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微时（二）

    “幽暗古朴的四角的塔

    静默地立在远方

    向着我的方向

    眺望

    /

    眼前依稀浮现

    铺满青砖的古道

    我拼尽全力向前跑

    却始终没有尽头啊

    /

    十年、

    百年、

    千年，

    耳畔始终有声音在回响

    古道的那边

    是鲜花簇拥四角的塔”

    傍晚时分，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传来男中音温暖而柔和的旋律，只是吉他的伴奏声略显得粗糙了些。

    盛夏听着这音乐声突然有点愣神，这像歌又不像歌的曲调，有点温柔又有点悲伤，歌词里的场景，怎么仿佛曾在梦中见过呢？就好像是毕业前夕被论文和工作压抑着的那些日子里，她想说却说不出某个画面。而这样的画面，却在后来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再次叩响了心门，攀扯出一些灰色的往事。

    盛夏很想推开门去看看，是谁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唱出了她的心事呢？然而社恐的本能终究还是把她遏制在了门口。只是她搜遍了各个网站，也没找到这到底是哪首歌。

    可是那温暖的嗓音和悲伤的旋律深深地印在了盛夏心里。“我早晚得逮着这人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歌！”盛夏干着最怂的事，心里却把自己想象成了社交恐怖分子。

    -

    这天，程竹抱着一把老旧的吉他赶了一大早的公交来到娱音传媒。此处是娱音传媒筹办的《青春未来》海选现场，也是被工作折磨得身心俱疲的程竹的背水一战。

    一上午的排队候场之后，海选办公室里响起了程竹温暖的音色：“十年/百年/千年/耳畔始终有声音在回响/古道的那边/是鲜花簇拥四角的塔……”

    一曲落幕，这场比赛的龙城区负责人赵丹丹有点疑惑地说道：“这首歌好像之前从来都没听过呀。”

    “是的，这首歌是我的原创《四角玲珑塔》。”

    “如果晋级的话，你会继续保持原创吗？”

    “当然，我很想让大家听到我的歌。”

    “比赛的节奏非常紧张，如果你坚持原创，不仅你自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跟乐队老师的磨合其实也会更麻烦一些，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

    一向表现得很温吞的程竹竟没有丝毫犹疑，似乎是有点答非所问地说：“我只是想把我的歌唱给更多的人听。”

    “其实我很喜欢你的词曲，也很喜欢你的声音哦。既然困难你都知道，那么就加油吧！恭喜你通过了今天的海选！”

    -

    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半空，可程竹已经窝回床上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瞬间，他也并没有觉得幸福。小小的屋子里，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方桌，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桌边只潦草地放着一个仿佛从上个世纪穿越来的瘸腿的圆凳。

    程竹抱着吉他歪在床上，阳光透过和隔壁共享的半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有点刺眼。

    时间溜得很快，却又仿佛会在某个瞬间定格。只是不知不觉间，阳光已经泛起了暖暖的红色，程竹耳畔陆陆续续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