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赴满月宴
九月初五,将军府设宴,为将军新添的幼子大摆满月酒。宾客络绎不绝,高朋满座,席间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好不热闹。
久微和白慕风在奴仆的带领下,朝宴厅走去,一路上酒香四溢,放眼望去皆是达官贵人,或寒暄或奉承,都争相为徐京墨献礼。来者张口就是一句 “绫罗绸缎”,随手一奉便是“金尊玉佛”,即使是口中的“小小心意”,也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昇宝,看得久微心口一室。
她这对虎头铃销果然不够气派………
注意到久微他们,容半夏不理会被宾客缠身的丈夫,匆匆朝他们走来。许久不见,容半夏褪去少女的青涩,之前瘦削的小脸如今红润健康,身子也没有出嫁前那般单薄虚弱,一身矜贵的罗衫裙长垂及地,仍日是记忆中那个典雅美丽的七公主。
“公主!” 久微高兴地迎上去。
容半夏怀里抱着孩子,身边还站着一个法生生的小少爷,正好奇地打量着久微他们。容半夏笑道:“景儿,快叫人,这是久薇姐姐,你还记得吗?”
看见陌生的面孔,徐怀璟害羞地藏在娘亲身后,不时露出半张小脸偷看面前的白慕风,许久才嗫嚅道:“久微姐姐”。
久微半倾下身,摸了摸徐怀環的头,为他介绍道:“这位是白慕风哥哥,你还没见过他吧? 别怕,他平时就是这副凶巴巴的模样,但不是坏人哦。
听到这样的评价,白慕风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那么凶吗?
“白公子,你身体可好?〞 容半夏关心地看向他。
久微并没有将白慕风失踪的实情告诉徐将车夫妇二人,只是谎称他去了金砂国义诊。但多年来杏无音讯,难免会令人起疑,便说他患病需要静养,承受不佳舟车劳顿,只能托她不时回来看望亲朋。
“他身体好多了。”久微抢在白慕风之前回答,生怕他说漏嘴,还一边对他眨眼暗示。白慕风了然,只点了点头,便再无其他言语。只是在看到久微鬓发间突然冒出的小花时,感到十分惊奇。
难道她撒谎脑袋会开花?
白慕风忙伸手按住她脑袋上的小花,趁无人注意,用力拔了下来。久微顿时痛得
“哇哇”大叫,容半夏见二人仍像以往那样打打闹闹,忍不住笑了起来。
入席后,场面可谓热闹至极,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借机卖弄和拍马屁才是正事,吃饭不过其次,偏偏桌上这对男女却在埋头苦吃,可谓宴席的一股清流。
“慕风你兴尝白灼虾,我蘸丁点儿白醋。”久微贴心地剥好一碗虾虾肉,自己却一口没吃,人间烟火向来不是她的生命来源,不过能够喂饱心爱之人,倒有一种别样的饱食感。
白慕风借着她的手,吃不下肉,碗里还有她不断夹来的食物,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他面淡益椒,轻声阻止道:“你别说我了,你也吃吧,别人都看着呢。,感受到席上众人投来的好奇的视线,白慕风顿时没了食欲。
眼尖的人立马反应过来,他们虽然衣着朴素,却也是将军的宴客,而且看起来与七公主很熟络的样子,一定大有来头。
工部李侍郎为二人斟酒,谄媚道:
“二位有些面生,不知是从官还是经商?若是徐将军的友人,李某可不能怠慢了。”
久微摆摆手:“别客气,李大人,我们不过是小老百姓,也就将军赏光才有机会与大家同喝共饮。”
小老百姓能进将军府?这话说出来肯定没人信。
李侍郎还想进一步试探,白慕风突然按过他递向久微的酒杯,冷冷地標了他一眼。
李侍郎顿感心中一股凉意,忙找借口离开了。
“你干什么?”,久微用手按了按白慕风的眉梢,开心笑道,“眉头都皴起来了,瞧那李大人被你吓得不轻。”
白慕风此时有些微醺,他靠在久微的肩膀上,疲惫地抱怨:
“我不喜炊他看你的眼神。〞特别下流,害他差点儿出手打掉他的牙。
“你啊……乱吃醋。”久微红了脸,扶起这把懒骨头,让婢女倒了一杯醒酒茶。
这种交际场合不适合他们久留,既然礼到,祝福也说过了,他们也差不多该向将军告辞了。
就在这时,公主的贴身婢女钰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白公子,久微姑娘,请留步,小公子 不知为何突然高热不止。公主束手无策,劳二位跟我到紫苑一趟。”
闻言,久微他们不敢耽搁,立马跟了过去。
来到紫苑的厢房,久微见容半夏正手忙脚乱地照顾怀中的婴儿,小公子的哭喊声
略显沙哑,看样子哭了很久。
“别哭别哭,娘亲陪你。” 容半夏见孩子哭,自己也难受得红了眼閣。久微他们来了后,她总算安心了 不少,“白公子,稷儿不知怎的,突然发起高热。
糟了,她要怎么跟公主开口,白慕风已经没有之前当大夫的记忆了?
久微正纠结着,白慕风却主动抱过孩子,用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感受到烫人的热度。然后,他撬开婴儿的小嘴,观察了一下他舌苔的颜色。
“小公子发热无汗,舌尖红,苔薄白,应当是常见的风热,公主无须担心。”白慕风将孩子抱还给公主,嘱咐道,“给小公子服用几剂银翘散,或能减轻症状,关键时刻,还请多注意保暖。
“谢过白公子。钰莹,快去命厨房准备汤药。”
“是,公主。”
由于公主母子离席多时,听到奴仆的禀报后,徐京墨也匆匆赶了过来。
“爹,娘……”徐怀環的呼唤没能引起父母的注意。
见大家对幼弟的关心远胜于自己,徐怀環赌气地冲出房门,还把辛苦端来汤药的钰莹给撞倒了,汤水酒了一地。
徐京墨见状,一时怒上心头,扬手给了徐怀環一巴掌,孩子委屈得当场哭了起来。
“璟儿,你太不懂事了。”爱子心切的徐京墨无暇理会其他,命钰莹加紧再熬制新的汤药。而后重新走入紫苑,好生安抚焦虑的妻子,眼里哪还有徐怀環?
小小的孩子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擦擦眼泪掉头就走,只有白慕风注意到了他落寞的身影。
徐京墨忙于迎送宴客,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夜半,小公子的热度才除了下来。孩子人睡后,容半夏再次向二人道谢。
久微感叹道:“为人父母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吗?稷儿生下来就不及璟儿身子骨好,时常犯病,我与京墨总是提心吊胆的。所幸这次你们都回来了。” 容半夏请他们行步偏厅,命人准备了些夜育。
才刚坐下,奶娘就慌张地跑来。
“公主不好了,環少爷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将军府,也没有找到他。”奶娘怕主子责骂,忙下跪请罪,“奴婢该死,没能看好公子。”
“怎么会这样?,小公子的事情已经令容半夏疲惫不堪,现在又听说大儿子不见了,当即軟了身子,仰头就要倒下。钰莹忙扶住公主,就见踏入偏厅的徐京墨一脸铁青。
奶娘更是吓得不敢抬头,现场的气氛一时凝滞,谁也不敢出声。
久微率先打破沉默:“你们先别紧张,也许是孩子闹脾气,躲在府里哪个角落吧,我们大家都一起找找?奶娘你先起来,你这么尽职尽责地照顾大公子,这事儿怪不得你。”她这话无疑是在为奶娘打圆场,以防徐京墨对她过分责骂。
但天色已晚,找起人来确实不易,公主动员了全府奴仆,都没能找出徐怀環。连向来严肃的徐京墨都开始着急起来,差点儿没让御林军全城搜查。
“徐将军,已经子时了,如此劳师动众,怕是会惊动城里的人,让恶徒有乘金而人的机会。”久微拉过身旁的白慕风,提议道,“公主和小公子尚需你在身旁照顾,不如就止我和慕风出去找吧。我道上也认识些朋友,如果出什么意外,也可以出手帮忙。”言下之意,徐怀環若是被拐走,按他这种方法寻人,只会加大搜查的难度。
徐京墨了然,不再执意出兵:“那就拜托你们了。”说罢,心疼地横抱起妻子,回房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