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背负的思念
起床是一生之敌。
我很不擅长起床。
因此,每次起床,都会在预定的起床时间,再提前20分钟设定好几个闹钟。
之后,断断续续被吵醒。
直到起床。
但是——
在她的住所,我被迫以惊人的速度起床。
在什么都无法感知的熟睡状态下。
突然,腹部感受到强烈的疼痛袭击。
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下,绝对会马上清醒过来。
她以脚蹂躏我的肚子。
以暴力手段弄醒我。
事后没有半点愧疚,反而不断以鄙视的语气说出‘你是猪吗?’这类打击人的话。
毫无疑问,带有着怜婉清特色的行为。
约定好天没亮就要与道彦汇合。
四点才刚过一会,我们就出发。
虽然昨晚台风肆虐,暴雨倾盆,但来的快也去的快,地面潮湿,没有明显积水。
最后决定由我骑脚踏车载怜婉清去往道彦那里。
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周围一切静悄悄的,可能是凌晨的缘故,呼吸清新的空气,立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就像是身处大山之中。
由于脚踏车比起步行更快捷,即使到达目的地,天空依然挂着星星皓月。
我把脚踏车停在楼下,然后在前面带路,这一次没有牵她的手,似乎对这里没有初次到来时的陌生,在顶层的门口,发现女仆小紫已经在入口处等候。
她仿佛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机器人般。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她注意到我们。
“请跟我来。”
接着引领至房间。 把话说完整。
或许是淡黄色灯光的缘故,房间内看起来比较昏暗。
房间很特别,淡粉色的墙,贴有卡通人物海报,铺设海绵垫的地板横着各种娃娃,还摆放着一些迷你桌子和椅子,整个房间的色彩,让人眼花缭乱,偏向可爱风格的内饰,给人一种女孩子房间的温馨感觉。
不过——
正中间,突兀地冒出一张八仙桌,靠墙位置立着一块无字牌位,中间是两盘水果果盘,常见的苹果和香蕉,最外面是一口三脚圆鼎,三柱香还没点燃。
就像是——祭祀敬神般,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
在这样一个比较温馨的房间,出现如此怪异的东西,着实骇人。
更奇怪的是,老式挂钟的位置在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几乎和桌子平齐。当你的视线驻足在那张八仙桌上时,视线很难绕开挂钟。
而道彦,他正靠着沙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从装束来看,似乎比较正式,一身纯黑西装,里面是白衬衫,即使是他最爱的人字拖——也换成严肃的黑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发亮,看起来就像是正准备面试的求职者。
真让人惊讶,明明几小时前还一副颓废慵懒的样子,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不过,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合适,没有丝毫违和感。
像是察觉我们的到来,他抬起头。
“白老弟,还有小姐,你们终于来了。”
道彦一改轻快随意的语气,以低沉缓慢的嗓音如此说道。
在黑西装的衬托下,他看起来精神焕发,而且沉稳、可靠。
给人一种职业人士的感觉。
“喂,彦哥,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哈?真伤脑筋啊,这是以前的旧制服,穿着真麻烦。”
道彦解释道。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干净衣服,毕竟之后可是要恭迎神明大驾光临,如果因为穿的太过随意,而亵渎神灵,神灵可能不会降临,那可就麻烦了呀。不过,这只是简单的端正仪容,最终想要召唤神灵,还是得制造气氛,然后虔诚地信仰和祈祷,心诚则灵嘛。。”
道彦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严肃的话,然后以眼睛直视怜婉清,像是询问般。
“嗯……知道了。”
怜婉清似乎有些拘谨。
不过,毕竟一听到神灵降世,这种超脱现实的事,不管是谁,多少都会感到紧张吧。
“那么,我们用不用换上——比较正式的衣服?”
“哈哈~~不用,除却拖鞋不太合适,其他都行。”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
“闲话少说,时间刚好,那么,我们就快点解决这件事吧。”
道彦边说边走到那张桌子旁。
“小姐,麻烦你跪在蒲团上,然后双眼直视前方。”
说着,他点燃鼎里的三柱香。
“像这样吗?”
“对。请仔细看焚香升起来的状态,古代巫师认为透过焚香,能将心愿上达天听,如果焚香直升天上,那么神明一定会听到你的祈愿,否则焚香只是在房间四处扩散,没有意义。”
道彦接着说。
“所以,请你像第一次见到蝎子的时候,虔诚地乞求神灵,把注意力专注在焚香上,请求神灵回应你的祈愿。”
“我知道了。”
然后,怜婉清虔诚膜拜。
焚香扩散开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香味,吸进去让人感觉心里很安心,甚至有点想睡觉的感觉。
“好了,现在深呼吸,放松身体、肌肉,平视前方。”
怜婉清正视前方,身体微微起伏。
很安静,墙上挂钟发出‘哒哒哒’的单调声音。
“在你前方是什么?”
“一张特殊的……木桌。”
“不要有心理压力,小姐,这只是普通的供桌,为了仪式的摆设。”
“是吗。”
“这间房曾是我女儿的‘游乐园’,只是普通的房间,请小姐你——不用那么戒备。”
“原来这样……”
道彦这么做,大概只是为了消除彼此间的戒心。
建立信任。
面对诡秘缠身的人,如果无法建立信任关系,那将很麻烦。
点燃的供香。
忽明忽暗。
缭绕的青烟,让室内景色变得模糊,就像是相机镜头隔物体很近,而无法聚焦。
“内心平静了吗?”
“——唔。”
“既然已经在神灵面前,那么,请你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道彦如此说道。
“小姐,你是谁?”
“怜婉清”
“从事什么职业?”
“目前就读仙交大学,空闲会去酒吧打工。”
“最喜欢的歌手是?”
“薇薇安。”
道彦他——
以低沉缓慢的嗓音抛出问题。
问题没有局限某个话题,反而非常具有跳跃性,就像是平常的闲聊般。
仍然继续着。
怜婉清漠然地。
平视前方,将注意力集中在虚空中一点。
静悄悄地。
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呼吸一同随着墙壁老式挂钟有节奏的起伏。
“你是无神论者吗?”
“以前是的……”
“关系亲密的朋友是怎么样的人?”
“没有朋友。”
“讨厌的人是谁?”
“老、老师……初中老师”
“学生时代暗恋的对象是个怎样的人?”
“没、没有……”
“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蝎子……遇见蝎子。”
“让你感到痛苦的人是谁?”
“……………………”
“怎么?痛苦的根源是什么?”
“——蝎、蝎子……”
怜婉清她——
含糊其辞。
有所隐瞒。
“既然如此,请你回忆一下当初,见到蝎子的情景。”
道彦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耐烦和急躁,似乎早有预料 。
只是打算换个话题。
“如果觉得闭上眼睛,能够帮你唤起回忆,那么请便。”
于是。
怜婉清闭上双眼,略微垂下头。
“好,现在请小姐在回忆中搜寻五件看到的事物,依次念出来。”
“我看到的是,堆起来的厚书、陶瓷水杯、黑色钢笔、数码摄像机、以及……”
“紧闭的窗帘。”
光线很强吗。
所以窗帘是紧闭着。
我明显感到她有些不自然。
“那么,继续说出你听到的四种声音。”
不知为何。
也许是太早起床的缘故,我很想睡觉,一股非常强大的困意袭来。
而怜婉清她——
依然维持着低头的姿势。
不过,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进入一种恍惚状态。
仿佛自我意识被抽空,自主行动的意愿减弱。
“风扇‘嗡嗡嗡’声、打碎杯子的声音、痛苦的叫声、还有……谩骂声……”
痛苦的叫声,还有谩骂声。
实在让人很在意。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好,然后,描述下身体感受到的三件事。”
“唔……风吹过,有人在……拉扯着我,还有被人……”
“——粗暴对待,非常讨厌的感觉……”
“……讨厌的感觉吗。能用两种颜色说明当时的室内情形吗?”
“黑色,很昏暗。还有深红色……红色的血……血液……”
被人拉扯。
粗暴对待。
深红色血。
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既危险又恐怖的念头。
正常人都会那样想吧。
“最后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怨恨,内心深处的怨恨……如果当时有人及时帮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所以,是痛苦的回忆。但——这不是痛苦的根源。”
道彦他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说说吧,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怜婉清她,在这种氛围的推动下,勇敢地讲了那件事。
“那个人……以批阅作业……为由,放学后……把我叫到办公室,然后说、说……要给我……检查身体。”
“身体检查?其实那是指性方面的猥亵吧。”
“唔……那个男人,想要对我实施侵犯……而且拿着数码摄像机。”
怜婉清彷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般,说出这些话。
“你怎么做的?”
“我极力反抗,打碎了杯子,任凭我怎么在办公室呼救,可是——没有其他人。那个时候,我很……绝望。”
一个人都没有吗?既然是办公室,可是其他的老师难道都没有发觉吗?
“最后,慌乱中,我用钢笔刺伤那个男人,他手臂都是……血,趁着受伤,我疯狂地跑出去。”
“既然得救,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没人相信我。因为是单亲家庭,与母亲相依为命,但是母亲在酒吧工作,时间颠倒,无法照料我,把我托付给亲戚,然后就不再过问。我曾向亲戚家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因为那个男人地位很高,亲戚一直抱持着冷处理的态度,其实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吧,也不想惹上麻烦。”
寄人篱下。
而且是这种事。
到底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说得出口啊。
“你的母亲呢?”
“电话谈起过,母亲居然沉默了。母亲虽然平常很疼爱我,但其实很少关心我和我沟通,该说她是糊涂还是什么才好呢。”
“后来呢?”
“再也没见过了。”
“失踪吗……?感觉就像是……”
“被抛弃了”
怜婉清抢先一步。
被抛弃了吗。
这还真是悲惨,哪里会有母亲抛弃女儿的。
“和母亲关系如何?”
“唔……该怎么说,在物质上,对我从不吝惜,会买昂贵的衣服、零食,但她似乎是个糊涂鬼,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因为花钱大手大脚,总是在忙着赚钱。”
“痛恨母亲吗?”
“……………………”
“至少那个时候,心里是怀恨过的,不是吗?”
“但是……”
“但是啊——小姐,你会感到痛苦,并不是因为你自认为斩断与母亲羁绊的那份心情而痛苦,而是因为你仍然深爱着母亲,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的痛苦——思念母亲的心情与被抛弃的怨恨,交织在一起,这就是你痛苦的根源。这是你必须承受的,而你却选择了投机取巧的方式,封闭自己的内心,抛却思念,抛却感情,抛却被爱的资格、条件以及爱的恩惠,孑然一身。那是逃避的行为,把这种痛苦丢弃给神明来承担,像蝎子那样,用坚硬的铠甲保护自己,同整个世界战斗,心中埋下痛苦,憎恨的种子。 这样就认为自己重生了。认为自己只要冷酷、暴力和狠毒就够了,要一个人坚强起来。冷酷就够了,别人就会害怕你,就会尊重你,对你敬而远之。那是当然很容易,虽然也很有用。但——那毕竟是你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说舍弃就舍弃呢。
“咚——咚——咚”
突然响起钟声。
五点整。
仿佛被钟声敲醒般,我精神为之一振,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小姐,现在睁开眼睛看看吧。”
焚香的青烟——笔直向上。
灯光忽明忽暗。
巨大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从轮廓上看是——
一只巨大的蝎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怜婉清她——
发出惊恐地尖叫声,身体不停颤抖。
因为她的右手这次完全变成了像蝎子鳌钳般的样子。
紧接着。
一股狂暴的气息迅速出现在她身上。
接着,像是寻找目标般。
她把头转向我。
像是被操纵般,空洞的双眼。
“白老弟,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了。”
你这个时候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真的好难揣测。
来不及了。
我被怜婉清异形化的右手鳌钳击飞。
重重摔在墙上。
她瞬间来到我眼前,然后以钳子夹住我的脖子。
我用双臂的力量抵挡住她的攻击。
“……怜、怜婉清,是我啊……”
“白老弟,刚才不是说站着别动吗,你还真是没用啊。”
道彦失望地说道。
喂喂,这种情况下,如果都不逃跑,任由她攻击,你是想看我有多惨是吧。
蝎子缠身的怜婉清,力气还真是大,以这副身体,居然快要抵挡不住她夹住我脖子的钳子。
“哎呀,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程度,真是有点麻烦啊。”
“别说风凉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期以痛苦供奉的色邪,加上此地地域特殊,已经强大到快要灵体化,而且小姐多年与这个神灵相伴,已经自动产生了保护机制,换句话说,是小姐自己期待神灵的庇佑,把自己的行动交给神灵。”
“喂,喂,现在要怎么办啊?”
我急得满头汗。
“办法嘛……以小姐目前的状态,如果无法让小姐清醒过来,那就只能采取暴力手法了。”
“你难道要……弑神吗?”
“哎呀呀,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只是稍微暴力一点,况且——神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弑杀的,那可是永生的存在。当然,我个人不推荐这样的做法,毕竟我是和平主义者嘛。”
和平主义者?有没有搞错。
已经十万火急。
“白老弟,尝试着唤醒小姐吧。”
“……………………”
“喂,醒醒,你这个暴力傲娇女给我醒醒啊……”
根本听不进去,没有丝毫反应 。
这种状态,是自愿的吗。
是因为回忆起以前的痛苦。
所以才狂暴。
可是……
“你……其实还在思念母亲,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的感情呢。”
听到我的话,她似乎有些反应。
“无论怎样,不管多痛苦,人都会有不能忘却的东西。那是你的一部分,在这痛苦之中有重要的东西。决不能忘记。大家都是背负着各种痛苦,一路跌跌撞撞闯过来的。你不能否定曾经的过往,人正是因为有过去,才会有现在啊。”
“不,你不明白那种处境……”
似乎,我的话唤起了她残存的意识。
但她仍无法释怀。
想想也是。
那种状况下。
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她。
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小姐,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处境吗?”
道彦的话,像是若有所指。
“什么意思?”
“哎呀,本来打算以暴力手段驱逐小姐身上的灵体,但那毕竟只是暂时性退治,既然是收费服务,如果没法一次性解决,售后服务,将会变得很麻烦,我也不想一直被你们骚扰。”
真是个怕麻烦的家伙。
不过,还得感谢你这种怕麻烦的性格,那就赶紧给我一次性解决吧。
“小姐,还记得我之前讲的,有趣的布偶小故事吗?”
那个灵异布偶吗?
有趣才怪。
明明比较恐怖。
“真相就是,小女孩的奶奶,过世后,成为她的守护灵,在见到她心爱的布偶丢失,所以一次次为她取回,布偶承载着他们的快乐回忆。”
没想到是这样。
既不恐怖,也不有趣。
反而让人觉得很温暖。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看这个。”
说着递过来一份发黄旧报纸。
封面看起来,像是某个领导的照片。
“中间小版块部分,记录了一起交通事故,6年前,冬天凌晨,一辆旧车开进江里,无人生还。”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经过打捞,虽然没在车里找到有效的身份文件,但后来鉴定,遇难者是——你的母亲。”
可怕的噩耗。
怜婉清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不信,不可能,你在骗我……”
她的情绪变得很激动。
“小姐,你想想,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母亲没有回来……你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吗?”
“她只是离开一会,不是那样的,不会的,道彦先生,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我看到——
两行眼泪,从她脸上无声划过。虽然她没有哭出声,但是那压抑的悲伤气氛是如此的强烈。
然后她居然——朝着供桌祭拜。
“求求你,把母亲还给我……求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居然朝着神灵许下愿望。
和那时一样吧。
或者说是——绝望吧。
“小姐,这类神灵,只是存在于那里,对于让消失的人再次重生,也是束手无策的。”
神难道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这里有一封车里存留的信,据推测,事发那天,你母亲凌晨很晚下班,开车去教育局,投下举报信,也许是疲劳驾驶的原因,车最终冲入江中,发生不幸事故。”
她撕开信封。
阅读上面的内容。
然后我看到她,肩膀剧烈地起伏。
“至少这个世上,你的母亲,并没有抛弃你,而是一直在保护你。”
像是终于支撑不住,她无力地朝着我的身体倒下。
正中我坐着的位置。
她扑在我肩膀。
嚎啕大哭起来。
非常失态的嚎啕大哭,完全旁若无人的宣泄的悲伤情绪。
“我是个坏女人吗?”
自责。
为自己行为,感到深深愧疚。
想必比遇到蝎子还要更痛苦。
“怎么会呢,怜同学还是以前的那个人。”
“我、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吗?也许死去的人是我才是对的。”
“绝对可以,这不是你的错,你要连带母亲的那份,一起勇敢地活下去,即使有时候遍体鳞伤,那么稍作休息,让伤口慢慢愈合,如果还是止不住伤痛,我会把肩膀借你,陪着你走下去。”
我维持着身体靠后,双手撑地。
渐渐感受到。
变小的重量。
墙上影子,慢慢消失。
显现出她原本的影子。
那只半实体化的蝎子鳌钳右手,突然间,“啪”一声,像玻璃粉碎般,化为点点星芒。
那意味着附身在怜婉清身上的诡秘——色邪,终于被退治。
而怜婉清,以后终于不再受到那种身体上的痛苦折磨。
我看到道彦他这时,维持着严肃地沉默不语状态,抬头望着天花板。
至此。
诡秘色邪——终于解决。
而我,却也不好发出声音破坏这沉重悲伤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
怜婉清才出声说话。
“谢谢你,白静。”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怜婉清对我说出感谢的话语。
不过,对我来说,却是无比珍贵。
唯独她的感谢之言,比任何人的份量都要重。
糟糕,内心还是隐隐有种很满足的喜悦欣慰。
“噗”一声。
不合时宜的声音。
怜婉清她——
用我肩膀的衣服,擤鼻涕。
“喂,你干什么啊!?”
“不是说要把肩膀借给我吗?”
你难道真的理解成字面意思?
理解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呀,我看错你了。”
居然上升到关乎道德品质的高度。
“……我的意思是……衣服不方便……我有纸巾。”
“你真小气。”
“……………………”
啊啊,看来,怜婉清,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呀。
这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