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黄大仙压棺,全家坐监。
晚上,孙家给守夜的小伙子们准备了饭菜,白事儿饭没有肉,硬菜是鸡蛋及豆腐,白酒是有的,吃白事饭不能猜拳,墨一杰与明金鹏、林文桐只能默默喝酒聊天。
「累了一天,吃啥都香。」林文桐说。
今晚守夜四个人,墨一杰、林文桐及明金鹏三人的床铺是连在一起的,还有孙美琪的弟弟孙峻琪。
墨一杰简单地收拾一下床铺,看到林文桐不在,这家伙的枕头上铺着一条与墨一杰一样的红牡丹枕巾,不过略新一些。
墨一杰嘿嘿一笑,随手把枕巾调换过来。
回家刷牙洗脸,墨一杰听见父母商量为自个儿找工作的事儿,他们还是想找孙文峰帮忙。只是家里钱不够,想再抬两万元高利贷。
墨一杰一听急了,隔着门大喊:「千万别借,孙文峰活不了几天的。」
说完,墨一杰开门想出去,却见到孙美琪端着一个铁盆,里面是借墨一杰家的碗筷。
「杰哥,你刚才说啥?!」
孙美琪脸色煞白,被气得浑身哆嗦,用力将盆子向墨一杰怀里一怼,一甩辫子,咚咚咚消失在夜色中。
墨一杰一愣,心里是这个懊悔,家里的大黄无知地摇着尾巴扑过来向主子献媚,被墨一杰轻轻地踢了一脚。
「傻狗,人来了也不叫一声,你女朋友的主人又不是你的主人,知道不?!」
大黄愣了一下,夹起尾巴,向墨一杰呜咽一声,随后低下了头,神情滑稽。
大黄是墨一杰从小养到大的,很聪明,墨一杰很少责备它,它自然是知道主人心意,转身向孙美琪消失的方向「旺旺」了两声。
这下把墨一杰逗乐了,进屋把从孙家打包来到半塑料袋的剩菜剩饭倒在狗饭盆里。
「小杰,你刚才乱说啥?被美琪听到了吧!你说你,真是口不择言。」明宝珠穿着粉色睡衣打开门,对自个儿儿子教训起来。
「妈,总之一句话,你们别借钱,那个……一会儿……唉~俺会向孙美琪道歉的,不过孙文峰的事情……铁定的。」
「啊……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昏暗的灯光下,墨一杰看不清母亲表情,但是墨一杰估计她应该很惊讶。
墨一杰低下了头,端着盆子,准备进厨房,却被明宝珠拦住了。
「小杰,孙家对咱有恩情,要是能帮,就帮帮。」
「俺知道,不过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没人信,搞不好还要闹误会,算了吧!」墨一杰说完,端着盆子走进厨房。
待墨一杰回到守夜的灵棚,林文桐与明金鹏不知道去哪了。
墨一杰与孙峻琪守上半夜。
「杰哥,俺姐让你去后面竹林那儿找她。」孙峻琪递给墨一杰一支手电筒,尴尬地说。
「啊~没说啥事儿吗?」墨一杰心里一沉,想着:「完犊子喽,恐怕要被孙美琪打嘴巴!」
「她挺生气的,你小心点。」孙峻琪说完,木着脸,捧起武侠小说看起来。
后院山脚下有一片竹林,两家屋后背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屏,竹林半包围着一张天然的长条形大石桌,东面几丈远就是瀑布,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金龙潭。
夏季农闲时,两家人一起在石桌上方扯了电线装灯,搭设这个竹棚,夏季炎热时会在此饮茶避暑。
孙美琪约墨一杰来这,应该是让其过来喝茶。
去了一瞧,果不其然。
孙美琪一家人及其二叔孙文峰都在,大条石桌上放着茶壶,竹棚四角都悬挂着阴燃的艾蒿绳,没蚊子,很凉爽。
「一杰,快过来坐!」孙美琪妈妈林惠敏笑着向他打招呼。
墨一杰关掉手电筒,笑着向几人问好,在孙美琪老爹孙海峰旁边落座。
「文峰,这是墨鸿达大儿子,今年刚大学毕业。」林惠敏见到丈夫热情地把墨一杰介绍给自己小叔子孙文峰。
「哦,小墨你是哪个大学的,学啥子转业?」孙文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下眼帘发青,一看就是平时总熬夜。
「二舅,我是西南建工学院毕业的,建筑学专业。」墨一杰微笑着回答,看向他头上的标签,现年三十九岁,寿命七十五岁,结婚了,有个四岁女儿。
「你们学校建筑系挺有名的!」墨一杰见到他瞥了一眼自个儿,脸色凝重。
「小杰,吃话梅!」林慧敏递来几枚蜜饯,茶是自家炒制的清明茶,绿茶。
几人闲聊几句,墨一杰见孙海峰说到明金鹏预言孙老汉的事儿。
孙文峰很好奇,详细打听事情缘由,样子半信半疑,最后开口说:「七十三、八十四,是一道坎,只是这时间算得也太准了点!」
「文峰,小墨的老爷明三界也会周易,算的是很准。」孙海峰讲。
「明三界,明老爷子,俺晓得,确实是。」孙文峰喝了一口茶,墨一杰留意到,他的茶杯里放的是野菊花与枸杞,绿茶只放了几粒。
「墨一杰,你今儿说俺二叔最近将有大祸,是明金鹏说的,还是你爷爷讲的?」墨一杰见孙美琪哪壶不开提哪壶,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美琪……二舅……」墨一杰感觉脸皮发烫,结结巴巴不知道说啥好。
「小杰,今儿俺爹的日子,金鹏算得确实很准,这事儿处处透着邪性,是不是他同你说过啥?」墨一杰见孙海峰问自个儿,对面的孙美琪与林惠敏也在盯盯瞅,几人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墨一杰感到心悸。
「二舅,算命这东西,您信不信?」墨一杰把心一横,直接针对茶桌上最重要的人物。
「呵呵呵,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好讲哦!」孙文峰笑了笑,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皇历上说明天不宜出行,二舅,俺也认为您的行程可以改一下,没必要逆天行事。」墨一杰说完,感觉心里轻松许多。
「唉~已经请好假了,市领导离不开。」老父刚去世,墨一杰估计孙文峰心情不好,看过去,见他果然神情沮丧。
「老弟,你目的就是周一回单位上班,到镇上乘大巴,时间也就多半个钟!」孙海峰是村里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待人谦逊,为人谨慎,略一思忖,开始开口劝弟弟。
「运数能改吗?我最近确实不顺!避一时,不如改一世,能改运气最好。」孙文峰想到这一年来的遭遇,心灰意冷,黯然神伤。
「改运啊?爷爷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布施。除此以外,有些改命的方式,其实对阳寿都是有影响的。」
墨一杰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大学生初入社会的那种胆怯。
可能这让平时极会察言观色、善于洞察人心的孙文峰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墨一杰几眼。
是夜繁星点点。
农村的夜很安静,除了远处「哗哗」的瀑布声,就是偶尔的几声犬吠。
几人正聊着,就听见远处孙家灵棚方向嘈杂起来,看来出事儿了。
「走,去看看。」孙海峰急忙放下茶杯,拉着墨一杰一起快步跑过去。
灵棚内,孙峻琪蹲在墙根儿,望着棺材上的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尖叫连连,瑟瑟发抖。
那黄鼠狼也是骇人,直直地蹲坐在黑色的棺材板上,双爪合十,无比诡异。
「完啦!黄大仙压棺,全家入监!」孙海峰惊叹,不敢上前,扯着瘫软的孙峻琪向外跑。
「咋办?」藏龙坳流传了上千年的怪事儿重现了。
守夜人最害怕几件事儿,其一是黑猫,只要是从棺材旁走过,一准诈尸。
其二是雷劈,这个近些年很少见了,因为竹棚上方都拉着接地的铁丝,竹竿顶也接了避雷针。
其三是不能让仇家登门,也会起怨气诈尸。请墨一杰这些年轻人的主要就是防黑猫与仇家。
可谁想到,村子里喊了近千年的“黄大仙压棺”居然发生了。
而且这黄鼠狼全身白毛,像一只大猫似的,明显是百年以上的老道行。
「快去请墨爷!其他人退出灵棚,不要打扰黄大仙修炼。」有人大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