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臆想之间

    初次与道彦先生见面，那还是劳动节的事情。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误入奇妙世界的大门，并与诡秘有所牵连。

    不，或者可以说，近乎是主动地接触诡秘。

    现在再回忆起那段经历，仍然是不堪回首的过去，甚至不知如何面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者说，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孤独、卑微、阴暗、罪恶感、内心干涸、自暴自弃、自我厌弃，抑或还是什么其他的奇怪妄想在支配着我的行动。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遭遇了诡秘——史莱姆，那可不单纯是奇幻小说或者勇者游戏里那类虚构的可爱生物。虽然从外表形象上看，诡秘史莱姆只是一团果冻状或半液体状的半透明怪物，能力是分裂或融合。

    可以任意变换形状。

    但似乎永远也无法知道，史莱姆的真实面目。

    不同的环境，转变不同的形状。就好像从来没有自我一般。

    就是这种东西，失去自我这种必要特色的怪物。除了一团粘稠的软体怪物，整个就毫无其他特点。

    空空如也。

    但或许正因为是一种空洞的生物，自我特性像纸张般空白的怪物，造物主赐予了史莱姆不可思议的融合能力。

    融合吗？或许说吞噬更为贴切准确。

    不断吞噬，不断填补空白

    关于那种可怕的吞噬，我早就在劳动节期间领教过了。肉体和精神，如同养料、食物般被那团怪物一点一点、不断地吞噬殆尽。

    直到一滴不剩，完全失去自我。

    遭遇诡秘史莱姆，是地狱般的灾难。

    该说是幸运还是巧合，及时出现并拯救我的家伙，是个单单从外表而言，像是社会上的大龄无业青年或者中年大叔之类的存在。这位名叫道彦的男性，虽然平常给人感觉就像是典型的流氓、懒散堕落的无业游民，但却在对付诡秘方面非常有经验。

    不仅是我，怜婉清也是。

    怜婉清，遭遇诡秘色邪的事情，长达六年。就在不久前，也就是差不多几周前。幸好拜托了道彦，我和她才解决了当时的危机，虽然过程有些坎坷和令人意想不到。

    不过，就在刚刚。

    才不超过半小时。

    我得知那家伙，已经离开。

    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得知，也就是初次见面的神秘女生。

    事实上，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女性，无意间告知道彦离开的事实。

    那么，我会对此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那几乎就是我这个人，对道彦这个人的所有印象吧。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当有人问我关于道彦的过去，除了可以回忆起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几乎就是一无所知。

    差不多就是类似的感觉。

    我同他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谈不上是朋友，可能熟人都算不上。

    所以——

    所以，他才在真正离别的时候，连简单的告别都不会有，即使我认识他好几个月了，甚至还编造了会信誓旦旦告别的谎言。

    我所知道的，不过是——

    我们只是恰好，在同一个电玩街机厅，一起打电玩游戏而已。

    谜一样的男人。

    只知道，他似乎有个女儿。

    在他谈起大学的事情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过往的样子。所以，理所应当地我也不知道那名自称道彦学徒的神秘女生。毕竟道彦这家伙，怕麻烦的性格，而且几乎不会谈论自己，甚至连真正离开的时候都不会主动正式告别的家伙。这家伙随心所欲的样子，你还能想象得到他，会接受一个所谓的学徒吗？

    道彦的学徒。

    顾知学。

    这个热辣娇媚的神秘女生，就像一团火以燎原之势突然闯入我的视野。以独特夸张的方式登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

    但话又说出来，如果道彦真的同我好好告别，场面又是何样呢，会不会把离别欢送搞得多么悲伤压抑，还是说我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装作镇定，那种事我无法想象。

    但是，当那家伙真的一声不响，真正离开之后。

    那种心情，那种感觉，还是又一次抓住了我。

    真讨厌呀。

    和那时候一样。

    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不是人之常情吗。

    最起码……最起码，我与这家伙拥有一些共同的回忆，就是那几个月在电玩街机的愉悦记忆，当别人向我问起道彦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彦那家伙啊，不过是个电玩技术还行，但败在我手里的手下败将而已。”

    离开烈火街机厅后，我一边游荡一边心里如此想。

    心中的不快和烦恼，反而逐渐平复。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过了十一点，可是我一点都不感觉到困倦，或许是因为柠檬汽水喝得较多的原因，所以肚子胀鼓鼓的，二氧化碳一直从胃窜出来，连续打了好几个嗝。

    最近的作息习惯，又变成原来的老样子。不管是上课还是闲暇，只要一到白天就会昏昏欲睡，反而是晚上，我会感到精神奕奕，非常自在。

    有时候，睡不着也会是很烦恼的。这种时候，如果能够睡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在学校的体育场乱逛，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这个时间点的体育场，真安静呀，节能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因此我能够跟着路灯一直走，而周围那些没有路灯的角落里面，显得非常黑暗、幽深、静谧，但我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觉得可怕，这么晚了大概已经不会有正常人还在这里，也就只有我这种作息怪异的家伙才会来这种地方吧。

    可是走着走着，在这种浓重黑暗的笼罩下，整个空旷的运动场有种沉重的寂静，让人不敢大声说话，仿佛此地与世隔绝，有种让人莫名的孤寂，孤寂得让人难耐，即使大喊大叫发疯，也不会有人理你。

    仿佛世上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时候，我想当然地绝对不会遇到其他人。

    不过，那种想法完全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