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迟到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极为迁就黑方的boss，没有批准黑方的请假申请。
琴酒与黑方大打一场，黑方的格斗能力进步了许多，但最终还是不敌琴酒，被扔进保时捷后座，带到了boss的传音室。
可以说是被押送来的少年神色郁郁，哪怕琴酒用伯莱塔抵住他的太阳穴，他也懒得抬眼看一眼色彩缤纷的屏幕。
boss再次迁就了他，语气里甚至带有循循善诱的安慰:“你不能参与那件事，黑方，横滨当然是你的地盘，但前提是，你还是组织的代号成员。”
语意中甚至有黑方可能背叛组织之意，但没人对此做出适当的反应，黑方没有，琴酒也没有。
良久，boss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黑方夺了话头:“这场动荡本来有利可图，boss，您不需要异能者成员吗？”
异能，位于世界之上的力量体系；而异能者，更是无数组织趋之若鹜的人才。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非异能者犯罪集团，对异能者成员不渴望那是在说谎——只有拥有大批异能者，他们才能更进一步。
几十年来，他们也未尝没有尝试过对异能者伸出橄榄枝，但异能者与非异能者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天堑。
实力超出正常范畴的超越者都掌握在国家系统手里，剩下的异能者几乎成团分布在世界各地，哪怕是零散的异能者，在短暂加入组织后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叛逃，最终死在琴酒的枪下。
是的，琴酒杀过异能者，不止一个。作为各种超出时代发展的科技堆砌出来的人形战斗兵器，更别说还配有组织研发的可以抑制异能的子弹，杀掉几个异能者当然不在话下。
总之，异能者和非异能者仿佛已经成了两个物种。作为少数的异能者要么抱团要么独自行走，长时间独自与非异能者同行，注定活不了太久。
虽然不懂原理，但这已经是里世界不可言说的规矩。无论是为了异能者的命运，还是为了世界的安宁，无数组织都在反复尝试后沉默地遵守了，哪怕是乌鸦军团也是如此。
异能集团和非异能集团之间，注定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深渊。
在横滨里世界长大的黑方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规矩，但他既然还是提出来了，就证明他有法子跨过这条埋葬过无数蚀骨的深沟。
哪怕是琴酒都有刹那的变色。
但是boss的第一反应却是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深埋着的志得意满与不屑:“异能者？”
但很快他又将这种本就微不可查的情绪按下去，谨慎又和蔼地回答着，仿佛他真的是个一心为组织且关爱下属的上位者:“有机会的话当然需要，但不是现在，黑方。”
少年又没精打采地垂下头，一副在怄气的样子。
对于满怀抱负却折戟沉沙的少年人，boss一向很慈祥:“不要这样，黑方，会有你大展拳脚的时候的。”
黑方沉闷地嗯了一声，房间再次陷入寂静。琴酒收起抵在他脑袋上的枪，沉默地站在一旁，像只伺机而动的野兽。
荒濑流垂着头，低垂的双眼里一片黑沉。这老家伙看似对他很放心，但每说一句话就要重复一遍他的代号，再配上合成电子音堪称诡谲的声线，让荒濑流的大脑有些昏沉。
但又似乎不止是这个原因。
一切都在雾霭之中，他想不明白。但他也能确信。
有哪里出了问题，那股藏在黑暗处的势力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也更加强大。
以及，要出事了，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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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色红发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在横滨街头，双手抱满了零食和玩具，因为太多太满以至于干扰了他的平衡感，让他本就严肃的面庞都似乎添上了些苦闷。
这些东西是给孩子们的慰问品。
自从前些日子莫名其妙被首领传唤，甚至拿到了“银之手谕”，被派去调查失踪的安吾的去向，织田作之助原本平静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一件件事情接踵而来。
被捉的安吾、爆炸、安德烈·纪德、黑色特殊部队明明他就身在其中，他却看不清这张漫天大网的边界。
他似乎已经在一个扑朔迷离的局里，这个局以他为中心点展开，却又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也许是因为异能力的影响，织田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好在有太宰的帮忙。
太宰给无家可归的他和孩子们找了避难所，孩子们在避难所肯定会感到无聊，这些零食玩具无疑是给他们的贡品。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孩子们，织田作之助的神色轻松了些，但很快又恢复了凝重。
街上的一切都称得上祥和，犯罪组织的火并什么的，似乎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上的事。
纪德说:“我会让你了解我。”
织田作之助一面走，一面想着那些为了死去而活的孤独士兵。
他在一个看似破旧的公司前停下了脚步——这就是太宰准备的避难所，由黑帮撑腰的进口报关公司。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处处可见生锈的痕迹，一辆黄绿色的巴士无聊地停靠在一旁的公用停车场上。
孩子们…
也许等到他们独立，他就可以脱离黑帮了。等到他们各自完成自己的梦想，不再需要援助，他就可以丢掉枪，坐在能看见大海的窗边开始写小说了。
无论是太宰安吾还是荒濑，都已经催了很多很多遍了。
织田作之助扬起个不太明显的笑，抱着东西朝楼上走去。
他走过走廊，打开孩子们所在的会议室地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桌子翻倒，墙壁开洞，地板上留下长长的拖行重物的痕迹，掉在地上的蜡笔被脚印踩得粉碎。
直到听见“砰”的一声，织田作之助才意识到他手上的东西早已掉了一地。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跑了起来，跑出会议室，跑过走廊，跑下楼梯。
方才停在停车场的那辆巴士正好启动。
福至心灵地，织田作之助望向巴士的后窗——在窗帘的缝隙间，他看见了，看见遭到殴打，双颊肿起的男孩脸庞。
男孩看见了他，双眼瞪大，用尽力气将窗帘拉开，于是织田看见了窗帘背后所有的孩子们。
巴士内的mimic士兵瞬间察觉，他粗暴地按住男孩的肩膀，用力关上窗帘。
一切声音都已经消失在织田的耳畔，他追着那辆车，拐过街道，越过陆桥，手摸向外套时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枪——他这到底算什么黑帮分子。
红发男人轻巧翻身，从陆桥上向下跳，精准落在位于巴士前方的红色小皮卡的车顶，与负责开车的mimic士兵的那双充血双眼对视。
此刻，他手无寸铁，但听着巴士内不知是谁的痛呼声，织田的心又无比的平静。
他心说抱歉，一脚踹碎脚下卡车的后视镜，将它扯下，在巴士加速冲向皮卡前将后视镜掼向司机。
皮卡大型的后视镜正中司机脸庞，拟态士兵没来得及掏枪就被砸得头晕目眩。
巴士终于停下来。
织田脚下的皮卡也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跳下车顶。
呼——
不知道要赔皮卡司机多少钱呢…
一口气还没完全喘出来，他的心脏似乎被人掐住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脑袋也“当——当——”响起警报。
[天衣无缝]
“我会让你了解我。”
织田脸色大变，他看见——不知是现在还是四五秒后的未来——总之他看见司机拿出了某种发讯器。
他的思想已经明白了要发生什么，追不上的只有身体。
“砰——”
巴士在他眼前炸开，强大的气流将男人掀飞，直到撞在某人的车上后才恢复了意识。
但哪怕在失去意识的短暂几秒里，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巴士。
那辆巴士喷射着火柱，车体飞出很高，在空中转了半圈后，狠狠摔在地上。
无意义的影像，在织田作之助的眼前打转。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的异能力不断发动，但无论在多少个五秒之内，眼前的景象仍然如出一辙。
织田作之助尝到了喉咙里的血腥味。
他听见有人在发出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惨叫。
他的喉咙太痛了，以至于很久以后他才发觉那是他自己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