体的垃圾堆，土壤里吸收了死人的养分杂草丛生，这些都是执行过死刑犯人的尸体，内脏器官以及身上的肉都被饥饿的百姓捡的一干二净，毛发和白骨在草墩里藏着，等待人来拌倒他，缠住他，孤独死魂找个伴似将人拉到杂草从里与自己来个亲密接触。

    “就送到这里把，兄弟，保重！”张燕湘抱拳告别。“等等！”范嵇叫住了他，从怀里里拿出了一封家书还有张燕湘的白磷刀“我已经离家多年了，荆州那边还生活着我的家人，请你见到熊裕翰师叔的时候请他把这封家书交给我的家人。这是你的刀，我给你偷出来了。”张燕湘收起刀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抬头接书时还注意到范嵇眼中还含有泪花。张燕湘装作没看见，扭头就走了。突然，后面的监狱里冲出来几十个人，前面的树林里也冲出来了一大群人，密密麻麻地将范嵇和张燕湘团团围住。人群中前后走出两个高冠大汉，为首的那个手持长戟，近乎有十尺高。脸上纹着一只红色盘龙，绕着脸皮一圈嘴巴正对着右眼，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烫伤有刀伤甚至有的地方直接少了块肉，坑坑洼洼的让人不寒而栗。

    “监狱长！他怎么回来了？”范嵇一脸震惊，双腿不禁战栗。“什么监狱长？只不过是一个纹着纹身的混混罢了！”张燕湘抽出白磷刀就要跟他打被范嵇一把拉住:“他们人多示众，就算你赢了这监狱长等援兵一到你也很难逃脱，现在逃命要紧！咱们杀出一条血路，我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不如跟着你再图大业。”张燕湘一听在理，对范嵇点了点头，拿着白磷刀就往后面杀过去。范嵇也没闲着，施法让周围起了大风，风带着尘土往敌人的脸上呼呼吹着，狱卒被迷的睁不开眼睛被张燕湘悉数斩杀。眼看就要突出防线，监狱长一个瞬步先是戳伤了范嵇，之后闪到张燕湘的面前，拿长戟顺势一挥，张燕湘赶快拿白磷刀挡。当一声，张燕湘跪到在地吃力地防守着攻势。“好大的气力！”张燕湘不禁感慨。监狱长嘴角上扬，放弃了之前的攻势，紧接着重新一个横劈，张燕湘防守不及被打飞了好几米，倒在范嵇的身边。

    天已经蒙蒙亮了，阳光照了下来，监狱长巨大的身躯挡在逃跑的路上，范嵇和张燕湘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仰望着监狱长，监狱长身后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他被阳光直射着，在太阳的衬托下他的身影格外的高大，就像天上的神一样。让人感觉不仅是畏惧，更多的是恐惧。监狱长把长戟往地上狠狠一砸，慢慢接近着他们，连平日里胆大妄为的张燕湘也瘫软了，久久没能站起来，绝望的气氛弥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