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警察
太荒谬了。
出来买个零食都能遇见抢劫犯。
不是，你有这种勇气就滚去抢银行啊，为什么要来抢超市？！持枪抢劫都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但收益可大大不一样。
…到此为止，他现在是警校生。
岂可修！！难得的放假时间！
这么想着，状似配合着劫匪指令的荒濑流抬起眼，身上杀气一闪而过。离他最近的劫匪打了个寒颤，提枪警惕地东张西望。
——很好。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得一声惨叫，转眼间劫匪手上的枪就到了人质手里。人质动作迅疾地扣动扳机，射中了被抢走枪的那人的膝盖。
…荒濑流第一反应是瞄准眉心来着，好歹是收住了本能。
听见枪响，其他劫匪的脏话还没出口，又是几枚子弹，精准无误地钻入他们的手腕，接下来是膝盖。
中途子弹用尽，人质甚至换了把枪。
无视劫匪们或惊慌或愤怒的咒骂，荒濑流一人赏了个手刀。
待所有劫匪失去意识后，他才出口嘲讽:“一群乌合之众。”
荒濑流没有半路开香槟的习惯，在敌人彻底失去翻盘机会前，他永远会是最冷静的猎手。
啧，要是放在横滨，直接一枪爆头，哪有后续这么多麻烦。
…哦，他现在还得安抚民众。
荒濑流从口袋里掏出警校证——谢天谢地他带上了这个——朝着群众展示了下，不甚娴熟地开口:“请冷静下来，我是警校的在读生，你们已经安全了——请问便利店工作人员在哪？请拿一些足够结实的麻绳来，至于出警…”
…他还没报警来着。
“大哥哥！”突然有正太的声音传来，是个黑发蓝眼的可爱国小生，他身后还护着一个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的女孩。
荒濑流:…？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男孩有些超脱于年龄的冷静:“我们一开始就报警了哦，警察应该马上就会到。”
一边回应着人质们的道谢，一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麻绳，荒濑流在几位群众的帮助下将绑匪打包，夸了句:“干得好。”
工藤新一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等待着他的后文。
荒濑流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弹壳，垂眸数了数，与他扣动扳机的次数相等。
工藤新一:
虽然但是，他真的好帅啊。射击的时候完全没有瞄准，与持枪劫匪面对面搏斗也只是一个照面就让对方失去了战斗力——这就是日本警察的未来吗？
对方的行为举止看似随意，却又极具风度，有过被礼仪教育雕琢过的痕迹——家境富裕，家风也严明，同时跟家中长辈关系不好。
手上茧的厚度不像是刚练枪的新手，面容看着像个未成年人——当然不排除娃娃脸的可能。
“大哥哥，”他凑近些，发挥出身为一个侦探的本能，“你练了多久的枪了？”
荒濑流正站在收银台旁边等着结账——他没答应老板想请客的谢意，闻言看他一眼，随口扯道:“以前在夏威夷旅游的时候特意学过。”
夏威夷？
工藤新一双眼一亮，刚想继续询问却被身后的女孩用力扯了一下。
毛利兰拉住没有边界感的竹马，朝年轻的警校生绽出一个真挚的、宛如天使的笑容:“谢谢大哥哥。”
工藤新一窘迫一瞬，红着脸跟着道谢。
荒濑流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刚想随意应答，突然想起来男孩刚刚逻辑清晰的发言。
首先，这个便利店的摄像头已经被劫匪破坏了。
其次，这孩子是报警人，而且幼儿的话更加可信。
“帮我个忙，下次见面我把我的射击教练介绍给你。”教练已死的荒濑流睁眼说瞎话，“等会我先走，你帮我去条警察那里做个笔录。对我的举措做一些合理的处理，让我在这场救援中的表现更加…平凡。”
“最好拉上几个人串口供担保，让搜查课的警官相信。”丝毫不觉得这些要求对一个国小生来讲堪称苛刻的荒濑流一脸理所当然，“能做到吗？”
工藤·身体虽小但头脑灵活·（未来）无所不能的名侦探·新一：“当然！”
被射击教练的诱惑蒙了一瞬，小侦探迅速反应过来，困惑问道:“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大哥哥？先说好，要是违法犯忌我是不会做的，有射击教练也不行。”
荒濑流随口解释:“我家里是特意派我来读警校的，目的是想让家族势力侵入执法系统，我可不能让他们如愿。我在警校里可一直表现平平，要是在这里被抓住把柄那我可就功亏一篑了。”
虽然不是最主要的理由，但是也未尝不能说森首领没有这样的想法。
理由倒是合理，言语中的小细节与他的推理也能对上。
但小侦探舒开的眉眼又很快皱起来，看着荒濑流的时候像在看一个难解的谜题:“那么，大哥哥，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站出来呢？你也说了那群劫匪是乌合之众，警察来了最终也是能安全解决的对吧？”
荒濑流的动作也因为男孩的话顿了顿。
几年前，他与夏目老师刚刚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是夏目老师的学生的时候，他还勉强将那个老家伙视作父亲的时候，夏目老师也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
“荒濑君，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将自己视作一个纯正的黑手党，你又为什么会因为首领的命令与他大吵一架？难道只是因为他的话不合你心意吗？”
在夏目老师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确实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确实不应该只是这样。
黑手党党纲第一条:黑手党高于一切,高于妻子、儿女、国家和宗教信仰。
黑手党党纲第二条:无条件服从命令，包括谋杀。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意愿，拒绝首领屠杀贫民的命令，那确实不算什么纯正的黑手党。
所以，是为什么呢？
当时的他，无法给夏目老师任何答案。
现在的他，同样无法给这个男孩任何答案。
这么几年，他确实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看着男孩紧锁的眉头，荒濑流还是伸出手，顺着自己的意愿揉开了他的眉眼，做出一副独属于大人的理所当然的模样，坚定地告诉他一个他本人都不太确信的答案:
“我是警察。”