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初潮的尴尬
临近端午，天气更加潮热起来。
班里不少同学都穿着短袖了，夏荷这几天不对劲，手脚冰凉却黏黏糊糊都是汗，人也提不起精神，上课都想睡觉，哈欠连天的。
写完课堂作业，夏荷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出去走走，活动一下。马上毕业了，大家都抓紧时间复习。
刘佳无意间扫过夏荷的凳子，发现上面有一小滩水渍，再看夏荷的裤子，屁股下那一块颜色有点深。
学校的凳子上都刷着红漆，校服是深蓝色。看不出什么。虽然学校只规定星期一必须穿校服，可刘佳看夏荷除了校服没穿过别的衣服。
没等刘佳开口，何洛已经拿着外套追了上去。他不动声色的把外套在夏荷腰上一系，脸色异常小声说：“你裤子脏了。”
外公的书房什么书都有，家里小姨扔在卫生间的东西他也见过，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发生什么生理变化。从夏荷那天说自己明明热却手脚冰凉还出汗起，他就猜到夏荷的生理期快到了。可他一个男孩子，也不能主动开口说什么，不然得被骂流氓了。
“啊！”夏荷一头雾水，懵懂的看着何洛，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夏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这样近距离的盯着，何洛不觉红了脸，刚想说什么，刘佳过来了，拉着夏荷的手飞快地往小卖部方向走去。
刘佳走的有点急，夏荷都快跟不上了。
刘佳突然问：“带钱了吗？”
“嗯！”钱对她来说，是非常敏感的话题。
别人都在考虑这个暑假怎么玩，她却在琢磨这个暑假卖雪糕的路线。
妈妈走的时候留了两万块钱，前段时间花的差不多都是大舅的钱，从现在开始不能再用大舅的钱了。她得自己挣钱读书养奶奶，妈妈留下的那些钱，她压根就不想动。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动那笔钱。
到小卖部门口，刘佳放慢脚步，夏荷跟着慢下来。两人在小卖部门口喘了会气，刘佳意味深长的看了夏荷一眼，然后凑在她耳边说：“你大姨妈来了。”
“啊！”夏荷轻呼一声，怪不得何洛那表情有点难为情。羞死了，一个女孩子的初潮居然是另一个男孩先发现的。
看着夏荷忽红的脸，刘佳意有所指的笑着说：“何洛对你真好！”
夏荷娇嗔的一跺脚，“刘佳，不许再说了。”扭头就进了小卖部，再跟刘佳说下去，真怕她越说越离谱。要是再让别的同学知道了，不羞死人了？
小卖部不大，却堆满了各种辣条小面包。夏荷之前来过，知道卫生巾摆在最后面的货架上。
她随手拿了一包就准备出来，却被跟进来的刘佳拦住，“拿来我看看。”刘佳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小声说：“你今天第一天来，应该拿一包夜用，再拿一包加长版的。我跟你说，我第一次来了七天，前四天特别多，晚上更是像开闸了的洪水…”
小卖部老板是个胖胖的女人，见刘佳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警惕的往她们的方向走了两步。
两女孩一见，嬉笑着跑出来，夏荷低着头，付了钱。
刘佳又扯了扯夏荷腰间的衣服，气得夏荷扬手就打。刘佳笑着跑开了，夏荷把卫生巾卷在衣服里，像鸵鸟一样弓着身子往厕所快步走去。
奶奶站在门口，朝路口的方向张望，这个点，夏荷该回家了。
儿子不争气，媳妇没了，孙子也不在身边。人老了，盼的就是一个家庭和睦，儿孙满堂。可她，一样都没落着。眼下，只有这个孙女，是她心尖上的肉，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夏荷虽然年纪小，可在她妈的影响下，小小年纪可能干了。
不说别的，就说眼下。星期六清早起床，把花生地里的草扯了，简单松了一下地。星期天就在集市上买了肥料，下午回家拎起锄头又去了后山坡的花生地。挨个把肥料放在花生根部，用锄头轻轻培了堆。
直到太阳下山干完才回家，回家又抢着烧饭，洗衣服。一刻也停不下来，让她回家都没活干。她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一个饭端在手里，洗脚水倒到跟前的人了。事实证明，她没有那个命，不能受那样的恩惠。现在，老天爷都发怒了，收回了赐予她的恩赐。她要是再不知反省，连她唯一的孙女…
老人不敢再想下去，想着那天夏荷嫌弃的把她赶出花生地，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把年纪，干活的经验还不如一小丫头片子。不由得脸上泛红。
今天她趁着夏荷上学，早上去菜地浇了菜，带回一把新鲜的菜叶和四季葱。要说这四季葱，别的越勤，发的越快。用它来炒鸡蛋，可香了。
又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确定夏荷回家找不到做的，这才收了手。稳稳的睡了个午觉，醒来就守在路口，眼巴巴的看着夏荷回家的方向。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照在身上暖融融地。她的一生也好长，在这样的感叹中，夏荷从路的拐角走过来，腰间还系着刘立的校服，明天洗干净了再还他吧！
都这样了，洗干净了他还要吗？要不买新的还他吧？
奶奶开心的迎了上去，像讨糖吃的小孩，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夏荷，今晚吃四季葱炒鸡蛋，可香了，我都洗好了，只管炒就行。”奶奶拉着夏荷的手，热洛说着，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奶奶，以后这些事交给我做就好了。您歇着。”夏荷眉眼柔和，笑吟吟地说。
奶奶的脸色迅速黯淡下去，眼角发酸，“荷啊！我就是享福享早了，不然…”
“奶奶，下次赶集我买几只鹅好不好？”夏荷打断奶奶的话，“听朱雀婶婶说鹅蛋吃了增长记忆，我还在上学，想补补脑。”夏荷撒娇的挽着奶奶的手臂，蹭蹭奶奶的头。她的头发又白又硬，干涩的紧。
“好啊！好啊！”奶奶一听她还能为夏荷做些什么，高兴的跟什么一样。
洪水来了，夏荷从书包里拿出卫生巾，把书包往奶奶怀里一扔，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