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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杀人何止头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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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思飞上人似乎一个刹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亲传弟子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一瞬现身擂台之上,抱着徒弟的那副干干净净白骨发出一声禽鸟丧明之痛般的惨叫。

    见其所为,石坤亦现身于擂台,看着他痛贯心膂的姿态仍是面色凛若冰霜,似乎也不为自己这番报复成功而欣然。

    柯思飞是阴神上人,他并不看石坤而是看向他儿子,那双眼睛却是如怒极的凡人一般通红一片,眼光更如淬毒。

    石坤嗤笑一声,道:“若是目光能凌迟人,还要我这种真的能凌迟人的修士作甚么,你说对吗,柯道友?”

    柯思飞猛然转过头看向石坤,将白骨收敛入袖中,长棍便脱手要砸。

    石坤亦是不惧,绳镖握在手里甩了甩就要迎战,忽听得一道苍老声音道:“两位道友,还请收了神通。”

    话毕台上又多出一道身影,正是位白发白须却身形不衰的修士老者,不是沧海宗太上长老湖泉道人又是谁?

    石坤削了动用符宝伤害自己儿子的小辈,本来也没打算彻底和撕破脸,只是若柯思飞真要打,他亦会将其削成人棍罢了。

    现如今正道联盟让湖泉这老货出来,他也愿意收了攻势听听湖泉这老货能翻出什么花来。

    只是石坤修为不低,身份地位上却和湖泉有些差距。

    此时他心头划过一丝了然,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一道神光扫过台上后黑光一扬一隐,齐叡文头顶一方黑色大轮,笑道:“打打杀杀多不和睦,咱们可以先聊聊嘛。”

    齐怿听着他爹的话,不由嘴角抽了抽,心道:“我阿爹这气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不过玄门态度愈是强硬,正道联盟愈是投鼠忌器,这样的做派也是应有之意。”

    柯思飞上人很难有湖泉道人那种冷静权衡得失的心态,毕竟被虐杀的又不是湖泉道人的徒弟。

    他虽是收起了长棍,却仍是赤红着双眼,吼道:“石坤,我徒弟枉死,你欠我一条命!”

    石坤做了个非常没风度的动作,掏了掏耳朵,对齐叡文道:“这蠢货说的什么蠢话,他一个智障怎么成就阴神的?”

    齐叡文与石坤对了个眼色,憋着笑,肃正了脸色对湖泉道人道:“柯上人情绪不稳定,烦请贵派再考虑一下是否要让柯上人此时与我等商讨事情。”

    湖泉道人面色一变,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柯思飞便已经无法沉住气了,吼道:“我徒弟被石坤虐杀,你们玄门欺人太甚,我竟不能替我徒儿声张?!”

    湖泉道人无法,心知柯思飞已经落入齐、石两位上人言语编织的圈套,场面已经糜烂至此,自己已然补救不得了。

    石坤再度掏了掏耳朵,面上浮现讥诮之色,道:“我堂堂七情宫宫主,东陵界有数的阴神圆满上人,为何要虐杀你徒弟?”

    柯思飞心跳加速,被愤怒充塞的头脑却是极速降温,突然清明了些,他紧咬牙齿辩驳道:“天骄大比是小辈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齐叡文作态捏出疑惑表情,道:“天骄大比是小辈的事,规定了通灵修士只能使用自身的手段斗法。”

    “怎么柯上人的徒弟能摸出张金丹符宝来御敌,若是这都不算插手,我们玄门又不缺阴神符箓,小辈们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又问湖泉道人:“湖泉道友修道年月长于我们几个后辈,想必参与和观战过不少次天骄大比,可曾见过这样的事,要是每回都有这样的事,天骄大比岂不是乱了套了?”

    湖泉被齐叡文问到脸上,面色虽是不虞,却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只得把那制作符宝的金丹修士扔出来,道:“自然没有这样的事。”

    “只是符宝之事柯上人与我等皆不知晓,想必是戚永寿找人预备的护身手段,只是当时斗法落于下乘,恼怒时便失了分寸,石上人有些苛责太过了。”

    柯思飞连忙接茬道:“永寿虽是有错,石上人的儿子也没有丢了性命,何必这样害了我徒儿!”

    石坤并不答话,却似乎很好奇的样子,问柯思飞道:“柯道友,你有爹娘没有?你有子嗣没有?”

    柯思飞呼吸一滞,竟有种心肝俱颤的惧意,石坤是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欣赏了几刹那也不等他开口,便讥笑着冷下声道:“看来你是有爹娘,有子嗣的。”

    齐叡文心明石坤此时动了真怒,二人默契犹在,无须任何提示,齐叡文立即出身牵制住湖泉道人,湖泉道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动起手来急转直下的局面是怎么回事。

    台上石坤绳镖一甩,勒住柯思飞的脖子,拽着长绳将他扯到自己跟前来,掐着他的脖子,比柯思飞吼得有底气也震声多了。

    他吼道:“我以为你是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杂种,生来就没爹没娘,我还以为你是天煞孤星,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一个。”

    “但你好像不是啊?”

    “你好像也是你爹把屎把尿带大,你娘沐雨经霜一口一口喂大的,你好像也是有儿子女儿,虽然你的子嗣是无名废物,但你总是养过他们、抱过他们,有那么一份香火情的啊?”

    他的手越掐越紧,自己亦是怒而面色发红,道:“你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爹,至少也是当过爹的,再不济你徒弟死了你都跟死了爹一样,总是当过师父的人,你总有同理心吧?”

    “那我就有点奇怪了,柯思飞,你来为我解惑我,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我名扬东陵同辈的儿子,我的儿子被人算计命悬一线,你来猜猜我是什么心情?!”

    石坤脱手甩开绳镖,长绳应声将柯思飞抽在地上,石坤一只脚踹过去他的脸上碾了一遍,又问一次:“你说,我是什么心情?!”

    齐叡文知道石坤不会杀柯思飞,至少不会在这里杀,便放开了对湖泉道人的牵制,任由湖泉过去将柯思飞扶起。

    柯思飞却是不肯,伏地痛哭着,经历一番羞辱,九分真情一分作色也变成了十二分的真情和惶恐。

    柯思飞知道石坤提起他爹娘、子嗣的目的不仅是羞辱,更是有意威胁自己满门,不由更是悲从中来。

    捶地哭道:“石高朗没死,我徒弟却是真的被你杀了,他还那么年轻,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石坤并不因其言其行而有半分动容,绳镖握在手里抽风声如擂鼓般敲在所有人心上,仿佛随时会取人性命。

    他语带笑意,却教人不寒而栗:“柯上人,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修成阴神的,你与人争斗过没有,杀过多少人?杀人何止头点地啊?”

    “我儿子没死,不是因为你那废物徒弟废物仁慈不忍杀我儿,是因为你徒弟足够废物,哪怕是了盘外招也没法子,是因为我是个好爹,给我儿子留了救命的后手。”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该感谢天道,教你徒弟只有一条命,随随便便就死得不能再死,你可知就是换着方法剐他千百遍亦难解我心头之恨?”

    石坤是面带笑意,说的却尽是诛心之言:“我儿子自己有本事又会投胎,若是换成你这样名不符实的阴神修士的子嗣,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想把人害死,因为是废物没本事未遂,就不是杀人了?”

    “你徒弟的命我要收,这是他这废物欠我儿子的,也是他欠诸位参加大比天骄的公道,你说得对,你确实不能为你徒弟声张,一个该死的人也配声张?”

    石坤终于卷起绳镖,湖泉阻止不及,那冰沁的长绳抽回时又甩了柯思飞的脸留下一道狰狞血痕,石坤语气平静,道:“我本不想与你这废物多费口舌,只是有句话须得告知你。”

    “你能活着,不像你徒弟一样被我削成人棍,不是因为你有本事,是因为你有个好师门。”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妨碍不了任何人,我愿意给贵脉、贵门一个面子,留下你这条狗命,余生你都应当烧高香祈祷自己道脉、师门能一直如斯昌盛,感激我的慈悲心肠。”

    石坤看了眼他旁边的湖泉道人,敷衍地拱了拱手道:“既然湖泉道友说符宝之事是戚永寿自作主张,我自然信任道友人品,烦请贵脉找到那位金丹修士送到本门,本门自有处置。”

    湖泉道人心知玄门必不可能就这般处理善罢甘休,只是先行如此,两边面上都好看些,只得肃容道:“此是应有之意。”

    石坤便即点头,与齐叡文一同以神光遁走,顺手也把玄门修士全都卷走了,而柯思飞也被湖泉带走,整个天骄大比赛场上只余一片静寂无声。

    因着此事,共同主持大比的诸位上人心中一番兵荒马乱不提,只能商量后暂停大比两天,诸位天骄自行休整。

    玄门修士被两位上人卷回临时驻地,四人却是直接入了几位师长暂居的殿宇中,石坤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只有自己是被爹背着,一刹那就进了殿。

    看见诸位长辈,不由得有些赧然,脸发红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几分,他伸腿没什么力道地踹了踹他爹,道:“阿爹,快放我下来,我都多大的人了,这点伤有什么要紧的?”

    齐怿看出他心中窘迫,解围道:“多大的人你都是石叔叔的儿子,爹背儿子怎么了,况且你那伤不大不小,难不成我们还会笑你啊?”

    齐叡文亦是点头,瞥着齐怿和应骞笑道:“当爹确实很乐意背儿子,只是大多数时候儿子不乐意罢了。”

    应骞咳了两声,笑道:“我常背着小怿,咱们一家人岂不成了叠罗汉了,成何体统。”

    寇柏撺掇齐怿道:“我感觉骞哥儿在占你便宜,揍他。”

    几小打闹着,石高朗倒是消了那窘然,石坤也将他放下,手点在他的紫府,心疼道:“虽是能在进秘境之前好全,却也不能斗法了,委屈我儿不能上前十的榜。”

    又是咬牙切齿道:“你放心,爹早晚把正道联盟那群老货削成人棍。”

    石高朗哭笑不得:“本来就不会去斗法,哪怕不需要养,我也是不会去的。”

    “阿爹都雷霆大怒了,我要是隔两天又上场,就算咱们杀得有理,两边如今情况对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旁人看了难免要嘀咕,好不容易咱们又占理又强势,干嘛要搅了这番好局面?”

    寇琼英点了点石高朗,怒气未消道:“什么名声、道理,都是虚的,咱们都被人叫成‘魔门’多少年了,谁在乎这个?”

    “最重要还得是自己不吃亏就得了,你爹和咱们只是心疼你不能得到该得到的荣誉而已。”

    又对其他几个小子道:“这话是和朗哥儿说,也是和你们说,面子这东西很多时候很有用,但也有没用的时候,重要的是有里子就行。”

    “而且这些面子、道理的,也不是你们几个小娃娃该去考虑的,不然我们得多废物啊。”

    石高朗连忙讨饶,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想七想八。”

    “不过我确实对进前十没什么执念,我又不缺那些奖励的资粮,有怿哥儿和骞哥儿在,我也不能拿到第一,那前十和前一百也没什么区别。”

    石坤对自己儿子这“不求上进”的态度倒是没什么感觉,还摸摸儿子的脑壳道:“没事,你爹和他俩的爹切磋也没赢过,别有心理负担。”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毕竟石高朗受伤之事目前能解决的都解决了,后续的事也是师长们来操心,他们操心也没什么用。

    齐怿想到符宝之事始末,笑道:“有长辈们出手,倒是省了我们的事,心里也多了几分把握了。”

    林霜问道:“你们原本是什么打算?”

    齐怿道:“柏哥儿有些预感,我们当时给朗哥儿传信,朗哥儿就猜到了我们的意思。”

    “若非柏哥儿机警,朗哥儿若真有不好,我们几人在斗法中难免为愤怒所影响,大比的结果就未可知了。”

    “好在意识到这一点,应对他们盘外招的阴谋能够把伤害降到最小,而利用我们几人愤怒的阳谋也是不攻自破。”

    “我们自会着力调整情绪,不过石叔叔做得已经够了,我们便不用对之后遇到的正道修士赶尽杀绝。”

    石坤笑道:“只要是正常的争斗,是在擂台上公平的小辈斗法,你们就算真要赶尽杀绝,别人也没办法。”

    石高朗摇头笑道:“只是为了报复,打成重伤确保他们在秘境里没有争斗的能力就行,他们虽然担着正道天骄的名头,亦只是大一点的棋子罢了。”

    “就算损失了对正道联盟的伤害也就那样,我们又不可能把这一代人都杀尽杀绝。”

    寇琼英看了看几小,无奈道:“还是你们心善。”

    几人更无奈,尤以齐怿为最。

    说实话齐怿一直觉得自己道德感不高,在现代社会可能比普通人还低点。

    但是照他这辈子与周围人的相处,加之看旁人行事,逐渐发现修行界中修士道德感的平均水平远低于现代社会人士。

    不过齐怿倒是可以理解。

    于修士而言,亲缘、友人、宗派,这些东西当然都很重要,但修士是伟力归于自身的物种,若要攀至顶峰注定是在大道上踽踽独行。

    很少有人能够常伴左右,有时并非修士刻意断情绝爱,只是神通不敌天数罢了。

    走上修士这条路,谁能不对无衰无劫的境界有所向往呢。但凡志存高远者,虽是有旁的牵挂,但若为道途顾,一切皆可抛,道德感又算个啥。

    修士之间情义,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无一不需要两方的共同努力才能维系下去。

    别说什么一贵一贱交情乃见(注1),这道理在现代社会那人人都能活七八十岁的情况下可能确实有道理。

    但在修行界,无比现实的就是寿元的压力,一贵一贱,贵者永享长生,贱者一抔黄土。

    诸天中有传闻,有修士修成大能,想逆轮回之道找寻自己已经逝世的亲友,终究不得其门,齐怿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不强求与人结好。

    不仅限于齐怿,于任何修士而言,财侣法地,侣仅在代表修炼资粮的财之下,这个侣指的是不仅仅是道侣,更是修行路上可以互相扶持的良师益友。

    有三五可以相交相伴的好友,已是承天之幸,实在是无需强求。

    几人翻过这话题,只管聊些轻松的便罢了,另一头的正道联盟高层暂居处,已经不是愁云惨淡可以形容,气氛是前所未有之沉郁。

    陌临上人傅寒秋安抚了柯思飞上人,从偏殿回到主殿,湖泉道人本是闭着眼以手支颐坐在上座,见自己徒孙来了,便道:“寒秋来了,思飞如何?”

    傅寒秋看了眼坐在殿中的其他人,湖泉道人摆了摆手,道:“你只管讲。”

    傅寒秋坐到位置上,叹气道:“柯长老情绪不怎么稳定,我只是稍作安抚,柯长老说,永寿是为了本脉大计而死,还望诸位上人垂怜,不要再污了他的身后事。”

    殿中坐着的所有阴神上人连忙表态、表忠心,担保回去后会好好告知门人。

    心中却是想,选了戚永寿,本就是你们沧海宗已经利用过一回落霞山的岳开霁,无人可用了,不然这种活当然不可能落到沧海宗真传的头上。

    但戚永寿这事也确实是众人定计的,如今其不能保全,众人皆有责任,嘴上自然不敢抗拒,只得答应傅寒秋隐含的补偿和保全柯思飞。

    只是柯思飞能不能保全,又何曾以自己这些上人的意志为转移,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柯思飞怎么都是沧海宗长老,要是真的能被玄门寻机害了,沧海宗可能离完蛋也不远了。

    是以众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又是说了几句好话,湖泉端起茶盏,诸位上人便都很有眼色地告退了。

    落霞山主告退出去时心中却是在想,幸亏自己徒弟当时接下了试探齐怿这桩事,否则今日大祸临头的就是自己徒弟了。

    不过天劫将至,天骄大比之后很难再有幺蛾子,自己一定得嘱咐弟子平常小心行事,能在天劫下保全性命才最要紧。

    那头主殿里一老一青也谈起天劫之事,傅寒秋看自己师祖神色,有些疑惑道:“师祖,似乎并不十分挂心这计谋失败。”

    湖泉道人饮了一口茶,道:“我本可以叫那落霞山门人去做这事,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这样做吗?”

    陌临上人傅寒秋摇头,道:“请师祖教我。”

    湖泉捋须道:“你当知道天劫的说法和记载中曾提到,愈是蒙受天恩,愈是有报偿应劫的可能。玄门如今是愈烈火烹油,愈有可能诞生出应劫之子。”

    傅寒秋胸腔中鼓噪异常,猛地看向自己师祖,发现其神色十分坦然道:“我确实希望此计奏效,能够削弱玄门。”

    “但若事有不谐,如同今日光景,我宗必须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那一个,自断一臂,是为了避劫和及时止损啊。”

    傅寒秋顿时遍体生寒,湖泉也不意外他反应,语重心长道:“寒秋,我寿元将尽,注定熬不过天劫,你虽是天资冠绝同辈,却不善于谋划,我是要死的人了,我来谋划这些正合适。”

    他的话意味深长:“人老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心才会愈加硬,谋算谁不是谋算呢,只要本宗能够保全,就算是我自己,此身又何足惜?”

    傅寒秋回过神来,却是嗫嚅着不知如何让答话,好在湖泉道人知其心性,便道:“你只须如往常般行事便是,亦无须像我这般筹谋什么。”

    “我知道你不忍,思飞亦是我后辈,我亦不忍,只是为宗门万代计,舍小保大,不得不罢了。”

    傅寒秋只得低下头应是,心中却是想道:“舍小保大,不得不么?若是有一日要将我放在天平上衡量,师祖大抵也是能做出最符合本门利益的选择的。

    “而我前路未绝,不可能为了宗派不惜己身,师祖确实比我更适合做掌权者,我亦只是棋盘之上最大那枚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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