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流浪者
“当黑暗于此刻降临，
吞噬你我，
你永远是如此迷人，
像梦境一般不切实际，
当我再次走进混乱的现实，
耳畔总是回响起你的呼声，
犹如迷雾中的灯塔照亮我的心，
你是如此不可思议，
带给我快乐与希望，
但是亲爱的，
我是如此命运多舛，
而你永远也不会接触到宇宙的残酷，
无论生活是痛苦还是快乐，
你都只是我已逝的回忆，
当幻觉再次袭来，
感觉是如此强烈，
而我却是如此忧伤，
孤独地坐在深夜中，
望着漆黑的夜幕，
绝望地叹息，
等待天明……”
“能生火吗？有点冷。”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手插进口袋中。
“这里不行，太空旷了，衣服多穿一些。”
“我没有干净的衣服了。”
“先穿我的，我还有一件。”
“嗯。”菲往手心呵了几口气，快速搓了搓。
“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
菲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的帐篷。
allen躺在睡袋上，沉默地望着漆黑的夜空，睡意如帷幕般一点点笼罩着我，可以清晰地听到风在摇摇欲坠的破墙间回旋激荡。虽然我感受不到风吹过时的寒气，但仅仅是听到风呼啸着穿过罅隙与裂缝，想要钻进帐篷里时的呜咽声，就足够渗人的。我不安地蜷缩起身体，钻进睡袋中，尽量让自己保持温暖。
突然，一声爆炸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远处传来，我本能地抬起头仰望，只见－艘银灰色战舰从天边迅速飞过，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是派来轰炸聚集地的战舰吗？”
“当然了，那些坏人根本不在意普通人的生死。”
allen急忙顺着断垣跑到高处查看，只见刚才热闹的聚集地此刻只剩下坍塌一地的灰烬。
“去前面的楼区里躲，收拾行李。”
“嗯。”
allen和菲互相搀扶着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周围全是废墟和尸体，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家相对完好的便利店前。
“终于可以休息了。”allen长舒了一口气，崩开便利店大门，简单地检查了四周后，便着手搭帐篷。
“几点了？”菲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
“嗯。”allen伸手抚摸菲的脸颊，可触摸她的一刹那，那虚假的触感让他的内心不禁绞痛。
“她不是真的，她只是幻想出来的……要是这里是现实该多好啊。”
“想什么呢？”菲微笑地看着allen。
“没什么……晚安。”allen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在菲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晚安。”
allen走出帐篷，帮菲拉上帐篷的拉链，然后拿起一袋面包靠在大门边一口接一口地啃，四周静悄悄的，连昆虫的鸣叫声也没有，allen深知大脑越混乱这里的环境就越假，大脑和肉体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那种感觉实在痛苦难熬。
“算了，不想这些了。”
allen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这云迷雾锁的深渊中，却又好像习惯了这深渊，只剩下对未来的焦燥不安。很多时候，他都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心情，沉浸于音乐的世界中，仿佛现实中的并不是我。
“我究竟活在哪里？现实？可笑至极——但我又能怎么样呢？”
allen心累地走到自己的帐篷里，钻进睡袋中，浑身上下顿时轻松了许多。脑海中想起了令人绝望的现实世界，想起那一个个被迫早起和被迫浪费时间的清晨。
“为何你的眼里充满了悲伤？
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重患者，
黑夜中沉寂的梦，
飘忽拂过我满是创伤的脸颊，
盼望着黎明的苏醒，
阴霾于失望中挥之不去，
选择自由的人，无一不背负疯癫的罪名，
他们都对我嗤之以鼻，笑我总是执迷不悟，
不像他们一样物质，
在社会体制外游离，
就像迷雾中的幽灵，
我永远不会忘记，
遥远的记忆往复来临，
现实悲痛的生活与我同行，
感觉如此强烈，幻觉总是不断浮现，
如今我又是孤身一人，
深陷美好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不愿走出自己的世界，
那种轮回不止的失落感，
让我生不如死，
但我深知，每一个生命都在努力地活着，
直到死亡真正来临。”
allen烦恼地走出帐篷，气愤地将脚边的碎石全踹飞，然后转过头看向菲的帐篷，奇怪的是拉链被拉开了，allen好奇地走过去查看，只见她正坐在帐篷内抽泣。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家人了。”
allen走到菲面前，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两年没见到他们了，一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就感觉特别的空虚、害怕。”
菲难过地靠在allen身边，泪眼汪汪的样子惹人生怜。
“这个世界总会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坏事，不要去想那些，想想开心的事。”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闹脾气留在地球上，而是同意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他们就不会呆在研究室里，也不会遭遇不幸了。”
“别自责了，过去的事改变不了了，要向前看不是吗？”
“嗯。”菲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将头埋进allen怀中。
“早点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忘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allen爱怜地抚摸着菲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嗯。你怎么也没睡？”
“我睡不着，每天都这样。”
“那你每天早上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
“习惯了……就像本能反应一样。”
“嗯，那……晚安。”菲略微抬起头，亲了一下allen的嘴唇。
“晚安。”
allen走出帐篷，抬起头看了一眼黯淡无光的夜空，然后走回自己的帐篷内。
……
清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清晨。一样炙热的阳光，一样破败的废墟。
“现在估计没多少活人了，前些天还能看到一些。现在除了尸体就是老鼠。”allen简单地洗漱后，从帐篷里出来，他慵懒地站在阳光明媚的店门前舒展了一下身躯。菲略显迷糊地跟在他身后，向远处的地平线眺望。
曾经繁杂的步行街如今堆满尸体，有些尸体甚至爬满了蛆虫，白茫茫一片。
“太他妈恶心了。”
不远处，数十只橄榄球大小的老鼠钻进蛆虫堆里抢食几具腐烂的只剩骨架的尸体，污秽的液体肆无忌惮地在空旷的街道上流淌，恶臭充斥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的城市中心传来，排山倒海的气浪瞬间吞噬了方圆数百米的高楼。
“又一群可伶的流浪者。”
“生命如蝼蚁般卑微，有谁在乎呢？”
你看不到任何一艘飞船，任何一个敌人，但毁灭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尤其到了晚上，任何细微的光亮都有可能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该启程了。”
“嗯。”菲麻木地回到帐篷内收拾行李。
allen爬上一栋半倒塌的矮楼，观察周围的情况。目的地（别墅区）就在两个街区外，被一整片荒废的楼区包围住，就像是城中村，与四周的密集、泥泞格格不入。在不远处的烂尾楼里有数不清的易拉罐和塑料瓶，看样子是刚刚被留下的。
“不好。可能是流浪者。”
他急忙跑下矮楼，来到菲身前。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allen气喘吁吁地说道。
“怎么了？”菲疑惑地看着他。
“这附近起码有一百人的小队来过。”
“敌人吗？”
“不知道，我在前面的居住区里发现了很多刚被遗弃的生活用品，估计是自然人，这里想不到也来自然人了。”
“唉，到处都有敌人。”
allen和菲小心翼翼地向前面的街区走去，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上衣。破败的街道像是二十一世纪的贫民窟，崩坏、肮脏、害虫成群。前方的居民区里不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他们是谁。”
“嗯。”
allen按下激光枪充能键，轻声向居住区走去。大量罐头、塑料瓶散落一地，各式各样的都有，很显然不是军队留下的。
“别动——将手举过头顶。”
“我不是自然人，放轻松。”
allen警惕地环顾四周，缓缓抬起手，十余个改造人怒目圆睁地举枪围住他。
“你是谁？为什么自己改造身体？”为首的男人狐疑地盯着allen。
“我从休眠舱里出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呃，到处都是自然人的军队，我只能强化自己的身体来应付接踵而至的灾难。”
“那个女孩是你的同伴吗？”
“是的，她在哪？”allen焦急地朝刚走过的街道尽头望去，只见几个改造人正将她押送过来。
“把他们都带到大厅来，别在街道上逗留。”
“是。”首领转身进入一旁烂尾楼，身后的跟班紧随其后。
allen转过头寻找菲，只见她也焦急地寻找自己，allen比了个冷静的手势，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把他们背包里的物资拿出来。”
小喽啰们细致地查看他们背包里的东西。
“坐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allen平静地注视着他，旁边的一个士兵将测谎仪固定在他大脑上。
“你背包里的硬盘和会议本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给我的，我帮助了他们。”
“你没有，能说说你是如何凭借普通人的身躯打败自然人的军队？”
“我——”我犹豫着，绞尽脑汁思考对策，“你知道灵能吗？”
“是什么东西？”
“你不懂就算了，一种超越物质与暗物质的力。”
“你的意思是你有超能力？”
“是的，但是不是在物质领域中，是在暗物质领域。”
“好，”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告诉我，盒子里有什么？”
“一支压缩钢笔，带着白孔雀尾羽，因为它的主人喜欢庄严的事物。”
首领愣了一下，打开盒盖，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
“那为什么你要自行改造躯体？为了躲避追杀吗？”
“对，普通的身躯太脆弱了。”
测谎仪一直安静地趴在我的脑袋上，
“把测谎仪拿开，给他们松绑。”他向手下摆了摆手。
“是。”
“你们为什么没去月球基地？”allen好奇地问道。
“我们为自己而活，不为其他任何人。我们自主研发了一艘具备折跃引擎和转化装置的飞船，在不久后，我们将前往宇宙中去寻找其他宜居星，如果你想加入我们的话，随时欢迎。”
“不，你能和我交易一些物资吗？”
“你想要什么？能帮到的我尽量。”
“我需要药物，我的身体与能源核心很难兼容。”
“那种药物政府直接管控，只有月球基地的医疗中心有。”
“呃……那能给我们一些食物吗？”
“没问题。我只需要最近宜居星的航线图，你能给我提供这些信息，我保证给你们充足的物资。”
“好，你们要找什么样的宜居星，像地球这样？”
“最好是。”
allen走到全息星图前，仔细地观看着，激起灵能。
“这星图看着好熟悉……”allen轻声嘀咕道，在星图上标了几条宜居带，“你们的飞船有守望者的探测仪吗？”
“有。”
“那就好办，你们没有气候复苏科技，最好去遗落行星。我标的这几条宜居带是政府给守望号找的可能目的地。”
“好，多谢。”首领看着星图，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有些地方我们都没探测到。”
“我有灵能，”这是我擅长的事。”
“好，”他转身对身后的手下说道，“给他们两个人一周的标准餐。”
“是。”
“你们可以去那边的吧厅喝些，酒费我请。”
“多谢。”我牵起她的手，走进一旁的吧厅。
“想喝些什么呢？”酒保客气地问道。
“合成汽水。”
“我也来一杯。”
“好。”
allen和菲疲惫地坐在吧台前等待，看着柜台上零星的几种调料。
“能说说你的过往吗？”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突然走到我们身边坐下，看样子年龄并不大，灾难在她的脸上烙下挥之不去的阴霾，她穿着一身极具线条感的运动装，腰间别着两把激光短枪。
“你是谁？”allen好奇地问道。
“我是首领的妹妹，艾希，”她友好地向allen和菲微笑道，然后转过头对酒保说，“给我来一瓶提神酒。”
“这是你们俩建的营地？”allen疑惑地问道。
“是的，这些人大多是我们招聘的，有些是地球上的流浪者。”
“噢。”我抬起酒杯一口喝光，酸爽感顿时充满整个口腔，让人直起鸡皮疙
瘩。
“能说说吗？”
“说实话我的人生经历就像是一部烂片，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片段。十八年了，除了坐在教室里幻想……没剩些什么了。”
“你也像常人一样去学校？”
“是的，我看起来不像吧。”
“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某个时期的特工呢。”
“唉……”酒保将新的酒递给allen，allen抬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跟着他
很累吧，整天厮杀，东奔西走。”
“你能看到我的过往？”
“不完全，只是从你的言行举止大概猜测而已。”
“我也想过平静的生活，像其他女人一样，找个好丈夫安稳过一辈子。但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我五岁时，父母就出意外离世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跟着我哥生活。跟着他到特战训练营，到战场前线，再到地球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希望。”
“也算精彩的过往了。”
“哪里……我除了打战什么也不会，没人教我。”
“你没上过学？”
“是的，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们要去月球基地，不应该去等候区吗？”
“错过了。”
“真遗憾。”她沉默地喝了一口酒。
“你知道哪里还有没报废的车吗？”
“不可能有完好的车，至少我一辆都没见过。”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自行车呢？”
“我没注意过，但或许会有。”
allen沉默地点了点头，喝光杯里剩下的酒。
“你对宇宙了解多少？”
“一点点罢了，很多时候我的认知都是随着灵能的迸发涌上心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如此冒险地远航真的每个人都能承受吗？或许留下来可能更好。”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能接受未知，几乎每个人都专注着眼前的事物，哪怕完全不适合，也没有人会改变。所以，我要如何心安，我每天都很痛苦……离开这里吧，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离开，千万不要错过。”
“当然。”
“好了，我们该走了，再见。”allen牵起飞的手，和艾希道别。
“你们要去哪里？”
“前面的别墅区。”
“那附近有不少融合怪，你们最好换个地方。”
“附近有比较安全的地方吗？”
“去市医院，那里目前是安全的，而且还有很多遗留的药物和修复机。”
“好，再见。”
“再见，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随时拜访。”
“好。”
allen和菲手牵手走出这对兄妹的营地。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好心人啊。”allen转过头看了一眼营地，感叹道。
“是啊，幸好遇到心地善良的流浪者。刚才被他们抓住审问的时候，我真是害怕极了。”
“不用担心，我会解决所有困难的，”allen转过头自豪地看着菲，“这么多次了，还不放心吗？安心跟着我就行。”
“好。”菲俏皮地将头靠在allen肩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还去别墅区吗？”
“今天不去了，等明天去下一个别墅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