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只想和你做兄弟5
下课铃响了，有老师抱着课本回来，后面跟着问问题的学生。
看到立在办公室门口的晏寻，她柔声问道，“同学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可以进办公室和老师聊聊天。”
晏寻侧开身子摇摇头。
老师进去了，门虚虚掩上。
晏寻靠在办公室转角处，头抵在墙上，出神望着远方。
远处太阳西沉，红日散发出万道霞光，教学楼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面纱中，神秘而朦胧，瑰丽且柔美。
晏寻的面庞隐在这霞光万丈之中，半边身子都被夕阳模糊了。
他看着这余霞成绮，脑海中翻腾着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俞然与李路任的谈话，为了自己而争论的谈话。
落日将他的发都挑染成了金色，睫毛也隐在这余辉之中。
他眼帘微垂，睫毛随即轻轻颤动，宛如蝴蝶翩跹，落下满目金粉，遮住了眸中沸腾的情绪。
办公室没有声音了，晏寻看了一眼没有关紧的门，转身往班级走去。
既然俞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就不会知道。
办公室开始来来往往进出学生老师，俞然看了看时间，睨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李路任，“李老师答应我的希望都能做到，不然我不敢保证我的手机会在哪里。”
他不甚在意的摇摇手机，一只手支在桌面上，“想必李老师也知道，俞家的能力。”
少年逆着光离开的背影欣长优雅，明明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暖色余辉之中，周身都是柔软的光晕，却让李路任如坠冰窖，通体生寒。
他彻底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喃喃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学校效率很高，第二天便全校通报批评并揭发了李路任所作所为，对其进行革职处理，永不录用。
同时也更改了参赛名单，并对晏寻表达了歉意，进行了现金补偿。
最后这点是俞然为晏寻争取的。
俞然坐在会场中央，听到最后撞了撞晏寻的肩膀，笑道，“晏寻，你可答应了，拿到参赛名额就陪我们一起去爬山。”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晏寻眼前，“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晏寻挑起唇角，左颊梨涡深陷，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温柔的光，里面都是俞然的倒影，“驷马难追。”
话落，他忽然抓住了俞然竖在自己面前的手指，“谢谢。”
谢谢你给我送的伞，谢谢你为我解的围，谢谢你的关心。
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身边
温热的掌先是覆上指尖，接着一点一点包裹住了整个手掌，俞然感官都被放慢了。
他感觉自己体温一点一点升腾，皮肤与皮肤相触令俞然一个战栗，仿佛被轻微的电流袭击。
他连忙抽回手，“不不用谢我，谢学校吧。”
晏寻弯着眉眼，望着俞然迅速染红的耳尖，捻了捻手指，趁俞然转头的瞬间，将手掌放在鼻下轻轻闻嗅。
淡淡的乌木清香。
【三三，晏寻这是在干什么？】余光瞥到晏寻举措，俞然愕然。
一二三四五一板一眼，【在闻手，宿主。】
俞然：【】我知道他在闻手，问题是那只手刚刚摸过我手指啊！
似乎看出俞然内心的纠结，一二三四五补充道，【宿主，不必担心，可能宿主手上有零食残留的味道。】
偷吃辣条没来得及洗手的俞然：
我谢谢你，系统。
——
考场在隔壁a市，这几天晏寻跟着学校组织的夜间培训进行竞赛知识的学习。
俞然偶尔会去，陪着学习或者送份宵夜，一般情况下待的时间并不长。
今天是考前最后一节指导课，老师让学生们自己复习。
俞然趁着时间，趴在玻璃上往班里看。
走廊里光线不如教室明亮，但俞然皮肤过于白了，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在发着莹白的光，引人注目。
细微的动静，有学生望向窗外，老师也被惊动，看到俞然的脸，无奈的招招手，让人进来。
指导课进行了两周，这期间俞然每隔两三天都要来一次。
胜在人乖巧安静，而且十分聪明。
许多竞赛生不能解答的题目，俞然往往能给出答案并且常常会提供比较新颖的思路，老师索性也就不管了。
今天也是这样。
俞然像指导老师点点头，坐到了晏寻身旁。
晏寻在整理之前的卷子，错题集锦条理清晰。
俞然帮他规整了一下卷子，而后戳戳他的小臂，悄悄问，“饿吗？”
指尖温热，顺着薄薄的校服袖子传递，小臂肌肉不受控制的绷紧，晏寻抿抿唇，还没来得及回答。
俞然便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定了外卖，等会儿多吃点。”
话落，他就跑到讲台上，站在讲桌右侧，俯在老师身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晏寻只看到老师不赞同的眼神落在俞然身上，俞然又说了什么，老师面上带了几分犹豫，然后他看到老师对俞然点头，俞然唇边便浮现了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
明明是如此清冷破碎的面容，笑起来却又绮丽非常。
晏寻盯着俞然唇畔的笑，以及白炽灯下侧脸的泪痣。
红艳艳的，在右眼角下。
他捏紧了手中的笔，而后垂下了眼皮，睫毛遮住了眸中密密麻麻的情绪。
讲台上，老师站起身，拍了拍手掌，道：“同学们这几天学习辛苦了，后天就是你们上战场的日子，大家不能松懈，同时也不能过于紧绷了。”
顿了两秒，他又道，“这几天你们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刚好呢，俞然同学也看到大家的辛苦了，所以给同学们定了外卖”
老师话音未落，班里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俞少赛高！！！”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压力又大，学生们恨不得一天吃五顿饭。偏偏赶上竞赛，吃饭时间都被压缩了。
因为竞赛，晏寻好不容易养起的一点肉，这几天又掉了下去。
俞然被跑上讲台的几个学生围住，他笑着道，“大家要谢就谢晏寻同学吧。”
毕竟，没有晏寻，他也不会点这个外卖。
没有人问为什么，这群精力丰沛的学生，又一声嘹亮的嚎叫，“谢谢晏神！”
大概是吃的好，也能够休息好了，晏寻将更多精力放到了学习上，原本就名列前茅的成绩在一众学生中是更加突出了。
偶尔有同学来问问题，晏寻也会讲解的详尽。
渐渐找晏寻问问题的同学多了起来，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孤立无援了。
俞然站在讲台上看着下方被团团围住的晏寻，目光倏尔与抬首的晏寻对上。
他琥珀色的眸子中倒映着白炽灯的光晕，明亮亮的，眉眼弯弯。
二人眼神穿过接踵的学生交汇，晏寻率先移开目光。
吃过东西后，同学们也没什么心思学习了，连续几周高强度的补习老师也觉得很辛苦，更何况这些年纪不大的学生。
指导老师扫了一眼班级后方的电子表，说了几句鼓励话，让回家好好调整作息，便挥挥手，让学生回家了。
初冬的晚上有些凉意，路灯朦胧，空气中仿佛笼着一层白白的雾。
校园内常青树叶子一直未落，青叶黄叶层层交织，仿若巨大的伞盖。
俞然穿着白色羽绒服，领子处包裹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围着脸颊，含糊而隐晦的灯光，只有眉眼与嘴唇是极致的黑与红，他整个人愈发精致而洁白了。
晏寻落后他一步的距离，他眸子微落，凝视着俞然黑色的发，声音轻得近乎呢喃，“俞然”
俞然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嗯”了一声，语调上扬，表情有些疑惑。
晏寻摇头。
俞然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后退，与晏寻肩并肩，并没有扭头，只是望着前方，“怎么？我们的晏神考前紧张了吗？”
从班级到校门口必经一条紫藤花的长廊，在初冬已凋零的零零碎碎，青石板路上都是紫色的花瓣。
二人离得有些近，走动间，肩膀摩挲着肩膀，晏寻一步一步踏过被花瓣铺满的道。
前方路灯氤氲，薄薄的雾气遮挡了视线。
尽管是一片模糊的未知，晏寻却觉得心中激荡的情绪不再是孤单、茫然以及无所谓。
若是能够，若是可以，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他想要告诉俞然，不是紧张，不是为考试，只是想要叫叫他的名字。
倘若可以得到回应，那便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