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情
“嗯？！”栗棠狠狠怔了下，之后方才雀跃不已问，“夫君不怕棠儿再谋杀你了吗？”
裴珩之睨她一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栗棠见他眼里的冷漠似淡了许多，笑着，“难得夫君如此信任棠儿，棠儿好高兴。”
今日这书房来的太值了，不但让她多了跟他相处的机会，还让她看见他笑，如今他还主动提起要让她帮他按摩……
她给裴珩之先是舒缓着肩颈娇声问他，“夫君，那江先生这段时间可是有什么事要去忙？”
所以这才会便宜了她给他译书……
裴珩之打断，“这不是你能打听的。”
栗棠撇嘴，“棠儿还不是怕他回来的太快坏了棠儿的好事才问的。”
“你的何好事？”
“……跟夫君培养感情的好事。”
裴珩之闭着的眼猛然睁开，又缓缓合上。
栗棠见他不言不语，方才窃笑，他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他答应皇后要和她生小世子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
她抬手给他按摩头部时，指尖刚触及到他太阳穴，他全身都狠狠一僵，她忙停了手，听闻他说“继续”，方才继续。
他像是真的很不习惯有人给他按摩这里，全程身体僵硬着，但他也没说什么。
裴珩之此刻的感觉是……怪异却舒服。
他很不习惯有人碰他，更别提碰他的脑袋以及命门，他向来不管对谁，都不会给予完全的信任，他今日之所以提出这般，为的也不过只是想弥补他昨日意外伤她之事，本也没打算好好享受，可眼下，这个女人的按揉手法却极好……
佛堂，柳氏今日来给林老夫人侍疾，她作为裴家的当家主母，加之裴珩之和栗棠的大婚刚过，每天都有很多要事要忙，来侍疾也不过只是看望看望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自去岁冬日到来之时，旧疾复发，且日渐加重，差点没能挺过来。
在她只剩下一口气时，柳氏便下令让林老夫人搬到这佛堂里来，以求神佛庇佑。
许是日日上香祈福当真有了作用，后来林老夫人的病竟真的开始慢慢有了好转。
不想，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头却突然赐婚，赐给裴珩之那样一个蠢笨至极的女子。
柳氏当时得知后，哪里敢跟林老夫人实话实说啊，她合计了下，便想着隐瞒。
当时，她被林老夫人逼问栗棠究竟是哪样的女子，她可是夸下海口，说栗棠虽在宫中为奴为婢十载，却很聪明，深得她皇后姑母的喜欢。
不曾想，深得皇后喜欢虽不实，但那栗棠竟真的并非是个蠢的。
“母亲。”柳氏给林老夫人行礼后，眼看林老夫人今日总算能坐起了，忙执着林老夫人的手坐在红木交椅上说，“母亲，你可好些了？”
林老夫人的身子骨被病魔折磨的消瘦，唇也惨白，但跟柳氏说话时仍努力扯唇笑着，“好多了，如今见了你便又好了些。”
林老夫人曾在乱世时可是上阵杀过敌的，乃当代“女将军”，为人极为豁达爽朗，说话的声音向来是洪亮高亢的，如今却细若游丝般。
柳氏的眼眶不禁有些红，当年那人骗她进这府中后，她方才知道那人早在外头养了方氏那个外室，且那方氏早在她进门前就已经怀有身孕，可惜，那个孩子没命活，不过一岁便夭折了，而那个人为了补偿方氏，当年更是不顾她和林老夫人的反对执意将她接入府中，那段时间，若非她已有了身孕，且林老夫人还一直在身旁宽慰着她，她早就不知道如何活了。
林老夫人并非那人的生母，却待她和珩儿比那人要好上千倍。
她早已把林老夫人当成了她的亲生母亲，如今每每看她变成这样，她心里都很不好受。
“你怎的一看见我老婆子就哭起来，难道你看不得我老婆子安好？”林老夫人故意开着玩笑，却因多说了些话立刻咳嗽不断。
柳氏忙拍着她的背揪心说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日盼夜盼就是希望你能赶紧好。”
林老夫人停下咳嗽时，笑着，声音里尽是愉悦之意，半点都没有久病缠身的苦恼和悲凉。
柳氏看她一眼，问旁边伺候的婆子，“今日母亲可用过药了？”
“用了，每日都按时服用呢，老夫人近日日日盼着见新妇，却又怕过了病气给她，不比从前了，总自个儿催着我问药喝呢。”
柳氏这才总算心安，“母亲，不急，棠儿都已经嫁进这将军府来了，又不会跑掉，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再见也无妨。”
林老夫人点点头，问她，“这新妇你见着了，如何？可讨你喜欢？”
柳氏笑着，“喜欢，她聪明伶俐，又温柔贤惠，我再喜欢她不过，等母亲他日病好，见了定然也会喜欢的。”
“瞧你高兴的，先前我问起她时，你皮笑肉不笑的，我当你框我，以为上头黑心肝，赐给我那好孙儿一个傻的，可把我忧心坏了。”
柳氏哪里能想到林老夫人竟然看穿了她之前故意捏造之言，她一时哑言。
林老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问，“怎的？你可是当真瞒了我这个老婆子什么？”
柳氏讪讪笑着，不得不实话实说，“母亲，实不相瞒，之前我确实以为棠儿是个傻的，珩儿派人去探，说她蠢笨非常，六岁上的年纪连给太子行礼都不会，三年还背不出一篇《三字经》，这番话我哪儿敢跟你实话实说……”
林老夫人笑笑，“其实这也没什么。”
“……哪能没什么！这话要说出去任谁都会觉得她是个傻的，我儿身为大夏将军，年纪轻轻便替上头收复四国，还有一国被我儿的威名吓的主动归顺我大夏，这是何等的功勋？上京哪家的贵女不属意他？我又怎肯愿意他当真娶个傻的，遭人嗤笑！”
林老夫人说，“上头又不是个蠢的，既是赐婚，又怎么可能故意给珩儿赐个蠢货！”
柳氏说，“母亲有所不知，皇后……一向对棠儿态度冷淡，让她在宫中为奴为婢十载，那太子还一直嫌棠儿蠢笨，将她嫌恶至今，总是想尽办法欺负她。”
林老夫人看着柳氏，在柳氏心虚低头那刻，她说，“想来那太子是个蠢的。”
柳氏默了默，点头，“是啊，棠儿确不如太子所以为的那般蠢笨，反而聪明的很呢，她第一次见我，便就看出我身体有恙，特意亲自跑去府中药堂给我抓了药送来，提醒我跟前婆子让我服用，如今不过短短几日，你瞧，我的手已然有了温度，不再似从前那般冰冷了……”
林老夫人触及她的手惊喜道：“还真是，你从去岁入冬开始，手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暖和过。”
“是呢。”柳氏说完这个话题，又接着说，“这段时日她每次请完安也会留在我房中，陪我说话，带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我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讨不了珩儿的欢心，就干脆先将我拿下。”她笑着，“她当我看不出来，但母亲你说，她还能瞒过我这双眼……”
林老夫人也笑着，“还挺小人精的。”
“是啊。”柳氏说，“不过，我看珩儿近日下朝没多久，她便特意炖了银耳莲子羹送去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我刚让王嬷嬷去探，听说见那二人挨得极近也不知道具体在干什么，想必应是在你侬我侬。”
林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么些年了，珩儿可从不将任何女子放在眼里，如果她真的能抓住珩儿的心，那也算是圆了我一桩心事，你说哪有男子像他这般，成天只知道领兵打仗，他这般，等这天下七国统一，他将如何？他这般清心寡欲，届时怕是要出家当和尚……”
柳氏忙呸了三声，“母亲可休要这般咒珩儿，我还眼巴巴的等着抱孙儿呢。”
林老夫人笑着，“只要他俩感情好，你抱孙儿，我抱曾孙不是迟早的事吗？”
“是！”柳氏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王嬷嬷快步走来说，“夫人，将军和公主一并回如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