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交涉
许昊安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沉默无言，许昊安急了：“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打开通道桥！”
罗斯迟疑的声音从通讯器里响了起来：“那个……mr许，目前为止外城的损毁程度和伤亡人数有多少？”
许昊安答道：“房屋损毁约百分之30，其中大多属于完全损毁，不可修复。伤亡人数还在统计，目前至少有3万人以上。”
“这样啊……”罗斯在通讯器那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其实这个伤亡人数也不算太糟糕，之前听你的汇报，外城的异种现在已经被制服了，我可以先派出医疗队和精英军支援你，至于打开通道桥——这件事你容我再想想。”
啪——
许昊安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如果现在罗斯站在他面前，他真的忍不住想要一枪崩了他。外城遭遇了如此大难，家园被毁，死伤惨重，可罗斯居然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也不是太糟糕”这样的话，什么是糟糕，难道一定要外城彻底被毁，居民都死完了才算糟糕吗？
罗斯用手捂额，头痛欲裂。许昊安的震怒在情理之中，但擅自打开通道桥这种事，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内城和外城的管理机制不同，不是天卫军一家说了算，如果要打开通道桥，至少需要召开城会，召集商界代表、天启内城署总长一起商量讨论。
罗斯敷衍的回答，让许昊安内心的怒火更甚，他从以前就知道，罗斯凯文是一个善于明哲保身的“聪明”人，遇事绝不会强出头，最善于推卸责任。
这一点，罗斯和他一样。
只是眼下情况不容乐观，黑城异种的动向犹未可知，外城的居民急需要避难，许昊安已经顾不上那些虚名假利，如何保证城区内居民的生命安全，是他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
“罗斯，你听着——”许昊安语气冰冷，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外城这些年，一直替你们密切监视有关周宸夕的线索，遇到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天卫军总署的宋川上校，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现在的周曜……”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了罗斯沙哑的声音：“你在威胁我？”
“只是陈述事实。”许昊安眼眸深邃，声音宛如冰山深处的寒冰：“我虽然并不清楚你们的计划，但也知道擅自处死周曜是违背天启命令的，若天启知晓我为了你们擅自处死了16名嫌疑者，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这么做，是玉石俱焚，你也逃不了。”
许昊安轻笑：“我身为外城指挥官，连自己的居民都保护不好，死了就死了，我没有怨言。”
罗斯沉默，他知道，许昊安这次不是危言耸听，他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知道了，你给我30分钟，我给你答复。”
这是罗斯所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许昊安没有步步紧逼，适可而止的挂断了通讯。30分钟……应该没有问题，只要黑城的异种没有攻过来，外城就还能坚持。
许昊安把监控画面转到了博尔镇，这是位于通道桥最近的落脚点，它位于一片山谷中，这是一处天险，北面是陡峭的山崖，地势崎岖，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天启将外城和内城的通道桥设立在此处，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天然地理优势。
监控画面中，外城的伤者和难民正在有条不紊的往博尔镇撤离，虽然外城遭遇重创，但是并没有发生踩踏或者因恐慌造成的混乱事件，大家都按照天卫军在现场的指挥，有序的撤离。
许昊安微微舒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感激起《天卫军外城防御守则》。这份守则，是专门针对外城天卫军制定的，目的就是提醒天卫军时刻保持警觉，警惕异种入侵，并用最有效的方法将伤亡降到最低。
天启的设立，给了人类一个屏障，阻断了人类和异种之间的斗争。但是异种并未消失，危险时时都在，而人类在安逸面前，往往又会变的极其脆弱，外城是天启的第一道屏障，保持高度的警觉，是外城天卫军必须具备的素质。
根据守则记载，外城天卫军每年需进行一次模拟演练，以大规模异种入侵为背景，寻找最有效的方法击退异种，保证居民安全。许昊安担任天卫军外城指挥官十年，每年都按照守则进行演练，防御方法改了又改，总算是敲定出了最高效合理的应对方法。
许昊安看着画面中有条不紊的撤离场景，在心里感激这么多年的演练成果。
事态正在好转，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许昊安这么安慰自己。
通讯器的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许昊安的思绪，他低头看了看表，只过去了10分钟。许昊安冷笑，看样子事情比想象中进展的更加顺利，罗斯那边已经有回音了。
许昊安接通了通讯器，带着些许的得意应了一声，然而通讯器那头，并没有出现罗斯那低沉的似乎有些冰冷的声音，而是一个怯懦的声音传了过来：“上尉？”
这声音许昊安并不陌生，是马煜。
过了这么久才来消息，许昊安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沉下脸，眉毛拧在一起，整个脸上写满了“不爽”。他粗重冰冷的声音通过通讯器穿到那头，马煜不用猜都知道许昊安此时一定是黑着一张苦瓜脸，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你究竟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传回消息？”
马煜在通讯器这头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许昊安不耐烦了，他的这个副官就是太唯唯诺诺了，虽然平时做事稳妥，对他也忠心耿耿，可关键时刻却总是容易掉链子，没有领导者的干练和胆识。
“算了，伯森呢？让他跟我汇报。”许昊安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马煜的声音：“……伯森死了。”
许昊安吃了一惊，心里咯噔了一下，紧接着急急地继续问：“姆尔维呢？”
“他……牺牲了。”
许昊安的心里凉了半截，他没听出马煜这两句话的言外之意。眼下他更多的是心慌和烦躁，伯森和姆尔维都是外城天卫军中的佼佼者，姆尔维更是天卫军外城首席的精英兵，他们两人怎么会就这么死了？黑城的情况真的那么糟糕吗？
“萧磊呢？”许昊安颇有些烦躁，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他顾不得之前和萧磊的嫌隙，眼下他急需要知道黑城的情况。
“萧将军他……”马煜不安的望了一眼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的萧磊，自从知道周宸夕死亡的消息后，萧磊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稳定，眼下他一个人坐在后座漆黑的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昏暗的灯光罩在他四周，却独独在他的位置留下了漆黑的阴影。
此时的萧磊就像是一只迷茫的猛兽，危险脆弱，让人不敢触碰。
许昊安在通讯器这头等了几秒中，马煜吞吞吐吐的话让许昊安急躁的情绪到达了爆发点，他派出去的人，死的死、呆的呆，还剩下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废物，黑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现在许昊安完全是一片空白。
“你们这tm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正常人能跟老子汇报一下情况？！！”
许昊安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通讯器就是一通咆哮。
“把通讯器的免提打开，让我来说吧。”通讯器那头，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声音，声音沉静如水，语气有些低沉严肃，但声音很好听。
马煜将通讯器放到了驾驶室旁边的小桌板上，周曜目视前方，稳稳的开着车，对通讯器里的许昊安打了一声招呼：“是我，周曜。”
许昊安有些吃惊，他印象中周曜胆小如鼠，总是一副笑眯眯讨好别人的样子，从来不会有这么沉稳冷静的声音。可此时通讯器里，周曜的声音十分沉稳，丝毫不像是经历过惊吓的样子。
姆尔维和伯森都死了，甚至连萧磊的精神都有些崩溃，可这个胆小鬼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许昊安不解，可眼下不是他深究周曜的时候，黑城的情况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周曜微微叹了一口气：“情况不乐观，不，应该说，很糟糕。”
周曜将他们离开外城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剿杀异种、alpha换代、伯森叛变以及腐蝶群的孵化等事情全部告诉了许昊安，许昊安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惊恐，到最后恐惧在他身体里游走，渐渐转变为绝望，他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他无力的坐在了指挥室，第一次感觉浑身的力气被彻底抽走。
“异种军队……”
黑城的情况，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许昊安心里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异种因为h9绯菌素浓度的变化发生二次变异，可能会出现极端进化的现象，出现几个超危险级的异种。他从未想过，这些异种有朝一日能开始交流，组成异种军和天启对抗。
周曜的声音打断了许昊安的思绪：“异种的这次“换代”，背后有天卫军推波助澜。我想，现在天卫军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分裂，或许有相当多的人，希望看到天启生灵涂炭的惨状。”
“这群畜生！”许昊安忍不住骂了一声，天卫军成立的初衷，便是维护人类生存，保护天启。许昊安曾参与过人类生存之战，对天卫军的身份感到深深的自豪，虽然他平时嚣张跋扈，但对于天卫军却绝对忠诚。
可眼下，天卫军中居然有人要借着异种的力量来毁掉天启，这违背了天卫军成立的初衷，这是亵渎，决不可饶恕。
“h9绯菌素的浓度突然上升，和朱门的那场大火有关。伯森是曦光教会的教徒，焚烧朱门一定是伯森给他们出的主意。”许昊安愤愤地说道。
周曜在通讯器那头没有吱声，毋庸置疑，放火燃烧朱门的一定是曦光教会。可是教会和天卫军不同，他们并不会遵守特定的命令，除非这命令来自于“主”，他们心中的神。
周曜并不认为伯森能堪当“神”的角色，相反，伯森更像是被“神”洗脑操纵的人。在这场缜密的计划中，伯森只是很小的一环，真正的幕后之人，甚至还未露出任何的痕迹。
周曜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兜里的怀表，冰冷的金属壳代表着他在曦光教尊贵的身份。他低估了曦光教的能力，这个庞大的教会或许已经和天卫军建立了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周曜不清楚，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和周宸夕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