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入城
身后传来冥王的一声尖叫声，周曜心里一惊，急忙朝冥王的方向跑去。萧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下了，浑身是血，伤口触目惊心，他整个人很不对劲，样子很是痛苦，从伤口处的皮肤开始，正在缓慢变成紫黑色，逐渐扩散蔓延。
“萧磊！萧磊！”周曜急的语无伦次，就连冥王也露出了慌乱的神情，萧磊的手因为剧痛紧紧的攥在一起，指尖掐出了血，周曜为了不让萧磊继续伤害自己，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石头，你醒醒，醒醒——”
周曜的声音传到了萧磊的耳边，萧磊朦胧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眸，平淡如水，温和睿智，仿佛山间清泉，看着就让人有种安心清净的感觉。
“周哥哥……”
萧磊喃喃道，那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变得冰冷，失去了温度。
通道桥上，轰隆隆的装甲车驶过，但从装备和设计上而言，远比外城的车看上去精良。其中最大的那辆车径直朝周曜的方向开了过来，很快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天卫军军服的男人，他身高约一米八，身形魁梧，一看便是常年接受训练的军人，制服恰到好处的衬托出身上的肌肉，显现出健壮的身材。面目棱角分明，带着刚硬的气质，一看便是常年担任指挥的重要人物。
“谢有病——？！！”
冥王诧异的喊了一声，男人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萧磊的身上。
“喂，你不要以为现在有权有势了就想欺负石头，他还有我呢！”冥王不甘示弱的挡在萧磊面前。
周曜不知道眼前出现的人究竟是谁，不过从冥王的反应来看，他绝不是对萧磊友善的人。
这位被冥王称为“谢有病”的人把视线转移到了周曜身上，只停留了几秒钟，却让周曜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力。很快，男人便收回了视线，转身重新回到车里，临走前只留下了一个干脆简短的命令“全部带走”。
护卫的士兵朝他们走来，周曜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用一个奇怪的装置碰了一下冥王之后，冥王便恢复了枪的形态被装进了一个黑箱子里。其他两个士兵朝周曜和萧磊走了过来，周曜奋力挣扎，可这些人的力道简直大得惊人，周曜只觉得脖颈处被注射了什么东西，很快他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外城黑塔内，狄文和马煜完成了任务，两人正准备收拾一下离开黑塔，去内城避难。马煜是个选择困难症，他在一堆文献资料前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带哪几本走。狄文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这次他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立下了大功，肯定会得到提升。想到这，狄文的心情又晴朗了几分。
一只黑灰色的腐蝶悄无声息的飞进了黑塔内，它轻轻的扑闪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它穿过漆黑的走廊，飞过空无一人的训练场，然后慢慢地顺着窗户飞进了指挥室。
狄文收拾好行李，正欲转身，瞬间他的瞳孔猛地睁大，呼吸凝滞住了。那只腐蝶就那么安静的停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一动不动的静静趴着。狄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从刚才通道桥边的实时录像中，已经彻底了解这个寄生生物的可怕之处。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副……”狄文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慢慢的挤了出来，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小，还带着颤音，带着恐惧和不安。马煜此时正拿着一本厚厚的文献资料，拍了拍它上面的灰尘，对于指挥室内的危机，毫不知情。
马煜将那本厚重的资料装进背包，拉上了拉链。做完这一切，他才想到，刚才似乎听到了狄文的声音，马煜扭过头去，对着站在他身后愣着不动的新兵挥了挥手，问道：“你刚才叫我了吗？”
狄文微微侧过头，他的视线迎上马煜，淡淡一笑，声音沉着冷静：“没有，您应该是听错了。”
“是么……”
马煜狐疑的挠了挠脑袋，刚才听到的声音好像颤颤巍巍的，和狄文此时的神情完全不一样。马煜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是被这次的任务吓出什么毛病来了，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幻听了。
“收拾好了，走吧。”马煜将背包背到背上，这次去内城避难，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在内城放松一下，异种什么的，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狄文背着行李，安静的跟在马煜的身后。废弃的指挥室内，静谧无声，如死亡般沉寂。
五彩的霓虹灯闪烁，映衬着夜色也变得绚烂。时间已经过了午夜，繁华的商业街上依然人声鼎沸，酒店迎来了客流高峰期，闪着暧昧气息的桃红色灯光分外柔和，带着诱惑的味道。
酒店高层的透明玻璃窗边，一个男人穿着松垮的浴衣，斜倚在床边。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烟，白色的烟雾模糊了男人的半张脸。松垮的浴衣遮掩不住他身上□□的痕迹，微微上挑的眼眸带着魅惑的魔力，配上他淡蓝色的眼眸，格外的吸引人。
宽敞的床榻上，另一个身材结实的男人翻身坐了起来，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打了一个哈欠，披上了散落在地的衣衫。窗边的男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却没有回头，依旧俯视着窗外。
“洛可，你可真行，我床伴无数，还真没遇到你这么带劲的！”床边的男人赞赏的啧了啧嘴，带着暧昧的笑容对窗边的男人说道：“难怪别人都说，只要和你过一晚，保证会上瘾，你真不愧是天卫军里的“妖精”，我是服了，差点被你榨干！”
被称为洛可的男人头也没回，他的视线依旧看着窗外，嘴角却微微扬起，那不是获得赞赏后欣喜的笑容，而是轻蔑的哼笑，带着对身后之人的蔑视和不屑。
戴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给洛可接了一杯。他走到窗边，把咖啡递给洛可，完了还趁机在洛可的屁｜股上掐了一下，暧昧的对他一笑。洛可轻笑一声，将烟叼在嘴边，然后抬起腿，不轻不重的顶了顶，引得戴维闷哼一声，呼吸声更重了。
“中校大人满意就好，记得出去后多宣扬宣扬。”洛可的话语带着尊敬的意味，语气却很挑逗，眼眸更是有种不居于人下的傲气，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想要狠狠的把他按在身下，让他臣服。
戴维的呼吸凌乱了几分，他重新想要脱掉洛可的长袍，再次让这个男人臣服在他身下，可是洛可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手，洛可的力气很大，戴维很清楚，只要洛可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得了他。
“中校大人今天还要去巡逻吧？听说内城指挥官罗斯凯文畏罪自杀，昨夜死在了指挥室——中校大人还是留些力气去执行公务比较好。”
洛可的语气很平淡，他看上去仍漫不经心，但话题却已经转移到了戴维现在执行的公务上。牵扯到工作，戴维没了兴致，他扫兴的哼了一声，将咖啡放在窗台上，转身去穿制服。
“罗斯那个怂包，净会给我们添麻烦，要自杀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去死好了，居然在指挥室饮弹自尽，搞得一片狼藉。而且那家伙，居然在死之前抹掉了外城被袭击这段时间的全部电子资料，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调查他渎职的事情。”
洛可微微皱眉，对戴维的话提起了兴致。其实他今天之所以答应和戴维来酒店，除了想要放松一下之外，也是顺便想打听一下罗斯凯文自杀的事。他和罗斯有几面之缘，并不觉得这个男人会懦弱到选择自杀来逃避罪责。
“确定是自杀吗？”洛可问道。
“宋川上校亲自调查的，不会有错。外城的难民涌入之后，罗斯凯文就支开了身边的副官，然后开枪自杀。”戴维回答道：“因为他拒不打开通道桥，外城损失惨重，就连指挥官许昊安都死了，这么大的罪，罗斯那小子扛不起，也不敢抗。死了算便宜他了。”
洛可闻言，没再继续说话。罗斯不打开通道桥这点，本来就很奇怪。按照天卫军的防御守则，外城遭到异种侵袭，内城没理由不开城支援，更何况这次的袭击这么严重。罗斯虽然素来和许昊安两人关系不睦，但是在大事上绝不会犯这种错。
倒是宋川，他向来不满天卫军如今的地位，总想跃跃欲试做点什么。他的调查究竟有几分可信度，洛可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距离交换巡逻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戴维完全可以再和洛可纠缠一阵子。如果戴维真的能强迫得了洛可，他也一定会这么做。可无奈的是，戴维虽然名义上是中校，比洛可这个少校的官阶大，但实力却远不如洛可强大，只要洛可愿意，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打败他。
这也是洛可在天卫军中以“妖精”闻名的原因之一，难以驯服，却又勾的人心痒难耐，想看着他臣服在身下哭泣，到头来却只能匍匐在他脚边，被他的魅力蛊惑，迷得团团转。
戴维心里憋屈，要不是外城破了防，内城又出了指挥官自杀的案子，他们这些中心城的天卫军精英才不会被临时派到这边来。如果还留在中心城，那他就可以有大把时间和洛可共度良宵了。
“这次异种的攻势来势汹汹，自天启建立以来，外城还是第一次被攻破，再加上许昊安和罗斯都死了……天启这是真的要变天了。”
戴维对着镜子扣扣子，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把褶皱的地方小心的撸平。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是戴维也不敢对自己的任务太怠慢。这次支援内城，带队的军官是天卫军总指挥谢祁，他可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且为人铁血无情，戴维可不想撞在枪口上。
“对了，听说萧磊回来了——”戴维戴上了军帽，随口说道：“好像重伤，被直接送进了内城的高级基地里。谢祁调动了一级警卫军，把整个基地围得水泄不通，据说守门的都是上校级别……”
“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戴维仍在喋喋不休，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洛可拿烟的手在听到萧磊的名字之后，就一直没有动，指尖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如果萧磊真的醒了，回到天卫军，那恐怕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从以前谢祁将军就和萧磊互相看不顺眼，如今萧磊看到天卫军没落成这样，两人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斗。不过话说回来，比起谢将军的无休止妥协，我还是更喜欢萧磊的狂劲。”
“只是天卫军内部的争端，免不了要便宜了普卫军那群狗仗人势的小人，呸，明明没什么本事，仗着天启给他们撑腰，就肆无忌惮起来。要是让天卫军动真格的，捏死他们简直分分钟的事！”
“下等的人类，我呸！”戴维提起普卫军那些人，就忍不住厌恶的啐了一口。
普卫军，是不同于天卫军的另一种天启防卫军。顾名思义，普卫军的士兵都是普通的人类，而非天卫军的“人类异种”。他们的工作是负责天启的治安，维护其正常运转。但并不接触和异种有关的事，这是天卫军的职责范围。
虽然职责不同，但涉及天启的治安问题，免不了就要提到异种。因此天卫军和普卫军之间常常会爆发出各种矛盾。天卫军天赋异禀，本实力惊人，但无奈人数并不多，和普卫军相比，天卫军不过算得上天启的一只特殊部队罢了。
再加上天启颁布的一系列限制天卫军的法则，导致天卫军处处受限，面对那些嚣张跋扈的普卫军，天卫军只能隐忍，渐渐的在士兵中就积攒了怨气。
下等的人类……
这样的话语在天卫军中常常能听到，若严格的从种族的角度来算，天卫军确实算不上“人类”，更像是被大自然选中的“高等人类”。洛可虽然也是天卫军的一员，但却从来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相反地，看着戴维那因为厌恶而扭曲的嘴脸，他觉得天卫军和普通的人没什么区别。
戴维带上了手套，走到洛可身边准备再揩一把油，洛可的身子太让人垂涎，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碰到。
“等萧磊一回来，你恐怕立刻就要高升了吧。当年在生存之战的时候，我听说你和那位贺楠雄一样，可是萧磊的左膀右臂——”
洛可冷冷的拍掉了男人不规矩的手，眼眸带上了一抹寒意。他斜倚在墙边，浴袍被撕扯得松松垮垮，带着yin靡的味道，但语气却冰冷的仿佛不带一丝色彩：
“你的话太多了，给我滚。”
戴维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惹怒洛可并不是明智的事情，虽然这个男人在床上可以随意摆布，让他干什么都行，但一旦下了床，洛可便并不是可以任人拿捏。如果越了分寸，洛可的报复会比杀人还可怕。
戴维知道自己言语有失，不敢再说什么，他怏怏的整理好行装，离开了酒店的房间。
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屋子里旖旎的味道消退了，洛克打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寒冷的空气吹得他面颊泛红，身子也因为突然暴露在寒风中变得冰冷，可他却没有要关上窗户的意思，任凭自己的身体在风冷中吹着，好像这样能让他清醒几分。
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萧磊了呢？
十一年八个月零三十二天……
洛可苦笑了一下，根本用不着算，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他最后一次见到萧磊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形，面容消瘦，眼神无光，完全看不出是那个曾经叱咤天启的英雄。
在狱中的萧磊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对他的探视没有任何的回应，就像是整个神经已经麻木了，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相比较而言，倒是那个贺楠雄更有活力，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把他打了个半死，大骂他背叛了萧磊。
也难怪，毕竟当初把萧磊送进监狱的人，就是洛可。
身为萧磊的左膀右臂，洛可早年在天启也是风光一时的人物。然而随着周宸夕的叛变，萧磊的失控，他和萧磊的亲近关系便成了累赘，甚至是负担。天启的人开始暗中跟踪他，削减他的实力，将他从天卫军核心职位上撤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洛可举报了萧磊的“反叛行为”，在他大闹梦之谷的时候将萧磊抓捕入狱。他的这一行为，无异于交上了一张投名状，和萧磊划清了界限，并赢得了天启高层的一致赏识。
在萧磊的旧部中，洛可是目前唯一还能留在中心城的天卫军。虽然官阶不高，但是能保证富裕的物质生活，再加上垂涎他□□的人不在少数，洛可左右逢迎，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洛可掐灭了烟头，整个人浸在冷风中，身子冰冷冷的，洛可每次放纵完之后，都喜欢在夜风中站一会儿，好像这样就能吹散他身上□□的味道，让自己清醒片刻。
直到他的身子被吹得泛红，嘴唇微微发紫，洛可这才关上了窗户。他简单的冲了一个澡，换上了自己的制服，离开酒店，朝内城高级基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