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突袭
米肖拿到了一百八十枚金币作为完成任务的报酬，他没有着急打开那封信，而是和班罗花了半个铜币坐上了回家的无轨公车。
“米肖，你和客户谈什么了，我感觉你的心情不是很好。”
米肖手肘撑着下巴，他没有回话，而是把脸半伸出窗外吹风。
一个老朋友？她看上去也就十岁的样子，可能还没有十岁，哪里来的老朋友？而且为什么威利会把信寄到她那里，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威利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他认识什么贵族，还有那个任务
米肖看着蒸汽喷发，齿轮外露的车辆，看着胜利者广场上那座泛着金属光泽的钟楼，看着永远挂在天上，监视着居民们的飞艇。
他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身边的事情正在一件接着一件脱离自己的认知和掌控。
半个月之前，我还只是生活在摩卡，行事自由的盗贼，现在却已经是一个被生命教会盯上，照片登上洛里报纸，亲手干掉生命主教的神秘强者，甚至还和一条来路不明，家乡被毁还认识自己的小龙契约，这些真的是我想看到的吗？
米肖忽然有些怀念洛里之外的生活，怀念起自己在摩卡那些日子，圈养着牲畜，种些果蔬，和威利接不算危险的活。
乡下贫困的日子虽然少了奢侈，但至少要比这座由钢铁和齿轮铸造的城市更让他亲切怀念。
“呜”
无轨公车停下了运作，白色的蒸汽从挂在车前端的犀牛头中喷出，他们已经到达了维纳街道。
就在米肖走下台阶，踏上十字路口的瞬间，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嘀嗒，哗啦。”
大雨在顷刻间倾盆落下，米肖看到胜利者广场上空，巨大的飞艇悬垂着降低高度，它的两侧分别侧开出一个口子，泛着银色光泽的翅膀从飞艇身体中抽出，张开着，遮蔽着广场那齿轮裸露的钟楼。
“米肖，我们快回去吧！”
班罗在米肖身后催促着，两人从十字路口直行了十几米便走到别墅区大门，原本还算热闹的，以咖啡色为主基调的别墅区里现在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雨滴坠落的声响。
他们的屋子在别墅区的西北角，也是整个别墅区最深处，最孤独的位置。
班罗搓着冻僵的手，跟着米肖走到别墅门口。
“咔哒”
缓缓推开别墅的门，两人迅速走进屋子。
壁炉燃烧的热气瞬间包裹住班罗，米肖跟着他走进玄关，摘下面具后，又脱掉了自己湿漉漉的风衣。
柔和的灯光洒在米肖身上，他看到安吉拉穿着鲜红的长裙，带着微笑从楼梯上走下。
“你们回来了，外面是不是很冷？”
似乎是因为被人关心的感觉比壁炉还要温暖，米肖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表情，他把风衣递到安吉拉伸过来的手上，开口询问道。
“其他人呢？”
“他们出去了。”
班罗有不解。
“出去了？外面这么冷，还下着雨，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安吉拉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觉得自己被其他人给孤立了一样，米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好了，威利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带你一起做事了。”
安吉拉把脸低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米肖搓了搓手，笑着补充了一句。
“可以去给我班罗弄两杯热茶吗？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安吉拉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班罗看着米肖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问道。
“米肖，威利是谁？”
米肖没有回话，而是从衣挂上取下了班罗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了他。
“啊，一个老头子而已你先别脱鞋，刚才火狮子告诉我要把任务的尾款送过来，就在别墅区口，你去替我拿过来。”
“好的，但可不可以先等我进去拿把伞，我想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他的话很合理，但米肖却摇了摇头。
“你现在就去吧，我们刚刚到别墅区的时候估计送货人就已经到了，还是别让他等太久了。”
米肖这么说，班罗也没有办法，他穿上自己还没有烘干的衣服，米肖帮他打开了别墅的门。
“注意安全。”
“我会的。”
班罗走出屋子，来到花园里，就在他裹紧衣服要一路小跑到别墅区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住了自己。
“班罗！”
班罗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屋口的米肖。
“怎么了！”
他高声回应着。
“记得告诉威利，我没有违背过约定！”
班罗一头雾水。
“威利是谁？”
米肖笑了笑，说了最后一句。
“去找政府大楼找斐娅，她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便拉上了屋门。
班罗淋在雨中，他转身走向别墅区口，只觉得莫名其妙。
“去政府大楼找斐娅？这个名字我好像在报纸上见过，为什么要我去找她？还有威利，为什么米肖会突然提到这个名字“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不远处，他忽然想到安吉拉似乎没有对威利这个名字表现出任何怪异。
“安吉拉她有问题！”
可怕的想法在班罗的脑中出现，他拼命地跑回别墅，穿过大门，穿过花园，身体“砰”的一声撞在屋门上。
“米肖，开门！”
他用力敲着别墅的门，但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看到每一扇窗户都被关死，连窗帘都拉得严实，他根本看不见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了，钥匙”
他伸手进自己的衣服怀兜，他平时都会把钥匙放在那里，他似乎触摸到了什么还带着温度的金属制品。
“”
他看着手中的东西，一双眼霎时变得通红。
那是一枚金色的纹章。
“米肖，你这混蛋”
他用力地敲着别墅的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然而别墅内，站在玄关处的米肖和手中端着餐盘的安吉拉对视着，别墅的隔音不算太好，所以两个人可以都听到班罗的嘶吼。
“你发现了。”
安吉拉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她的两只眼球朝鼻梁处缓缓移动，嘴巴诡异地咧开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她的整张脸犹如血肉漩涡一般把五官扭曲在了一起，身体开始慢慢膨胀。
“我见过你，那天在拍卖会上，我见到过你，你坐在最后一排！”
“噗！”
无数血肉从她张开的嘴中喷出，包裹住了别墅的大门和所有窗户，吊灯在撞击中摇晃着落在地上摔碎，刚刚还明亮的屋子立刻阴骛无比。
血腥气充斥着屋子里，米肖黄色的眼眨了眨，浑圆的黑色瞳孔立刻竖起。
“啊，他似乎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米肖张口说着，而对方此刻已经完成了变异，他肌体裸露，没有皮肤，后背和肋间伸出了七八条细长手臂，上面带有密密麻麻的骷髅头以及纯黑色的舌头。
他的双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犹如章鱼一般滑腻的触手。
“你现在比那副肥猪的样子还要恶心，男爵。”
康蒙男爵的胸口处闪烁着黑光，血管缓缓凝聚成一个头盖骨的图案。
米肖的大脑无比刺痛，仅是看着康蒙异变的模样，他就感觉有一柄刀插在自己的太阳穴中，搅动着自己的大脑。
康蒙那和鼻子挤在一起的眼睛严重外凸，没有嘴唇包裹的惨白牙齿张合着，发出和冥罗主教几乎一模一样的刺耳声响。
“老鼠会死。”
米肖努力克制着大脑的剧痛和晕眩感，伸出空空如也的左手。
他将攥紧的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再次张开的时候，那里忽然多了一团纯白色的物质。
“为什么总是叫我老鼠，你这头蠢猪。”
“连魔法都不会的老鼠！”
米肖勾起嘴角，他的身体忽然发出银白色的光亮，由翅膀和尖牙组成的魔法纹路从他的心口扩散至全身，头痛的感觉消失不见，他抬起头，一双眼彻底变得金黄。
米肖举起手上的银白物质，笑道。
“看好了男爵，这个是为了你刻意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