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清炖》(三十)
《清炖》121
刘木木在回省城的路上,打电话约牛大伟和刘英来办公室等他。
牛大伟退休以后,身体由于前几年中风影响,后遗症一直没有恢复好。再加上老婆和儿子对他感情就比较淡薄,在家闲着没事做,也不照婆姨和儿子媳妇待见。有时候就无缘无故的发脾气,闹的家里鸡犬不宁。他老婆儿子不断地找刘木木劝说牛大伟,还提前讨要餐厅的分红钱,搞的刘木木也很为难。恰好老刘随着年龄大了,也不愿意在餐厅帮忙,刘木木考虑牛大伟退休后家里的生活现状,虽然身体健康欠差,但脑子好用的实际情况,就安排来餐厅帮忙管理,单领一份工资,缓解牛大伟因退休工资不够花的窘境。
刘木木到省城天已经黑了,在家见过妈和老马,吃过饭,便来办公室。牛大伟和刘英已经等了一会,坐在沙发上喝茶。
刘木木一进办公室门,牛大伟就把餐厅搬迁和政府赔偿的问题,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刘木木。这一点,刘木木非常的赞赏,要比刘英的哥哥老刘强多了。接下来,刘英就像诉苦一样,把哥哥老刘和两个侄子,巧取豪夺政府赔偿金的情况,明明白白地讲给了刘木木。实际上,刘英所说,刘木木心里一本账,他了解老刘二个儿子的为人处世,也知道老刘管不住二个儿子,除了分钱,平时老刘有关头疼脑热根本见不着他们。
刘木木听完牛大伟和刘英的介绍后,一边抽烟一边说:“餐厅的搬迁按照政府规定办理,至于合同未到期,提前支付给老刘的房租,要看老刘二个儿子的的态度,听不听劝说,再做决定是否退回。”刘木木说的很明白,刘英和牛大伟心里也很清楚。
临出办公室门,刘英对刘木木说:“这次回来,就不准备去外省了。儿子他爸去世后,生活在外地也没有个亲朋好友,决定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一家四口回县城买房子安顿下来,这样离婆家弟兄姊妹也近,都有个照应。”
刘木木笑着说:“这样也好,过一段时间,我们公司在旧堡镇开发的房子竣工后,可以优惠你一套”。
牛大伟知道,刘木木出面帮刘英说话,老刘的两个儿子一定会听。这些年他们靠刘木木餐厅支付的租金,不仅不愁衣食,还在刘木木开发的小区,优惠买了住房。所以,牛大伟知道刘英从外省回来,为分赔偿金的事,把哥哥告上法庭,就觉的明显不妥。于是他给刘英出主意,与其你们兄妹上法庭解决纠纷,不如请刘木木出面处理,既不伤和气,还能让两个侄子服气。
刘英也明白哥哥老刘的处境。和哥哥打官司,实际上是和两个侄子打官司。
果不其然,老刘的两个儿子,见刘木木出面处理他们家和姑妈刘英的纠纷,没有再敢耍无赖,把抢占的赔偿金一分不欠的拿出来,归还给了刘英。刘英见事情处理的合情合理,就从法院撤销了起诉状。刘木木见老刘的两个儿子,听他的话,把吃进去的赔偿款吐了出来,给了自己面子。于是,也没有再追究多支付的租房费用。
刘木木协调处理完这件事情后,就安排牛大伟负责装修新的木木餐厅。
新的木木餐厅,在刘木木和小罗合作开发的小区门口。房子是刘木木自己公司的,面积也比原来餐厅大一半。关键是上了年纪的马长贵和王玉春就住在这个小区,每天溜达着来去方便。离牛大伟住的房子也不远,走着就到了。
这天中午,牛大伟在刘木木的办公室,正在商量装修的设计风格。突然,刘木木的电话唱起了《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的曲子,这是刘木木刚刚给手机调的铃声。他麻利的拿起手机,就听电话那头哭叫声一片,肖冲惊慌失措的大声喊着:“楼房塌了,埋在地下好多人,你赶快过来。”
刘木木一听,顿感头发都立了起来,惊的瞪大了眼睛。
牛大伟见状,感觉刚才接到的电话,肯定说了啥大事。他起身来到刘木木身边,迫切的问道:“不要着急,遇事冷静,碰到啥事了”?
刘木木扶着桌子,喘了一口气,回答道:“旧堡镇盖的楼塌了。”说完话,就给小罗打电话:“不好,旧堡镇的楼出事了,你赶紧出发,我随后就安排组织抢救”。
挂断小罗电话,又拨通朱大伞的手机,大伞说,他在赶往旧堡镇的路上,已经通知县城医院、公安和消防部门,都正在往出事地点赶。
小罗和刘木木前后不差一顿饭的功夫,从省城都赶到了旧堡镇出事工地。
现场一片狼藉。朱大伞已经在工地,召集公安、住建、消防和医院组成了抢险救援指挥部,刻不容缓的展开了抢救工作。他见刘木木和小罗赶到了现场,铁青着脸色,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在此时,接到报告,在省城开会的县一二把手,也赶到了现场。当即在塌楼一处空地上,召开了抢险会议,责成县政府有关部门协调各方力量,把埋在塌楼底下的工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出来。由于肖冲是建设工地的具体负责人,熟悉塌楼的设计结构,也认识施工部经理,他带领四十多人的建筑工人,钻进塌楼底下不断的往外抬人。究竟埋了多少工人,他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劲的带领干活的工人,在不停的清理现场。
经过一个下午的抢救清理,从塌楼底下找到了七个工人的尸体,还抢救出了十一个砸伤的工人,全部送到县城医院进行救治检查。
在抢险救援过程中,刘木木和小罗都被现场维护秩序了警察挡在现场外边,唯有肖冲带领干活的工人配合公安、消防战士在不知疲倦的抢险。
具体伤亡情况刘木木和小罗并不清楚。他俩自赶到现场,一口水都没有喝,垂头丧气地坐在工地的沙子堆上,唉声叹气。
张山知道工地出事后,也随后赶了过来。他看到刘木木和小罗坐在沙堆上,跑过来,给他们递了两瓶矿泉水说:“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怨谁都迟了。当下不是找原因的时候,你们两人现在最好是打起精神,从各方面筹集资金,组织人员开展善后准备工作。特别是死者家属的安抚,一点都不能拖延。我建议你们两现在开始,把死者家属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搞清楚,听从指挥部的安排,看什么时间通知死者家属到场。”
张山在处理这种应急情况,有一些经验。那时候刘英是北山乡长,朱伞是乡人大主任,他是副乡长。一次帮助信用社依法收贷,一位村民被派出所扣在乡里不幸晕倒去世,恰好刘英和朱伞在省城办事,村民就把乡政府围了起来闹事。朱伞在电话里给张山出主意,赶快让信用社拿钱安抚死者家属,把死者拉回家,围观的群众就自然散去。办法非常奏效,刘英和朱伞从省城赶回来,事情就基本平息。在张山看来,拿钱能使鬼推磨。安抚死者家属的问题就是花钱多少的问题。
刘木木和罗总知道张山说话的意思。就急忙给公司财务人员打电话,要求和银行联系提取一百万元现金,赶天黑押送到旧堡镇抢险工地。
经过不间断搜寻抢救,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消防、公安和在场的工人把塌楼底下的残余又重新清理了一遍,再没有发现遗留人员。根据指挥部的安排,经过肖冲和施工现场负责人的再三核实,确认死伤人数为十八人,其中七人失去生命,其余十一人不同程度的受伤,都安排在县医院救治。抢险指挥部当晚在现场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了抢险救援过程,以及死伤人数后,宣布肖冲作为工程建设项目现场负责人,公安机关依法拘留,协助调查。同时成立七个死者家属安抚接待小组,由张山和刘木木负责处理安抚接待事宜。刘木木作为开发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不得离开死者家属接待小组所在地,随叫随到,接受调查。
新闻发布会结束,天色已经昏暗。朱大伞一天忙的连一口饭都没有吃,接着又召开了指挥部各方面的汇报会议。待汇报结束后,他就瘫坐在塌楼下的烂石料堆上,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矿泉水就是一通猛灌。他见刘木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也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子堆上,大口大口的抽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硬撑着站了起来,朝刘木木走去。
“没有吃饭吧?”朱大伞惋惜的问道。
“哪有心思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刘木木有气无力的说。
两人说着话,小罗和张山带着公司财务部的工作人员,提着行李箱来到刘木木面前。朱大伞同他们打了招呼,就一起来到死者家属安抚接待的地方——县政府招待所。
事故发生第三天,死者家属接到通知,都陆续来到了县招待所。由于资金到位,每个死者家属都暂时得到了十万元的抚恤金,家属情绪也比较稳定。没有发生大哭大闹的事情发生。朱大伞对刘木木和小罗在处理死者家属安抚工作比较满意。
又过了一天,事故现场初步调查结果出来。在朱大伞的办公室,公安局的调查人员回报说:这次事故属于使用建筑材料不合格,造成的责任事故。废墟现场存在大量的不合格水泥钢筋,正是这些不合格的水泥钢筋,才造成了三四层的垮塌。这些不合格的水泥钢筋,主要是周边地区私人企业生产。用在农村平房建设中没有大的问题,一旦流入到城市高楼桥梁工程建设,就会出现质量隐患。朱大伞听了汇报,心里由不住的生起一股怒火。
在县政府招待所的房间,小罗和刘木木知道了垮塌原因后,坐在沙发上,都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刘木木嘴上叼着烟,斜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盯着一缕缕上飘的烟雾,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死者家属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十分的难受。他暗暗的咒骂着肖冲,暗暗咒骂着张山。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山的电话。
此时张山也刚刚从死者家属安抚地——县招待所回到宿舍,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便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消了张山的睡意,他一看是刘木木的电话,打着哈欠问道:“啥事?快说。”
“你过来一趟,我有话当面和你说。”刘木木气呼呼的说。没等张山再问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木木知道张山来了,打开门,张山进来。满屋子的烟雾呛的他咳嗽了几声,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子凉茶水,“咕噜、咕噜”的喝干净。坐在床边,斜靠在被子上,没等刘木木说话,他便一通推脱性的解释:“我知道你叫我来的目的,肯定也知道了事故调查的初步结论。可以说,飞跃公司提供的钢筋水泥都是县水泥厂和省城钢厂生产的合格产品,为了给旧堡镇工地供应钢筋水泥,我动用了各方面的关系。垮塌楼所用的钢筋水泥,是肖冲放高利贷扣回的抵押建筑材料,价格便宜。但他却以县水泥厂和省城钢厂的价格和工地结算的,这里面的利润你应该清楚。当然肖冲让姜丹拉回来放在了飞跃公司的仓库,也是接到肖冲电话飞跃公司帮忙送到工地的。结算就是肖冲和姜丹的事情,飞跃公司不参与。”张山一通说辞,把飞跃公司摘的一干二净。
“这么说旧堡镇工地不合格水泥钢筋,和你们飞跃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小罗听了张山的解释,反问道。
“的确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说给河滩排水渠工程供应钢筋水泥吧,不是飞跃公司不做这个生意,而是肖冲扣住合格的材料不让送,要送就送他们扣押回来的抵押物。与其这样,飞跃公司就停止了河滩排水渠的材料供应。这个原因我都没有给你说过,就是今天你不问,我也不能说。”张山非常委屈的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刘木木听了张山的话,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他掏出香烟,递给张山一支,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又吐了出来,一股浓浓的白烟,飘向屋顶。
罗总提起暖水瓶,给刘木木的茶杯和张山面前的杯子都添上了热水。他觉得刚才的问话,有点冤枉飞跃公司了。
夜已经很深,罗总看了看不停打哈欠的张山,对一直抽烟的刘木木说:“太累了,咱们一起挤一挤休息吧,明天恐怕还要找你调查呢。”
公安机关对肖冲的调查连续进行了多次,可是肖冲就一口咬定:旧堡镇工地垮塌楼所用的钢筋水泥,就是自己放高利贷收回的抵押物品,不是飞跃公司供应的。只不过拉回来暂时存放在飞跃公司的仓库。飞跃公司送到工地也是我通知的,这批钢筋水泥与他们无关。
最后,公安机关又走访了借高利贷的公司,也证明这批钢筋水泥是他们抵押给肖冲,被姜丹拉走的。传唤姜丹,他说拉回来就存在飞跃公司的仓库,货款归还了借款。这些证明文件经过核实,放在了朱大伞的办公桌上。他端着茶杯,看了看厚厚的材料,站在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汽车喇叭声、店铺播放的音乐声,还有流动摊贩的吆喝声,都掺杂在一起,演绎出一曲繁忙的市井生活气息。
朱大伞的思绪又回到了旧堡镇土地拍卖当初,刘木木和肖冲,还有北山乡镇企业合作,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项目伙伴。新成立的地产开发公司,法人是自己的亲姐夫。还有姜丹、罗总、张山都是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下手处理他们呢?肖冲虽然有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过他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在事故调查的过程中,并没有推卸自己的责任,就事论事,也没有咬出事故背后的各种利害关系。朱大伞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亲情友情,哪一样都有一种割舍不了情结。他缓缓的走到办公桌前,又仔细的端详了这份调查,掏出手机拨通了戴芬雨的电话。
“大伞,你这些天身体状况好不好?你们县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说,也清楚你面临的压力很大。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摆脱不了各种利害关系的束缚。爸爸活着的时候,也面临各种选择的考验,虽然没有你当下这么复杂,不过按现在时髦的说法,他在利己和利他的选择中,掌握了平衡的原则,不能偏废。利他是利己的基础,利己是利他的结果。否则,利己不利他就会伤及到利己。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说了这些文邹邹的话,目的只有一个,不要伤及到自己。”戴芬雨的一席话,都是一口气说完的,没有容朱大伞插上话,他只是默默的听着。
挂了电话,朱大伞坐在沙发上,仔细的思默着戴芬雨的话,他要根据调查结果提出自己的处理建议,提交会议研究决定。于是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些思路,他提笔将这些想法书写在一张白纸上。一、肖冲被控制,失去自由。在经济上不能过度受损。二、刘木木在经济上要多承担责任。小罗和姜丹,还有张山儿子的飞跃公司同样要受到处罚。三、这次事故的处理,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要扯出其它的问题。四、处理完这件事情,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河滩排水渠工程的建设之中。完成工程任务后,辞职回省农业厅专门搞农业农村发展的研究工作。
朱大伞把写在纸上的几行字,仔细的看了一遍。方方正正的折叠了起来,装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今天晚上要回一趟北山,看看爷爷奶奶和妈,仔细想想,快有一个月没有回去了。
刘木木在县招待所住了近半个月,死者家属除了第一笔抚恤金之外,按照政府部门的规定,每个人还要支付不少于四十万元。现在这笔资金罗总已经筹集到位,下午就送过来。他在电话里和罗总说:我现在不能离开县招待所,你在省城去看一看家里的两位老人,让他们不要担心。昨天在电话里,我妈哭的非常难受。告诉两位老人,雯儿每天都和我在一起,生活没有啥问题。明年两个孩子就要考大学,不要让他们知道这里的事情,专心在学校读书。刘木木给小罗说这些话,等于他已经做好了拘留判刑的心理准备。毕竟自己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要负全责。
在一旁的雯儿,看着刘木木打电话,不住的流眼泪。虽然没有说判刑坐牢的话,不过从说话的声音,她已经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与其说是和小罗通电话,不如说是在安排自己失去自由的家事。
刘木木挂了电话,雯儿忧伤地说:“你不要那么悲观,不是还没有确切的处理结果吗?现在大伞和罗总都在想办法。事态总有转机的时候。”
“你不知道,正是和大伞的这层关系。好多人都在看他怎么处理。我担心的是,如果大伞偏袒我,怕引发肖冲的不满。现在肖冲没有扯出旧堡镇土地拍卖的内幕,一口咬定垮塌事件是自己的责任。就是在看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如何表现,能不能给他伸出援手。否则对他不管不顾,或者落井下石,恐怕会惹出其它事端。”刘木木小声的对纹儿说。
“你看,我去找一找大伞,把你的顾虑当面告诉他行不行?”雯儿儿试探的问道。
“这个时候,不适合找他,反而让他为难,根据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置肖冲而不管。况且还有小罗,也有和我一样的担心。”刘木木安慰雯儿说。
公司筹集的抚恤金一分不差的发到了死者家属的手中。指挥部组织死者家属到殡仪馆再一次看了逝者后,在火葬场签字带上骨灰盒,坐上指挥部安排的专车回了老家。
朱大伞这时候也总算舒了口气。他在发放抚恤金的现场,也没有和刘木木说话,只是碰面点了点头而已。一切安排结束,他从招待所出来就开车直奔北山。
爷爷奶奶天黑就躺在炕上看电视,见孙子狗蛋进来,都翻身坐了起来。尤其是爷爷朱义,已经知道了旧堡镇工地垮塌事故。他是从电视上看到的,也看到了孙子狗蛋指挥抢险的画面,却在秀珍和吴奶奶面前,一句话也没有提及。他怕吴奶奶和秀珍着急,出个好歹。这会孙子回来了,他也没有直接问,而是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来到伙房屋,关上门,小声声的问道:“旧堡镇工地的事,电视都播了,你姐夫没有啥事吧?”
“这和姐夫没有啥关系?谁负责施工谁负责。”狗蛋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你别给我打模糊眼,电视都说了,这是北山刘木木开发的房地产项目,怎么和他没有关系呢?”朱义抽了一口旱烟,固执的反问说。
朱大伞见不能蒙混过关,就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告诉了爷爷。还把自己写到纸上的处理建议和下一步打算掏给爷爷看。爷爷眼睛花了,他瞅了一眼,说:“你念给我听一听。”
朱大伞把纸上写的内容念完,爷爷抽了一口旱烟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在社会上做事,各方面的关系都顾及到了,就不会出乱子。”并不住的夸狗蛋考虑问题周到。还说:“你妈和奶奶都不知道旧堡镇的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免的让她们担惊受怕。”
朱大伞在家里和爷爷奶奶、妈说了一会话,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起来。他出了屋门,来到院子一看是姜丹的爸爸打来的电话,便问是啥事?姜丹的爸爸着急地问:“姜丹已经一周没有回家,打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晴儿到处找也没有音信。你问一问,是不是被公安局拘留了?”
“啊,姜丹一周没有回家?垮塌事件除了肖冲拘留外,没有听说再抓人呀。你等一等,我再打电话落实一下?”朱大伞着急的安慰姜伯伯说。
随后,他给负责事故调查的公安局同事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姜丹拘留的信息。于是他给姜丹爸爸回话说:“姐夫没有拘留。不要着急,马上安排人寻找。”
姜丹那里去了呢?朱大伞在院子里急的自言自语。
秀珍出来见儿子一个人站在月光下,不住的唠叨:“人去哪里了呢?人去哪儿了呢?”
不过秀珍并没有听见亲家老姜的电话声音,也不知道狗蛋说“人去哪儿了”,指的是谁。
实际上自旧堡镇工地发生垮塌事故,姜丹接受公安局调查人员问询后,便担心自己从周边私人企业采购的水泥露馅,再加上肖冲已经拘留,刘木木限制离开县招待所。就吓的不敢在家里待,逃回了陕北老家。走的时候也没有给老姜和晴儿说,到陕北就关掉手机,躲在窑洞里不出来。亲爹亲妈怎么问,一言不发。
按照姜丹的性格,长期在肖冲手下做事,他绝对不敢自作主张,给工地送不合格的水泥。
那么他为什么偏偏就把不合格的水泥,送到盖楼的工地上去了呢?后来据查,是北山乡政府食堂陈师傅的舅舅,从前和姜丹倒卖过化肥。在帮助肖冲催收高利贷时,发现肖冲把抵押的水泥钢筋,按照县水泥厂和省城钢厂的价格,卖给旧堡镇的房地产工地,获利丰厚,认为这是一笔好买卖。就鼓动姜丹,也采购了一批私人企业产的水泥,夹杂在抵押来的水泥中,卖给旧堡镇建筑工地。
谁知道,姜丹把自己采购的水泥和抵押的水泥,掺杂在一起送到工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死了几个人。肖冲都被公安局抓了起来,如果发现自己也贩卖不合格水泥,岂不是在劫难逃。于是姜丹一不做二不休,脚板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找不到姜丹,朱大伞估计他和肖冲肯定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没有被调查人员所发现。
朱大伞从北山回到县城办公室,p已经深夜,他不顾休息,就安排公安局负责事故调查的人,再一次提审肖冲,并传唤刘木木寻找姜丹的线索。
最后,还是肖冲了解姜丹,他告诉调查人员:依据姜丹的性格,一定是跑回陕北老家躲了起来。从前就因为把自己的爸爸打了,跑回陕北老家逃避矿山派出所的调查。还是我开车拉着老姜两口子,找回来的。
公安局调查人员当晚和老姜联系,确定了姜丹老家的地址后,连夜开车就赶往陕北。结果第二天中午,就在陕北老家的窑洞里找到了姜丹。
在陕北回来的路上,没有等公安局调查人员问话,姜丹就一五一十把自己贩卖不合格水泥的事实,一字不落的全部说给了调查人员。于是在征的朱大伞同意之后,姜丹也被拘留控制。成了这次垮塌事件第二个拘留的当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